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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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榕沒有太多旁的心思,彭一茹走後,她便認認真真的翻閱目錄,熟悉工作。

  時間點點滴滴的溜過,一眨眼,便已經到了下班的點鐘。

  遲榕期待萬分,正不知要不要直接鎖了門,到車棚下去等吳清之時,只一抬頭,卻見一高一矮的兩人徐徐下了樓梯,正是吳清之與彭一茹。

  但見彭一茹亦步亦趨的跟在吳清之的身後,巧笑倩兮:「吳老闆,多謝您今日的指導,明日再見。」

  吳清之聞言,淡淡的嗯了一聲。

  彭一茹得了回應,並不去看遲榕,只向吳清之婷婷裊裊的頷了頷首,遂悠然離去。

  遲榕見此,心中頓感煩躁,只覺得午間的種種,以及彭一茹之所言,又在腦海里回想起來。

  於是很是不耐的壓低了聲音,酸溜溜的學舌道:「謝謝吳老闆對我的指導我們明天再見哦!」

  此時,商行中的職員正魚貫而出,不過了了幾位步子慢的還落在後頭。

  吳清之見四下鮮有耳目,便偷偷的牽住了遲榕的手。

  「遲榕,幹嘛學此人說話?」

  吳清之一邊說,一邊在遲榕的掌心輕撓一下。

  誰料,遲榕卻是硬起心腸,猛的將手一甩,逃了開去。

  「你偷偷叫彭一茹幫你買餛飩,還不和我說!我討厭你!」

  只見遲榕嘴巴一癟,竟是委屈巴巴的點住吳清之。

  話畢,不等吳清之作出反應,遲榕已然抹了抹眼睛,踏踏踏的跑出了商行。

  遲榕動作迅速,在車棚下解鎖了腳踏車,當即哼哧哼哧的翻身上車,呼啦啦的飛騎而出。

  吳清之被遲榕此番突如其來的變故怔在原地,正欲將人追回,卻見遲榕站立著怒蹬腳踏板,已是闖出了商行大門。

  吳清之心道不妙,當即大步跑向車棚。

  車棚下,幾位職員正在閒談,但見少東家急急的跑來,更是飛快的跨上一輛老舊的黑色腳踏車,便笑著招呼道:「吳老闆好,今日怎麼騎腳踏車上下班,而且還這樣急?」

  吳清之了了一笑,敷衍道:「這又有何不可,一切為了哄我夫人開心。」

  餘音未絕,人車如影,竟已沖了出去。

  吳清之腿長,車子又大,不過須臾,便已追上遲榕。

  若是強行騎車超越,欲意逼停遲榕,也不是不可。

  只是此乃公路之上,吳清之擔心遲榕的安全,便緩緩的跟在她的身後。

  他打了打沙啞的車鈴,在遲榕身後遙遙的喚道:「遲榕,你怎的生我的氣?」

  怎料,遲榕聞聲,竟是頭也不回的再次高站起來,雙肩緊繃,更加奮力的踩起腳踏板來。

  吳清之頓時哭笑不得。

  他一邊在心中感慨,不過是一日的功夫,遲榕竟能把騎車學得七七八八,一邊卻又心下一沉,更對彭一茹提防三分。

  依遲榕所說,此女定是胡言亂語了一番,勢要挑撥他二人的關係。

  吳清之於是遙聲又言:「遲榕,我沒有讓她買餛飩,我今天只吃了你餵我的山楂。」

  話音剛落,遲榕便猛的剎住了車子。

  輪胎擦地聲響,發出急急的一聲吱嘎。

  索性二人車距有餘,吳清之有備,也旋即停了車。

  只見遲榕怒氣沖沖的回過頭來,一開口,竟是又疼又氣的罵道:「你今天沒吃飯,只吃了山楂!?」

  遲榕身材玲瓏,平日裡罵人,也頂多像是一隻驚驚咤咤的小貓咪跳了腳。

  可這一問,卻是憑空生出幾分不容置疑的惱怒來。

  「難道是沒空吃飯嗎,我給你砸的核桃呢!?」

  吳清之一頓,卻還是如實作答:「被興光吃完了。」

  話畢,他卻柔聲反笑道,「遲榕,你不問我餛飩的事了?」

  吳清之唇角輕勾,斜陽西下,映出他眼中十二分的深情。

  遲榕頓時偃旗息鼓。

  「彭一茹說……說你特意讓她買吃的帶給你。」遲榕氣鼓鼓的嘟起小嘴,卻是看也不看吳清之,只默默的盯著腕間的翡翠鐲子,「我現在非常非常的討厭你!一點也不想和你講話!」


  遲榕發作完畢,但見吳清之微一嘆氣,旋即扶著車子,慢慢的走近了。

  「遲榕,你若當真討厭我,為何還要在乎我飯否。」

  吳清之的聲音輕柔,溫暖的手掌也覆在了遲榕的發頂,溫情款款的揉了一揉,「遲榕,我從未傳喚過此女,你信我。」

  遲榕巴巴的抬起頭來,正對上吳清之坦蕩的目光。

  二人默默,對峙了片刻,終是遲榕率先開了口,哼哼唧唧道:「誰騙人誰是小狗。」

  吳清之於是誠然的點一點頭,但見遲榕消了氣,遂將二人的車子挪上人行道,並並推行。

  遲榕的心情是鬱郁的,她之於吳清之,已然有了一種不可動搖的渾然的信任。

  他對她那麼好,那麼溫柔,倘若是花心,又何須待此今朝,在這般糾葛上做戲,欺騙於她。

  可若非吳清之,便是彭一茹說了謊。

  遲榕鬱結,今日彭一茹前來與她攀談,首當其衝之所言,的確教人心生揣測。

  只是遲榕並不深信,再加之彭一茹面帶愁情,滔滔不絕,她便以為彭一茹此舉,乃是敞開心扉,向她訴苦,要結交朋友。

  思及此,遲榕頓感如鯁在喉:「那、那她為什麼要騙我?」

  「遲榕,人心難測。」吳清之柔聲道,「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去。」

  晚霞光譜輝煌,更有些灼人的熱度。

  他二人親近的並行著,不知不覺中,已是慢步到了公館所在的鳳凰棲路。

  遲榕胸口發悶,略有些喪氣的說道:「我明明什麼也不爭,什麼也不搶,我就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吳清之聽罷,頓時停下腳步,深深的看向遲榕。

  月季花牆下,但見吳清之風姿雋秀,眉目疏朗,一張清矍英俊的臉,在夕陽中泛起溫暖的血色。

  「遲榕,我不知此女騙你的理由,但你謹記——今日,有人會以我來騙你,他日,便會有人以你來騙我。」

  此話擲地有聲,遲榕眼框一熱,竟在心中生出一陣酸楚來。

  「如果有人要拿你來騙我,我肯定就會被騙住了。那你呢,吳清之,要是有人拿我來騙你,你會不會也會被騙呢?」

  遲榕的眼光微顫著,那一盈滾燙的淚珠還沒來得及滑落,便被吳清之盡數吻盡。

  他沒有出聲,可答案全浸在了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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