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涼州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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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婉寧一手牽著小姑娘,一手拿著油皮紙袋,目光在四周越來越破的屋子上流連。

  殘垣斷壁,破敗不堪,屋頂也是漏的,人的眼睛,看起來也是麻木的。

  「房子屋頂都破了,怎麼都不修一下,這到了冬天,雪下得大了,這屋子不得壓塌了,這人哪這麼懶啊,多不安全啊。」白鴿嘟囔著。

  走在中間的壯漢就解釋:「不是我們不修,是官府不讓修。」

  「不讓修?房子破成這樣,為什麼官府不讓修,這要是砸到人了……」最前面牽著小姑娘的許婉寧也聽到了壯漢的回答,連忙問道。

  「哎,這房子還是老百姓的了,可地已經是官府的了。」壯漢嘆氣:「官府說地是他們的,下了文書,而房子是誰做的,還歸誰住,只是這房子要是倒了,就不准再重建了,地就要還給官府,官府就把地給收回去了。」

  「收回去做什麼?」許婉寧接著問。

  壯漢搖頭:「我哪知道是做什麼啊,反正就是不讓修屋子,倒了地就被官府收回去,老百姓只能去城外買地,開荒,重新做房子。」

  「他們一般去哪裡開荒?」

  「就城外,去的人也不多。」壯漢說到這裡,眼睛有些濕潤:「房子倒了壓死了不少人,沒死的那些人,就去城外買地開荒重新做房子,日子是重新開始了,可死去的親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壯漢哭得哽咽,「我爹娘和我媳婦就死在那一場雪災里,一家五口人,就我抱著我兒子出來了,他們都沒來得及跑出來,等把人挖出來的時候,身子都已經凍硬了。」

  老者聽完壯漢的話,沉默不語。

  許婉寧看著眼前破敗的房屋,也久不能言。

  「好了,我家到了。」小姑娘蹦跳著到了一扇門前,「夫人,這就是我跟阿爺的家。」

  許婉寧目之所及,滿目荒涼,倒塌的房屋,肆意生長的雜草,還有從外頭撿回來的柴火胡亂堆砌在角落裡。

  破敗荒涼,哪能住人啊,可偏偏這地方就是子孫兩個人的家。

  小姑娘的家其實之前還挺好的,院子挺大,房屋間數也不少,只是……

  「前年那麼大的暴雪,把房子都壓塌了。哎……」老人家提起了傷心的往事:「就那一晚上,她阿奶,我兒子兒媳婦,都被壓沒了,我和我孫女兒壓得不深,最先救出來,等到找到他們的時候,也是一樣……」

  他看著壯漢,無聲地痛哭:「都凍僵了,沒救了。一家五個人,就活了我跟草兒,你說我活下來做什麼呢?要是她爹或者她娘活著,也不會讓孩子這麼苦了。我沒用啊,一把老骨頭,你說我咋就活下來了呢,咋就沒壓死我呢!」

  小姑娘聽得也哭了,「阿爺,你別說這樣的話,草兒不准你說這樣的話,阿爺……」

  「草兒,阿爺年紀大了,阿爺沒用啊!」

  祖孫兩個,抱頭痛哭。

  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你這屋子,還能住嗎?」壯漢見到他們的房子,也是震驚不已:「柴房還沒有倒,難道你們就睡在柴房裡?」

  「是啊,好在這柴房還沒有倒,要是倒了,我們祖孫兩個,只能流落街頭了。」老者擦了把眼淚說道:「官府要來收回我們的地,我們是又哭又求,最後讓我們住下了,不過這柴房……」

  他看了眼搖搖欲倒的柴房,渾濁的眼睛裡滿是對未來的恐懼:「這柴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倒了,我死了不要緊,就可憐我的孫女,她還這么小,她還有那麼長的路沒有走啊!」

