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復仇者 反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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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章 復仇者 反抗者

  叫停之後,陳一鳴沒有馬上復拍,而是宣布休息三十分鐘。🎁☟ ❻❾s𝕙υ𝕏.Ⓒ๏𝐌 ♟😾

  他出了監棚走向大帳,把鬱南叫了出來,在帳外的空地單聊。

  「剛才那一遍你自己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陳一鳴這麼拐彎抹角地發問,不是為了照顧鬱南的感受,反而是在向鬱南施加壓力。

  明擺著,剛才的戲份是一場三人轉,導演沒有理會兩個老戲骨,單獨把鬱南叫出來「面授機宜」,顯然問題出在誰身上一目了然。

  而且問的是「哪裡不明白」,這對於敬業的演員來說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了,說明鬱南剛才的表演「不對路」。

  鬱南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自己的思路在這裡有些撞牆,陳導有話可以直說,我特別想知道你對這場戲的想法。」

  鬱南其實是有些怨念的,因為《木蘭》這個劇組,或者說陳一鳴這個導演很奇怪,不僅開拍之前沒有安排劇本圍讀,開拍之後也很少跟她這個女主角交流。

  拍到現在,她完全就是按照自己揣摩的人物小傳悶著頭演,至於對不對得上導演的路子,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剛才這場戲在片中起到一個承前啟後的作用,這場戲之後,主線的敵我矛盾走向深入,副線的階層矛盾猝然激化。

  由此,才會引出後續的長安之行。

  鬱南對這場重頭戲自然是有設計的,但是演下來的結果讓她很不滿意,剛才那一遍還沒拍完,她就已經注意到了問題。

  不止是女主角被配角壓戲的問題,還在於她發現自己沒能完全找准木蘭在這個場景內的定位。

  集中體現在,她在不說台詞的時候,臨場反應甚至比不上坐在主位上打瞌睡的江匯武。

  陳一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追問,「說說你的思路,在這場戲裡木蘭是以什麼樣的動機在行動?」

  電影跟現實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電影裡的人物,類似於經濟學裡的個體,都具有理性人的假定。

  簡而言之,就是人物的行為要有動機,而具體的動機要有邏輯。

  哪怕是扮演瘋子、傻子、精神病人,演員的所作所為也不是隨心所欲的。

  鬱南皺著眉頭答道,「劇情發展到這裡,我認為木蘭會把自己定義為一個復仇者,同時她又帶有反抗者的因子。

  木蘭正在融入一種新奇與安寧兼具的理想化生活,但是西突厥處月部把這種生活打亂了,還讓木蘭背負起本來不屬於她的責任,因此她對西突厥必然是無比厭惡的。

  她本來沒多少建功立業的欲望,一直是部下與朋友的需求推著她往前走,在草原決戰之前,她本人對王都尉貪墨功勞的行為也只是反感,還談不上忍無可忍。

  直到王都尉臨陣脫逃背叛了整支斥候部隊,隨後的戰鬥聶元又身負重傷,這才會徹底激怒木蘭。

  我甚至覺得,到這個時候,木蘭的內心已經把一外一內兩股敵人合二為一,也未為不可。

  畢竟在之前的偷襲里,木蘭失去了親人一般的林庚,而因為王都尉,木蘭又差點兒失去好搭檔聶元。

  至於復仇與反抗這兩種動機,這場戲裡我更傾向於後者。」

  陳一鳴瞭然地點了點頭,開口道,「所以伱剛才演得黑氣四溢,就像是炸了毛的刺蝟,給我的觀感,就是木蘭已經對唐軍高層毫無期待。」

  鬱南眨了眨眼睛喃喃道,「居然是這樣的觀感嗎?跟我設想的似乎不太一樣呢。」

  陳一鳴笑了,「看來你發現問題所在了。

  雖然此時木蘭並不知道老師蕭嗣業與副總管蘇定方同屬一個派系,但是蕭嗣業的存在,以及他對木蘭的愛護,還是能夠讓木蘭的內心保有一份溫暖。

  木蘭的責任不在那片草原上,或者說根植於大唐發散至草原,電影要塑造的,終歸是一個唐朝女將軍,而不是大唐與異族之間的某個和平使者。」

  鬱南聽得連連點頭,她知道自己有些鑽牛角尖了,混淆了木蘭的立場,然後把木蘭演成了一個受了委屈咬牙置氣的孩子。

  在陳一鳴的提醒下,鬱南調轉了一下思考方向,很快就發現了劇本里的不同尋常之處。

  首先主帥程知節,真的是一個滑不留手的老糊塗嗎?

  劇本里程知節只有這一場戲,全程只有一句台詞,說台詞時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與木蘭之間毫無互動。

  但從程知節的反應來看,允許木蘭多次發言,本身已經是一種傾向她的表態。

  否則她一個小小旅帥,何以能大搖大擺地直入中軍帳呢?

  而蘇定方搶在王文度之前開口問話,語氣固然嚴厲,話鋒固然鋒銳,卻也給了她詳細表述前因後果的機會。

  這分明是一個友軍吶!

  鬱南由此越想越深,表演邏輯越理越細。

  面對主帥程知節,在剛入帳拜見的時候,就該轉變態度。

  能進中軍帳,不管拐幾道彎都有程知節的默許,木蘭入帳之前就該想明白,否則對不起學了二十幾年的兵法。

  面對潛在盟友蘇定方,則有一個態度不斷轉化的過程。

  剛被質問時會有些許詫異,畢竟之前兩人既不認識也無恩怨。

  在注意到蘇王二人交鋒之後,出於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的樸素法則,木蘭應當認可並回應蘇定方給予的善意。

  在蘇定方質疑王文度擅權庇護族侄王都尉的時候,木蘭得以確認蘇定方的正治立場,這是一個好消息,自然也該有相應的外在表現。

  原來剛才那一遍拍攝,她只在面對王文度的時候把情緒演對了,那就是不予搭理全程無視。

  鬱南進而想到,木蘭面對頂頭上司王都尉的態度,可以更加激烈一點。

  一方面是兩個對頭要拉出層次和對比,另一方面則是師出有名自帶底氣。

  想明白之後,鬱南猛地抬起頭,雙眼亮晶晶地盯著陳一鳴。

  「陳導,謝謝你的啟發,請再給我半個小時。」

  說完鬱南掉頭就走,扒拉開等在一邊想要給她遞保溫杯的助理,就近找了一個空帳篷就一頭扎了進去。

  陳一鳴還有些莫名其妙,這是想明白了?我啟發啥了嗎?

  他就是想跟鬱南說,這畢竟是唐軍的一場內部會議,在座的都是同袍,木蘭還是裡頭官職最低的,表面態度上總要過得去。

  畢竟木蘭不是王都尉,頭上沒有一個當副帥的叔叔,她立下的功勞再大,也不足以讓她在一眾上官跟前肆無忌憚。

  不過既然鬱南有了新想法,那麼陳一鳴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隨後他走進大帳,跟三位老戲骨打了個招呼,挨個兒送上自己的彩虹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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