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誰心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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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一團香氣刺鼻濃郁的霧氣,緊接著從窗戶中爬進來一個身著白衣散著長發的鬼影,面色白如石灰,七竅流著烏黑的血痕。

  隨著那人的走動,有滴滴答答的落水聲,開始十分清晰地打在地板上,就像是剛從水裡爬出來的一樣。

  縱然柔嘉前世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此時此刻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莫非這真的是李氏?

  不,不對,柔嘉穩了穩心神,就算如今這個時代真的有阿飄,可李氏這樣的母親怎麼會捨得嚇到自己的孩子呢?

  柔嘉憋著一口氣,眼見那白影離自己越來越近,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手中的銀針。

  來人卻連戲都懶得演,拎著一條濕乎乎的白綾徑直纏上柔嘉的脖子,拖著兩端就開始用力。

  「四小姐,你就安心去吧。在睡夢中是不會有絲毫痛苦的。等到明日,城中便會傳出祝家小少爺落水,你母親的牌位著火,老夫人病重,這一樁樁事情,全是因為你刑克六親。」

  「最後,再是你愧疚自盡的消息。」

  柔嘉聞言,猝不及防地睜開眼,捏起銀針徑直奔那人面門,心道:「春姨娘,竟然是你?這算盤打得倒是不錯。」

  春姨娘本能地鬆開雙手,趔趄著往後仰倒在地,心中驚疑不定:「她怎麼還醒著?那毒煙可是從北地傳回來的密物!」

  柔嘉已從床上跳下,奪門而出。

  春姨娘來不及細想,從地上跳起,拎起手中的白綾,就在後面追著跑了出去。

  柔嘉一出明月苑的院門,就往石橋上跑去,而後裝作慌不擇路的樣子,繞來繞去,始終跟身後的春姨娘保持著一點距離。

  剛好能被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卻差一點才可以抓住。

  春姨娘越追越煩躁,面露狠色:「本想給你個痛快,你卻非要掙扎,如此,便怪不得我了。」

  沒多久,春姨娘就跟著柔嘉跑到了一處院子前,眼見柔嘉停下不動了,春姨娘冷笑一聲,手裡拎著白綾,就一步步地靠近。

  嘴上還誘哄道:「阿柔,乖乖女兒,來陪陪娘親吧。」

  柔嘉臉上惻然一笑,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又詭異,聲音清幽而又空靈:「好冷啊,湖裡真的好冷啊,你要來陪我真是太好了~~」

  春姨娘皺了皺眉頭,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了幾眼柔嘉,壯著膽子冷聲喝道:「死到臨頭了,你還裝神弄鬼什麼?」

  柔嘉臉上笑容更深,語氣悽然而又親近:「春曉,下來吧,下來吧……」

  邊說邊伸出手來似要拉扯春姨娘。

  春姨娘頓覺一股涼意從腳底竄起直擊天靈蓋。

  春曉是春姨娘先前做丫頭時,顧氏給取的名字,不過很快,春曉就抬了姨娘,喚做春姨娘。

  因而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還真沒幾個人。

  她不由得聯想到前幾日,祝鳳桐就在那明月苑中出了那樣的事,此刻再看向眼前人時,春姨娘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頓時頭腦一片空白,驚慌失措本能地連連退後,聲音不住地發抖,魂都丟了一半。

  慘叫道:「啊啊啊啊啊,李氏!你都死這麼多年了!還出來興風作浪做什麼!」

  她越是想鎮定下來,就越是覺得渾身僵硬。

  此刻,更深夜靜,慘澹的月光從烏雲中爬出來些許,光線淒冷而又瘮人。

  柔嘉靜靜地看著春姨娘悽厲的慘叫,面色淡然。

  春姨娘作為顧氏的一把槍,沒少在原主和李氏面前作威作福,顧氏針對李氏的一切惡毒計策,最終都是春姨娘來動的手。

  因而柔嘉小時候經常磕磕碰碰,傷疤還都在臉上,多虧李氏精心呵護著,才沒有留下疤痕。

  還有今日李嬤嬤今日跳下湖水中去救祝修安時說的那一番話,柔嘉統統都記在心上。

  她身形未動,語氣空幽,拖長調子徐徐說道:「春曉啊,你還活在這世上,可是我的修齊,他才那麼大點,就沒了性命。他好冷啊,你來抱抱他好不好。」

  春姨娘徹底崩潰了,驚慌失措地癱在地上,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顧氏身邊的玉竹推他下去的。也不是我給你下的藥,藥是顧氏給我的,是她主使的,你去找她啊,你別找我啊。」

  柔嘉撫了撫衣袖,她心中已有猜想,如今再聽春姨娘親口承認惡行,反而放下心來。


  冷笑著說道:「嘖,春姨娘好生奇怪,殺人你都不怕,怎麼見個鬼就嚇成這樣了呀。」

  話一說開,方才那股恐怖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

  春姨娘煞白的臉皺成一團,原本繃得緊緊的神經忽然一松,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你是?你又是四小姐了?……四小姐!」

  柔嘉面如沉水,靜靜地看著她發了一會兒瘋,聲音帶著幾分人情味:「是我。」

  春姨娘這晚嚇得狠了,嘴裡不住地埋怨著:

  「你為什麼醒著!你為什麼醒著!那毒煙可是從北地傳來的密物。」

  春姨娘先前過來放毒煙的時候,柔嘉還躲在榮音堂祝老夫人的床底下,一門心思地想著救下老人家的性命,因而恰好避開了。

  但顯然,柔嘉不可能跟春姨娘細說這個。

  她看著清醒的春姨娘,開始循循善誘。

  「當然是因為,我娘在保護我啊。」柔嘉陰森一笑,故作高深地說道。

  「不過春姨娘,你倒是也狠心,祠堂放火的時候,五妹妹還關在裡面罰抄書呢吧?你也不怕誤傷她?」

  春姨娘癱著身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別過頭去不再答話。

  柔嘉笑了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我明白了。想來這火,便是五妹妹親自放的吧。原本只是想燒了我母親的牌位,卻不想燒了整個祝府祠堂,嘖。」

  春姨娘這才變了臉色,故作鎮定地搶白道:「四小姐,我不明白你為何非要把鳳仙拖下水?分明是上天見你德行有失,才讓祝家祠堂走水示警。」

  「是我把她拖下水?還是顧氏壓根就沒把她當回事,春姨娘你自己好好想想。」柔嘉提醒道,愈發覺得這春姨娘也是個腦子不清楚的,竟然心甘情願地被當槍使。

  「我和祝鳳桐的恩怨,怎麼出頭的是五妹妹,挨罰的也是五妹妹?如今春姨娘你已經是丞相府中姨娘,算半個主子的人了,自己卻連女兒都護不住,還要被逼殺人性命,你心裡可曾有怨?」

  春姨娘徹底癱坐在地,雙手掩面,嗚嗚哭了起來。

  「我雖然很同情你,但終歸你傷了我母親和幼弟,一命抵一命。」柔嘉站在月下如同鬼魅一般,對春姨娘下了最後通牒。

  春姨娘聞言止住哭聲,猛然抬頭,臉色陰狠說道:「四小姐怎麼這麼狠心?要是我不呢?」

  柔嘉輕聲一笑,不再跟她廢話:「那我就只好把帳都算在鳳仙妹妹頭上了。」

  說完便要起身離開。

  春姨娘立刻掙扎著站起身來,喊道:「仙兒是無辜的,她不過是傻了點,你總歸是她血緣上的姐姐,求你往後不要傷她性命。」

  柔嘉轉身,上下打量了春姨娘幾眼:「你要跟我談條件,那我也跟你談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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