  「這房子是不能住人,那你怎麼不去城外買塊地開荒做間屋子,好歹也不用擔心它會塌了。」壯漢說。

  老者回:「那麼多錢,我哪裡來的錢啊,我年紀大,開荒也沒力氣,要請人又要花錢,我就那麼一點錢,還要把孩子拉扯大,我要是死了,她一個人,可怎麼過啊!」

  許婉寧給了二十個錢給壯漢:「今日多謝你了。」

  壯漢:「不是說了十個錢嗎?」

  「這是你應得的,拿著吧。」許婉寧多給了壯漢十個錢:「不要灰心,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涼州的冬天也許會永遠這麼冷,但是涼州的民心不會,會暖起來的。」

  「怎麼暖啊。」壯漢對未來也沒有期待:「涼州城被那些吃人不吐骨頭,還要把我們的血給吸乾淨了,皮給扒光給他們做衣服,哪裡會顧及我們的死活。


  那就是一群畜生,越來越惡毒,要把老百姓手上的東西全部都搶走歸他們,這哪裡是皇上的涼州城啊,這是宣平王、董家的涼州城啊!他們早晚有一天,會讓涼州城變成他們董家謝家的天下。」

  許婉寧突然想到了個問題,「涼州是不准女人上街擺攤賺錢嗎?」

  天災也不會選人啊,按道理街上不應該全部都是壯漢啊,就好比這位老人家,家中故去的就是年輕的兒子和兒媳婦!

  「沒這個規定。」壯漢搖頭:「男人女人都能上街。」

  「我看街上那些攤販都是男人,沒看到女人啊。」

  「之前也有很多女人出來擺攤的,可這連年死人,好多女人男人死了,這攤子就又突然冒出個生面孔來。」

  「是是是。」老者也說:「就之前那個賣包子的夥計,他不是包子店的老闆,以前包子店的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善人,後來全家都被雪給壓沒了,那包子鋪重新開張,就是現在這個夥計,哪兒來的都不知道,之前也沒聽包子店的老闆說過他有這麼個親戚啊!」

  許婉寧心思一動:「這個人是突然出現的?」

  壯漢點頭:「對,不只是他,還有好些攤販都是,原本的老闆一家都死絕了,或者男人死絕了,剩下老人孩子女人,他們的攤販就被其他人給占了。賣包子的,賣面的,集市上賣魚的,賣肉的,乾貨街上賣麵粉的,乾貨的,這些店的老闆都不認識,都是生面孔。」

  老人家也說:「之前的老闆都還好,看你沒飯吃,還給你賒帳,或者免費送你一個包子饅頭,都是大善人啊,現在這群人,心腸壞得很啊,這賣包子,之前的老闆在的時候,最貴不會超過三文錢一個,現在這些人都惡得很,恨不得把你的口袋掏空來,把你逼上絕境。」

