第198章 失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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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榕花光自己攢下的工資,走路的姿勢都變得豪橫許多。

  何況她手捧一枚寶藍色絨盒,只肖一眼,便可知其中物件價格不菲。

  今日是只此難得的廟會,街上路人繁雜,遲榕此行此舉,當即形似一隻小小的肥羊。

  卻見那行人來往,路燈之下,暗處之中,有一抹不起眼的黑影立住。

  此人賊眉鼠眼,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轉,賊兮兮的一笑,赫然是一副小偷的模樣。

  類似如此熱鬧的場合,正是他開張的好時機。

  行竊,要講究看人下菜碟,老人小孩無甚油水可撈,壯年男子不好對付,唯有年輕的少女,視為最佳的對象。

  此人盯住遲榕,上下打量一番,卻見她衣裙靚麗,定是有錢人家的小姐。

  再看那藍色寶盒,心下大動,更是垂涎三尺。

  那廂,遲榕渾然不覺已被盯上,只開開心心的蹦躂著,又將禮物裝入荷包,繫於腰上,方才奔向橋邊。

  不過數步,她已然能夠看見吳清之憑橋而立,手執一盞兔子燈。

  此時無風,二人默契十足的遙相對望,只此一眼,便是一種無風而動的心動。

  遲榕燒著臉,哼哼唧唧,竟是如何也想不到,那一張看了又看的俊臉,怎會如此的百看不厭,教她不敢更多直視。

  吳清之輕笑著道:「遲榕,臭豆腐呢?」

  遲榕撇撇嘴,撒謊不打草稿:「臭豆腐收攤了。」

  可那小攤分明立在不遠處,仍是做著人聲鼎沸的好生意。

  吳清之並不戳破,只向她勾一勾手,笑眼柔柔:「遲榕,你看,我買的兔子燈像不像你?」

  遲榕立刻屁顛屁顛的湊上前去。

  她托著吳清之的手,仔細看了看那兔子燈,卻見兔耳肥大,身子胖碩,模樣很有富態,當即有些語滯。

  遲榕於是神情古怪的說:「我都已經吃成這麼胖了嗎?」

  這是意料之外的回應,吳清之應接不暇,旋即一道愣住。

  遲榕見他失語,故而一面看看那兔子,一面又看看吳清之,倏爾,竟是笑嘻嘻的咧開了嘴角。

  「哎呀,我逗你的,總不能老是你逗我!我也要占占便宜!」

  遲榕語畢,遂一把拿過那兔子燈,高高的舉到頭頂,小轉了一圈罷,方才又有言。

  「吳清之,你送我禮物,今天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哦。」

  遲榕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

  說罷,便是小手一探,伸向腰間。

  然,這一摸索,竟是手裡空空,環腰亦是空空。

  遲榕大驚,當即垂首檢查,誰料,只見得腰間僅餘一條線頭,正是荷包的系帶。

  至於那裝著禮物的荷包,早已不知去向。

  「啊啊啊——!禮物被偷了!」

  遲榕簡直無法自控,立刻尖叫出聲。

  她這一嗓子,很有一種鬼哭狼嚎的氣勢,非但嚇住了吳清之,更是怔住了來往的行人。

  遲榕叫聲還未落定,眼睛卻已然看向了人流。

  路人紛紛駐足,神色詫異的看向遲榕,唯有一人,逆向而行,姿態淡定。

  遲榕登時盯住此人,直將兔子燈賽回吳清之的手中,滋兒哇一叫,撒腿就追了上去。

  吳清之雖然一頭霧水,卻也在不明就裡中理出了思緒,於是更不敢放縱遲榕,當即提步跟上。

  卻說那行竊之人,原是趁著遲榕不備,一刀割斷了她腰間的荷包系帶,得逞之後,轉身便走的。

  誰承想,這大小姐竟是個難纏的,怎會如此敏銳,這般快速的反應了過來!

  遲榕一追,此人便拔腿就跑。

  遲榕到底是個嬌嬌幼幼的女孩子,腳程哪裡追得上油手滑腳的小賊,故而沒跑幾步,已然落在後面,氣喘吁吁。

  那廂,吳清之及時趕到,一把將那兔子燈再次交在遲榕手中,方才奮起直追。

  遲榕見此情形,當即揚著嗓子叫道:「就是他偷了我給你買的禮物!」

  然,遲榕甫一開口,便後悔了。

  她的荷包分明是被割斷的,那小賊身上定有兇器!


  吳清之貿然追上,萬一受了傷,又該如何是好!

  遲榕咬了咬牙,旋即解開皮鞋扣子,赤著腳向前跑,一面跑,還一面累極的喊道:「算了算了,別追了,他身上絕對有刀!」

  誰料,吳清之人高腿長,已然獵獵的跑了出去,一舉擒住了那小賊。

  更聽得他嘴裡冷聲說道:「你看前面,正巧是巡警。」

  吳清之實在太有威懾力,那小賊見狀,只知道來人是個有權有勢的,若是被抓,定要被活活剮去一層皮。

  有錢人最好偷,卻也最惹不起!

  於是不敢出刀,只將那荷包擲手一抖,撲通一聲,丟入河中。

  吳清之立刻鬆手,此人趁機就跑。

  遲榕此番方才堪堪的追上來,雙腳跑痛,小臉跑紅。

  她呼呼的喘著氣,一手提燈,一手支著膝蓋,問道:「你、你沒事罷?沒受傷罷?」

  吳清之搖搖頭,微微斂了斂氣息,道:「不妨事。只是那荷包被他丟到水裡去了,我這就去找。」

  城中的河水很淺很淺,聊勝於無,可遲榕深知,入了秋的水,如寒冰刺骨。

  她於是拽住吳清之的袖口,不准他走:「水好冰的,待會兒你受了寒,豈不就是得不償失了嘛!」

  誰料,吳清之卻是看著遲榕的赤腳,蹲下身子,笑道:「遲榕,但那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他頓了一頓,復又言道,「遲榕,我背著你,你提燈照著水,我一定要找到。」

  吳清之非常決然,遲榕根本無法拒絕。

  這是遲榕今夜第二次爬上吳清之的背,那一雙細溜溜的胳膊緊纏著他,像一種天生的藤蔓。

  吳清之脫去鞋襪,赤腳踩在河中。

  這河水當真不深,只沒過他的腳踝,然而,卻是極為冰寒的。

  吳清之微微的發抖,遲榕便更加的摟緊了他。

  終於,借著兔子燈的微光,吳清之遂在水中瞧見一枚淺藍色的荷包。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遲榕著急的叫起來,「快快,撈起來,別受涼了!」

  甫一上岸,吳清之凍得嘴唇發白,表情卻很溫柔。

  他與遲榕席地而坐,二人雙雙赤腳,相視一笑,皆有些發傻。

  「遲榕,我可以現在就拆禮物嗎?」

  遲榕聞言,眼眶一下子熱了起來,遂嘟囔著說道:「本來就是送給你的,你想什麼時候拆,就什麼時候拆!」

  吳清之於是解開那荷包,緩緩從中取出一枚藍色寶盒,打開來,但見其中赫然是一塊銀色手錶。

  那盒子嚴絲合縫,竟然一滴水也不曾滲入。

  那塊手錶,自然也安然無恙。

  吳清之旋即一把攬過遲榕,兀自吻在她發紅的眼角,復又輕笑,笑的時候,眼睛裡有星光閃爍。

  「遲榕,從今往後,這隻手錶,權會記下我們的分分秒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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