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命運的轉折就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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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景修同樣聽說了裴硯知即將抵京的消息。

  下值後,他沒有回楊柳巷,而是直接去了裴硯知的新家。

  裴硯知和阿信阿義去了永州,家中無人照料,裴老太太就住在這裡幫他看家。

  穗和假死,被宋紹陽送出京城後,宋老夫人讓裴景修把宋妙蓮也接回了家。

  裴景修雖然很不情願,但宋妙蓮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他不可能就這樣甩手不管。

  他不想看到宋妙蓮,每天早出晚歸,回來就待在前院,儘量避免和宋妙蓮見面。

  閻氏一直癱瘓在床,照顧她的責任全落在裴玉珠一個人的身上。

  裴玉珠當初從金陵來京城,一門心思的想嫁個如意郎君,可是現在,非但親事沒有著落,還要整天給母親餵飯擦身,端屎端尿,大好的青春全都消磨在母親的病床前。

  她委屈,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因為母親不能再為她撐腰,哥哥也沒心思管她的事,嫂子懷著身孕,整天發脾氣砸東西,她甚至連個訴苦的對象都沒有。

  她開始懷念穗和在家,宋妙蓮還沒進門的日子,那時候,她真的是無憂無慮,恣意快活。

  早知道宋妙蓮會把他們好好的一個家毀成這樣,當初她就不該贊成哥哥娶宋妙蓮。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沒人管沒人問,很快就會蹉跎成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娘。

  她實在受不了,就去和裴景修哭訴了幾回,埋怨哥哥當初為什麼不要穗和,如果穗和當她嫂子,說不定早就張羅著幫她相看人家。

  裴景修心裡本來就煩,她一哭,宋妙蓮一鬧,更是煩得家都不想回。

  有一天在外面喝醉了酒,跑到裴府去找裴老太太,抱著裴老太太嚎啕大哭了一場。

  裴老太太雖然對他先前的行為很是不滿,可到底是自己的大孫子,見他這樣痛苦,難免於心不忍,就讓人給他收拾了一個屋子,讓他不想回家的時候就到這邊來住,但僅限於裴硯知回來之前。

  裴景修一開始還有點難為情,可他實在不想回家,後來就打著看望祖母的旗號,隔三差五住在這邊。

  裴憐雲也時常來看老太太,見面就是訴苦,說肖乾在京城混熟了,結交了一些酒肉朋友,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有時連家都不回。

  裴老太太幫忙敲打了幾回,收效甚微,裴憐雲就天天盼著裴硯知趕緊回來,好替她管教丈夫。

  在這個家裡,唯一能鎮住肖乾的人也只有裴硯知了。

  這天,她又來找老太太訴苦,裴景修過來,說小叔這兩天就要回京了。

  裴憐雲很高興,裴老太太也很高興,念了幾遍阿彌陀佛,說太好了,趕在年前回來,還能過個團圓年。

  裴景修就提議說把家裡好好打掃布置一下,好迎接小叔回來。

  裴老太太的笑容收斂了些,小心翼翼提醒他:「你小叔回來後,你怕是不能常來了,免得他看到你不高興。」

  裴景修心裡難受,面上卻很淡然:「我知道,祖母放心吧,小叔回來後,我就不來了。」

  裴老太太唉聲嘆氣:「好好的一家人,怎麼就過成這樣了?」

  她本是無心的一句話,裴景修心裡更難受了。

  說到底,都怪自己中狀元之後沒有兌現對穗和的承諾。

  如果他當時就娶了穗和,兩人和和美美過日子,哪怕後面小叔同穗和相認,也不會再將他們拆散。

  有時候,命運的轉折,就在那一念之間。

  裴老太太沒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接著又道:「都怪我當初太衝動,如果我沒有一來就對你小叔動家法,而是心平氣和地跟他好好說,或者同意他娶穗和,就不會有後來那麼多不可控的變化。

  現在,穗和死了,你小叔肯定恨死了我,以他的倔脾氣,這輩子還能不能成家都不好說,我反正也沒臉再管他,等過完年我就回金陵去,以後你們再怎樣我都不管了。」

  穗和假死的事,整個裴家只有裴景修一人知道,老太太如此自責,他也不敢透露分毫,只是在心裡默默佩服小叔的運籌帷幄。

  他們都在發愁將穗和藏在哪裡才能不被皇后發現,小叔卻第一時間想到要利用此事給穗和換個身份。

  換了身份,穗和不再是他曾經的侄媳,他們就不會再被世人說三道四,指指點點。


  換了身份,穗和不再是國公小姐,小叔也不會再因為和國公府結親而被皇帝忌憚。

  同樣的,換了身份的穗和,從此與自己,與安國公府再無瓜葛,無論自己還是安國公府,都得一輩子死守這個秘密,不能往外泄露半分。

  因為他們都是當事人,都是參與者,是小叔與穗和的同謀。

  這種啞巴吃黃連的滋味,小叔已經不止一次讓他嘗過。

  裴景修苦笑,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他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超越小叔了。

  也可能,這一輩子,就只能這樣徹底的失去穗和了。

  像小叔說的那樣,不是他的,任他殫精竭慮也得不到。

  裴老太太還在絮絮叨叨,悔不當初,裴景修嘆口氣,說自己想回去看看母親,今晚就不在這裡住了。

  裴老太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傷了大孫子的心,忙尷尬地打住話頭,說:「那你去吧,等你小叔回來,我再去看你母親。」

  「好。」裴景修答應一聲,告辭而去。

  裴老太太自責道:「都怪我,孩子高高興興來給咱們報告好消息,是我掃了他的興。」

  裴憐雲安慰她:「母親別發愁了,硯知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他不會真的不認景修的,等他回來,咱們再從中說和說和……」

  「你可拉倒吧!」老太太說,「之前的教訓還不夠是嗎,你不想失去這個兄弟,就別再摻和他的事,反正我是怕了。」

  「……」裴憐雲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相比替裴景修說好話,她更希望裴硯知能幫她管束肖乾,丈夫與侄子,當然是丈夫更為重要。

  裴景修一路垂頭喪氣地回到家,還沒坐下喘口氣,宋妙蓮身邊的丫頭就來找他,說宋妙蓮孕吐得厲害,一天都沒吃東西,請他去看看。

  裴景修頗為不耐,吼道:「我又不是大夫,也不能替她吃飯,我去有什麼用,不是給她找了有經驗的嬤嬤嗎,問嬤嬤都比問我強。」

  丫頭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娘子思念大人,奴婢若請不到大人,回去會被娘子打死的,求大人開恩,哪怕去看一眼也好。」

  裴景修本來很生氣,聽她嚶嚶啜泣,一口一個「娘子,大人」,不知怎地,就想到了穗和與小叔,便鬼使神差地彎下腰,伸手挑起了小丫頭的下巴。

  小丫頭受驚地瑟縮了一下,垂著淚眼不敢看他,嬌怯怯的模樣,竟與從前的穗和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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