  許婉寧離開之前,再次看了看這馬上就要倒的屋子。

  蒼老的臉,稚嫩的臉,站在這快要倒掉的屋子門口,讓人看著眼眶發酸。

  她蹲下,拿出一個肉包子,給了這個叫草兒的小姑娘:「這肉包子還熱乎著,快點趁熱吃吧。」

  草兒眼睛一亮,「夫人,給我,給我吃的嗎?」

  「嗯,給你。」她將還熱乎著的肉包子遞了過去。

  草兒接過後,吞了口口水,她沒吃,反倒是轉身朝老者跑去:「阿爺,有包子了,咱們有包子吃了,你快吃。」

  「阿爺不吃,草兒吃,阿爺不餓。」

  「不,阿爺跟我一樣,都是早上才吃的半個饃饃,怎麼會不餓呢。」草兒掰開包子,「阿爺,我們一人一半。」

  「阿爺真的不餓,草兒吃……」

  「阿爺不吃,草兒也不吃。」

  祖孫兩個你推我讓,完全沒注意到許婉寧是何時離開的。

  等到二人終於決定了一人吃一半包子的時候,回頭看看,許婉寧已經不見了。

  剛才她站過的地方,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油紙袋子。

  草兒上前,詫異不已:「阿爺,好多肉包子。」

  之前許婉寧買了二十個的肉包子,除了剛才遞給草兒的那一個,全部都在這裡。

  「咦,阿爺,還有錢。」

  除此之外,還有十兩銀子,就壓在油紙袋下面。

  老者立馬拉著草兒往外頭沖,「快,快去謝謝恩人。」

  許婉寧帶著白鴿已經走到了巷子口,回頭看時,就見祖孫兩個追著出來了,已經很遠了,聽不見聲音。

  就見老人家拉著草兒跪地,朝許婉寧的方向磕了三個頭,以示謝意。

  許婉寧沖他們招招手,轉身消失在巷子口。

  祖孫兩個誰都沒推讓,一人又吃了一個肉包子,再喝些熱水,靠在火堆旁,渾身都暖洋洋的,有這麼多肉包子,三四天都不會冷了。

  「阿爺,那位夫人是什麼人啊,她長得那麼好,心腸還那麼好。」草兒窩在老者的懷裡,在火堆前烤火。

  「是菩薩吧。」老人家揉著草兒稀疏發黃的頭髮:「應該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的菩薩。」

  她還說了,涼州的天會一直這樣冷,但是涼州的民心不會。

  這不是菩薩是什麼!

  老者抱著孫女,許久沒有說話,只渾濁的眼睛盯著面前熊熊燃燒的火堆,他突然神情放鬆,「草兒啊。」


  「嗯,阿爺,怎麼了?」草兒仰頭。

  「之前阿爺說,帶你離開家,咱們去別地討生活,阿爺現在決定了,咱們不去了。」老人家一陣輕鬆,「咱們不用背井離鄉,去外頭討生活了。」

  「真的嗎?阿爺,咱們真的可以不用走了嗎?」草兒也很高興。

  「嗯,不走了。」老者笑道:「咱們不去了,阿爺相信,涼州的春天,馬上就要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只信阿爺的話,她激動地拍手:「太好了,我們不用離開家了,我們不走咯。」

  外頭的冷風呼呼地吹著,狹小逼仄的屋內,燃著燭火,祖孫兩個言笑晏晏,比過年還要快樂。

  許婉寧卻一點都不快樂。

  她從巷子口出來之後,站在大街的一頭,望著周圍兩邊搭設的攤販,一個一個攤位地走過去。

  所有的攤位,都是男子,都是年輕的,孔武有力的,彪悍的壯勞力!

  越看越覺得詭異!

  回到家時,白雀也早就已經回了。

  集市上這麼一轉,米麵糧油、瓜果蔬菜,還有肉蛋魚木炭柴火的價錢,已經摸得差不多了。

  等裴珩晚上回到家,幾人就將白日遇到過的事情對了對。

  白雀稟告的是涼州的物價。

  「現在的包子都是五文錢一個?」許婉寧聽了價錢,問道。

  白雀點點頭:「我問過三家包子鋪,肉包子都要五文錢一個,饅頭三文錢一個。」

  「我今天聽人說起過,去年涼州天氣最冷的時候,肉包子也才五文錢一個,可現在剛剛入冬,包子就已經五文錢一個,這天要是越來越冷,包子還不知道要漲成什麼樣子。」

  「攤販上的光面也二十個錢一碗了,肉絲麵三十個錢。」白雀道:「集市上的肉,也比昨日貴了好多。我在肉攤上假裝買肉的時候,就有人跟肉攤老闆吵了起來,說是一天就貴了十文錢,其他的菜也是一樣,一天一個價錢,買菜的老百姓怨聲載道。」

  「就沒有人管嗎?」陳望驚嘆:「這麼貴的價錢,又還在漲,讓老百姓吃什麼啊!」

  「誰管啊!」白鴿今日聽了壯漢和老者的話,也知曉了一些:「這群攤販,集市,他們要交稅收給官府的,他們賺的多,交的就多,官府收更多的錢,怎麼會管!老百姓又不交錢給官府!」

  「食君之祿,不忠君之事,這是宣平王的封地,有人在他的封地上剝削老百姓,他怎麼不管一管!」陳望厲聲道。

  他整日裡盯著謝正淵,還不知道謝家跟董家的關係!

