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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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榕不是妖精,但吳清之非常能夠算得上是淫僧。

  那外披自外而內的反蓋住,將人臉和大腿捂得嚴實,他就是親也親得,啃也啃得,落在外面的模樣,仍是正人君子。

  反倒是遲榕,亦不敢怒,亦不敢言,臉上燒作一片,任由吳清之嘗盡了甜頭。

  皮影戲咿咿呀呀,白幕映著螢光,黑線勾出的小人跳來跳去,無甚出彩的,但就是想看。

  直到那西出陽關了,女兒國國王送別,圍觀的看客方才陸續散去。

  如此,遲榕便不需要登高望遠了,可吳清之卻不肯放她下來。

  遂肩上頂著遲榕穩坐,要在人群當中閒逛幾圈,仿佛是一種炫耀。

  遲榕心急如焚,她原是要借著散戲的機會,偷偷跑去洋人的鐘表店裡買手錶的,誰料,這一遭膩歪,根本無有脫身的辦法。

  遲榕於是乾巴巴的藉口道:「吳清之,我想去買小花燈,我年年都要買花燈玩兒。」

  吳清之說:「在哪個方向?指與我,我架著你去買。」

  遲榕忍無可忍,只得扭一扭,不得回應,再扭一扭,卻被再咬一口。

  「你是不是沒完沒了了!」

  遲榕挨下那一記舔吻,當即驚叫道,「我要下來走路!我這麼大個人了,坐在你的肩上,別人要笑話我的!」

  吳清之輕聲笑道:「可是遲榕,我就想這樣。以後有了孩子,我還想架著孩子這樣。」

  吳清之的嘴巴很巧,遲榕最是明白。

  他總能夠將最長情的愛語,說成最稀鬆平常的家話,可偏偏那輕言慢語之中,有一種十足的篤定。

  教旁人不容置喙,教她深信不疑。

  話音剛落,頓時,遲榕面上燃起了一片紅霞,甫一開口,更是唇齒打架。

  遲榕於是扒著吳清之的脖子,哼哼唧唧道:「你想得好美哦,那種事情還早著呢!」

  遲榕自覺渾身發燙,很怕臂上一熱,教吳清之察覺出來,於是欲退而不敢,顯出若即若離的曖昧。

  誰知那廂,吳清之卻是摟緊了她的腿,柔聲道:「遲榕,你不知道,我把我們更早的事情都已經想好了。」

  此話語意不明,遲榕聽得似懂非懂。

  只是眼下,煙火塵埃,好不熱鬧,遲榕沉浸在快樂之中,遂並未多想。

  走了一截路,吳清之到底是耐不住遲榕的作鬧,終於將她放了下來。

  遲榕雙腳甫一沾地,便當即露出了本性。

  但見她賴皮賴臉的隨手往遠處一指,直直點住一家賣花燈的小攤,道:「我要小花燈,你現在就去買給我好不好嘛!」

  這全然是一種直來直去、不加修飾的撒嬌。

  一般來說,只有被慣壞了的小孩子,才會如此罔顧姿態的撒嬌耍賴,且通常是對著自家的大人。

  如今,遲榕就是那被慣壞了的小孩子,吳清之便是她的大人。

  吳清之聽罷,唇角輕勾,故而要去牽遲榕的手,卻不想她一個閃身,竟是捉了個空。

  遲榕嘻嘻笑道:「你去買花燈,我再去買一碗臭豆腐!我們分頭行動,待會兒在橋邊碰面!」

  城中心,主街上,岳安的南河匯成一道細流,橫穿而過。

  平橋修成裝飾,權為點綴市容所造,此時此刻,很適宜作為約會的地點。

  吳清之於是笑著首肯。

  他方才轉向那花燈小鋪,那廂,遲榕的影子早已跑丟了。

  花燈小鋪支著高架子,一面螢螢的燭光閃爍著。

  分明是廉價的紙糊小玩意,如今映入吳清之的眼帘,卻覺得很是玲琅滿目,更有幾分賞心悅目。

  吳清之微微抬首,立於燈下,立顯通身的矜貴之氣。

  那賣燈人見了,旋即熱絡的迎了上來,笑道:「喲,這位老爺,可是要看燈吶!不瞞您說,我家的花燈,放在岳安城可是數一數二的手藝!」

  吳清之淡笑著擺擺手,目光上下掃過一周,最終點住一隻工藝樸素的兔子燈,道:「就要那隻。」

  順勢而望,那兔子燈白得有些寡淡,唯獨一隻眼睛,用紅色墨筆描得又大又圓,很是靈動可愛。

  吳清之看中此燈,乃是因為睹物思人。


  這兔子燈的妙處,就在於很像遲榕的神態,杏眼圓睜,喜怒皆屬風情。

  然,那賣燈人聞言,卻略有些失望。

  他難得逮住貴客,可貴客竟很是摳搜的挑中了最便宜的燈,完全沒能賣價。

  於是長噓一氣,道:「這位老爺,兔子燈是哄小孩子的,姑娘們可都喜歡蓮花燈!您看,不如……」

  誰料,吳清之落落一笑,竟是溫文爾雅的應道:「我選兔子燈,本就是買來哄小孩子用的。」

  賣燈人頓時啞口無言。

  吳清之遞了銀錢,接過那兔子燈,直向平橋邊走去。

  他自是滿心的歡喜與溫情,卻不知,那廂,遲榕已然僵在一家鐘錶鋪里,小臉漲成了豬肝色。

  戴著老花鏡的洋人老頭不肯讓價,遲榕身上僅有三百餘元,卻看中了標價四百的手錶。

  遲榕張一張嘴巴,正欲將吳清之所傳授的英式語音學以致用,誰料,腦袋裡竟是空空如也。

  遲榕憤懣不已,搜腸刮肚,頂多能夠背出幾句英文課文。

  遲榕講價無門,只得豎起三根手指,固執的在洋人老頭的面前一晃,復又用英文說了一句,Just。

  然,卻不曾想,那洋人老頭見此情形,竟是半屈一根手指,再加了個半價出來。

  三百五十元整,遲榕略有些肉疼。

  可她實在不願意如此打啞語似的討價還價,於是小雞啄米似的點一點頭,立刻成交。

  遲榕付了錢,當即有了底氣,故而叉起小腰,搜視店內一圈,眼光最終落在一隻美麗的手錶盒子上。

  遲榕指著那盒子說:「This!」

  好馬配好鞍,好馬拿下,好鞍也要當仁不讓。

  那洋人老頭耶了一聲,立刻將手錶仔細調試畢,方才附上一塊絨墊,裝於盒中。

  遲榕捧著盒子,小心翼翼的出了店門。

  只要左拐數米,便是橋邊,她準備已久的禮物,終於能夠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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