  「那是你還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現在的知府是前任知府的養子,娶的妻子又是前任知府夫人的侄女。前任知府的嫡次女又是宣平王的側妃,盤根錯節的關係,你說誰來管官府?」白鴿解釋道:「他們都是一家人,誰管!」

  陳望聽了這複雜的關係後,也愣住了,「那就讓他們這樣欺負老百姓嘛!」

  等他們說完了,裴珩這才開口:「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歇著吧,明日繼續盯著。」

  「是。」

  等到他們離去,屋內就剩下許婉寧和裴珩。

  許婉寧將今日碰到的事情跟裴珩說了,裴珩安靜地聽著。

  「阿珩,街上的那些攤販,我懷疑他們的來歷!」說完了見聞,許婉寧說出了自己的懷疑:「這群攤販來歷可疑,我懷疑他們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裴珩讚許地看著許婉寧:「阿寧,你知道我今日找到了什麼嗎?」

  「什麼?」

  「我找到了謝正淵秘密練兵的一處校場。校場不大,練兵不過二三百人,可你覺得奇怪不奇怪,那群人,除了練功之外,他們還在學跟練功完全不搭邊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

  許婉寧心思微動:「做包子?擀麵條?」

  「答對了。」裴珩讚許點頭,眼裡都是笑意:「我以為訓練這些是為了讓他們做伙頭兵,現在我明白了。」

  那些死了的攤販,最後他們的攤子都被這群兵給占了,混入市井,成了最普通的老百姓。

  「謝正淵到底要做什麼!」

  裴珩目光幽深:「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二人沉默了一瞬,許婉寧就岔開了話題:「金鑲玉是你的?」


  不想再提那麼沉重的話題。

  「現在是你的了。」裴珩也不提謝正淵。

  「你知道金不換給了我多少金首飾嗎?」許婉寧拉著裴珩,來到了箱子旁:「說是你我成親的那個月,他就已經在準備了。把每個月的最好的首飾都留給了我,有二十多樣!」

  「喜歡嗎?」裴珩問道:「要是都不喜歡,讓金不換重新給你做好看的。」

  「都很好看。」許婉寧拿出一支步搖:「金鑲玉的匠人手藝真好,這還是兩年前的飾品,可一點都不覺得它老氣,若是現在送到京都去賣,也能讓人哄搶的。」

  「那幾個匠人,是當初我花重金請來的。」

  「他們背井離鄉,在這麼冷的地方能待六七年,也是不容易。」

  「我安置好了他們的家庭,生病得給他們找最好的大夫,上學的給他們安排進最好的學堂,還在這給他們優渥的待遇,於事業,家庭,妻兒來說,跟著我是他們最好的選擇。」裴珩相信,只有利益和恩情,才能將人緊緊地捆綁在一起。

  忠心,也是一樣。

  利益與恩情,才能讓人同行!

  「涼州的金礦快沒了,下一步這群人的去留,怎麼辦?」許婉寧問道。

  裴珩呵呵笑著:「你現在是金鑲玉的老闆,就由你來決定了,鋪子是關還是開,匠人是散還是留,都由你決定。」

  「都由我來決定嗎?」

  「那是自然,金鑲玉是你的,裡頭的人也都你說了算,你決定好了,我就讓人去辦,我的娘子,都是你的。」裴珩嬉笑著,突然彎下身子,將許婉寧給抱了起來。

  他一站直,許婉寧在他的身上就比他還高出一個頭來。

  她低頭,捧著裴珩的臉,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柔情似水,「我的相公,我是你的。」

  「……」

  裴珩哪裡經受得住這突如其來的情話,身子一僵,仰頭就朝那兩片紅唇追去。

  唇齒交融,耳鬢廝磨,屋內如春。

  第二日,小院的人吃過了早飯,各自出去忙碌。

  許婉寧帶著白鴿也出了門。

  這回逛街沒有一點目的,走到哪裡,累了就坐下歇一歇腳,很隨便,哪家門口台階上,或者哪家茶樓的屋檐下,走到哪裡算哪裡。

  雖然不缺水喝,不缺東西吃,可光靠兩條腿走路……

  白鴿也吃不消啊!

  已經走了一上午了,終於,許婉寧找了一家麵攤子吃麵,也就是說,吃麵的這段時間,有可以歇息了。

  而且可以休息挺長一段時間的。

  白鴿一邊等面,一邊揉著酸疼的小腿,看著咕咕冒著泡的麵湯,霧氣後頭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身材中等,面相看著忠厚老實,可眼角帶著一股狠意,不像是普通的老百姓。

  幫他打雜的,也是一樣,動作迅速地麻利地穿梭在各張桌子中間,擦桌子端碗,做些伺候人的活,可習過武的白鴿,看出了這兩個普通人下面不普通的一面。

  「姑娘,你的面好了。」麵攤老闆咧開嘴笑了笑,將面碗遞給白鴿。

  白鴿接過,下意識地看向了麵攤老闆的手。

  虎口有一層厚厚的繭。

  這不知道是第幾次注意到有人的虎口有厚繭了。

  端著面回了座位,許婉寧已經擦好了筷子等她了。

  「夫人,您的面。」白鴿將一碗肉絲青菜面遞給了許婉寧,她也是青菜肉絲麵,還自己弄了一小碟子鹹菜。

  許婉寧吃了一口面,又抬頭,不經意地看了看煮麵的老闆:「這面味道如何?」

  「味道很好,面勁道,肉新鮮,青菜也是水靈靈的。」

  「所以你瞧,這麼多人來吃麵。」許婉寧又吃了一口面。

  麵攤門口擺放了十張桌子,每張桌子坐四個人,除了她們這一張剛吃完飯的兩個,其他的桌子上都坐滿了人,就有三十多將近四十位客人了。

  「這老闆拉麵的手藝好,這刀功也好,瞧瞧這肉絲,粗細均勻,怪不得他的虎口上都是繭子。」白鴿趁著麵攤老闆和打雜的離得遠,低頭迅速地說了一句。

  許婉寧嗯了一聲,「吃麵吧。」


  然後就專心吃麵,喝湯,再沒跟白鴿說過話了。

  白鴿雖然知道很多涼州的事情,就連王府里有他們的內應都知道,可今日許婉寧出來逛街的意圖……

  到現在還沒有弄懂。

  你說逛就逛吧,真的就是單純的走路,遇到店也不進去,就在路上走,買點吃的時候,夫人就讓自己多注意觀察那些人的手,特別是虎口。

  這一路看了不下十個攤主,她發現了不下六七個人,虎口都有厚厚的老繭。

  一般的生意人老百姓,就算是有老繭,那也是巴掌心有,虎口怎麼可能會有老繭呢,除非是做菜的廚師,常年拿刀。

  這不,這不就碰到一個拿刀的虎口上都是繭子的。

  吃完了面,白鴿正要去送錢,被許婉寧按住了。

  「這位大哥……」

  她招手叫來了打雜的那位,將錢給到了那位的手裡,條件反射,白鴿又看向了他的虎口。

  嚯,又是一層厚厚的老繭。

  「這位大哥,您家的面勁道好吃,肉也細膩,麵粉和肉是在哪家買的啊?」許婉寧問:「我也去買,我家孩子肯定愛吃」。

  那打雜的笑:「夫人真識貨,這麵粉,是在乾貨街上買的,店名叫劉家乾貨,肉是在集市上買的,長得最胖的,聲音也最大的那位,姓朱,大家都叫他朱劊子手。」

  倒是熱情。

  許婉寧笑著謝過,「麵條多少錢一碗啊。」

  「四十個錢一碗。」

  一天功夫,又比昨天白雀說的貴了十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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