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不是好人 突然發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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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不是好人 突然發飆

  陳一鳴雙眼緊盯著監視器,鏡頭裡工兵們按照事先的排練列出陣勢,一箱一箱地搶運物資。

  張維寧調教群演確實有一手,戰士們並不是橫城那幫老油條,可以說毫無表演經驗。

  能當著碩大的鏡頭拿出練習時的狀態,特別是說台詞的幾個戰士都很放鬆,這尤為難得。

  陳一鳴不由得想起老張的酒後真言,他說自己在講戲的時候,讓群演代入的是參加抗洪救災時的場景,那幾個有台詞的工兵,則是他特意挑出來的士官。

  身後突然傳來桑平的聲音,「演得不錯,就是有些太規矩了。」

  陳一鳴頭也沒回地回答道,「桑老師好眼力,這是練得太多程式化了。

  沒關係,這個好矯正,實拍時換幾個生手上去就行。」

  桑平無語,果然能做導演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好人。

  如此惡行,跟春晚導演組在大年三十斃節目有什麼區別?

  陳一鳴自然不知道桑平的腹誹,他誠心誠意地請教,「桑老師,我想在地溝到貨車這一段鋪軌道,你覺得怎麼樣?」

  桑平一愣,他過來的比較晚,並未看到保羅出坑時的窘迫狀況,而在平地上保羅拍得很穩當,所以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不過口頭上他還是選擇支持導演,「也不是不行,這樣保羅可以輕鬆一點。

  但是那樣運鏡會更加受限,你之前不是還嫌棄開場戲運鏡呆板嗎?」

  桑老爺子本性難移,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刺了陳一鳴一下。

  可惜陳一鳴是個厚臉皮,這種程度的諷刺打到他臉上根本不破防。

  「能用工具解決的,就沒必要費人力,而且工具比人更可靠,不是嗎?」

  陳一鳴拿過對講機喊來祥瑞,讓她通知劇務做好準備,等這一遍戲走完,跟組工兵就進場開工。

  監視器里,劉東君已經登場,正在引導著鏡頭向路邊的樹林移動。

  接下來就是走程序了,這段戲小劉同學和老段師傅排練過很多次,現在只不過換了個場景,身旁多了一台攝影機。

  老段的表演依然毫無破綻,小劉的狀態對比練習時則打了些折扣。

  陳一鳴心裡直嘆氣,還是太嫩啊,這表現都比不上那幾個士官群演!

  幾分鐘後,這段戲磕磕絆絆地走完。

  老段扭頭就發動「言語鞭笞」技能,盡情地「毒打」他的徒弟。

  陳一鳴隔著鏡頭都能看出來,直接對戲的老段怎會感覺不到,要不是遲遲等不到導演的那一聲「咔」,段師傅早就發作了。

  保羅則如釋重負地放下支撐杆,扭頭找助手接機器,他總不能把攝影機直接擱地上。

  結果他回頭一看,自家徒弟的表現比老段的徒弟還要不堪,此時已經在地上癱出一個大字。

  還好攝影組的幾個助手依舊在線,搶上前來搬的搬扛的扛,把設備重新運回地溝。

  15分鐘過後,外景復原完畢。

  陳一鳴沒有傳令開機,而是把各部門負責人叫到監棚外的空地集合。

  「大家都辛苦了,從早上6點起床一直忙到現在,我看看,11點35分,咱們總算是完整地走了一遍戲。

  如果在常規劇組,拍到這個時間就該關機吃飯了,講究點的會直接收工,下午聚餐。

  開機第一天嘛,干咱們這行的,都想討個好頭彩。

  不過我想趁此機會強調一點,《1951》不是常規劇組,我也不是常規導演。

  今天的第一場戲,我並不滿意。

  除了咱們的工兵兄弟們。

  因為只有他們,保質保量甚至超乎預期地完成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請大家都回憶一下,在自己分管的部分,真的做到竭盡所能了嗎?」

  現場鴉雀無聲,誰都沒想到一直很和氣的小陳導演,會開機第一天突然發飆。

  剛才那場戲,走得確實有些難看,可這是外景拍攝第一場,還是移動長鏡頭,難道還能指望一次就過不成?

  陳一鳴由左至右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表情各異,困惑、驚訝、不服氣、不以為然、面無表情,唯獨沒有窘迫或是羞愧。


  很好,沒有臨陣縮頭打太極的。

  某種程度上來講也算是好事,說明都是矜持自傲的技術專家,不是沒臉沒皮的劇組混子。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按原計劃大力輸出了。

  陳一鳴掏出一根殺威棒,直接朝著「德高望重」的桑平掄了過去。

  「桑老師,你覺得自己對控制器的操作,水準如何?」

  桑平一臉愕然,啥意思,先拿我這個老人家開刀是吧?伱小子不講武德!

  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仗著資歷閉口不答,因此很不自在地說道。

  「我覺得還好吧,畢竟是新設備,還需要多加練習。」

  桑平自己覺得已經是在維護陳一鳴的權威,他一把年紀都在表示尚需進步,這不就等於在變相說軟話麼。

  陳一鳴的麵皮紋絲不動,橫掃千軍之後,陡然變招接了一記逆袈裟斬。

  「桑老師,你的助手對控制器的操作更加熟練,為什麼你不讓他上呢?你是劇組的攝影指導,實操本就不是你的本職工作,不是嗎?」

  桑平猝不及防,對陳一鳴的這記變招全無防備,結結實實地被一棒蓋在臉上。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居然訥訥地說不出話來,扭頭看一眼自家小助手,發現他臉上驚一半喜一半,表情說不出地怪異。

  還真讓陳一鳴說中了哇,你這個「逆徒」!

  一棒子把威望最高的桑平打入「暈眩」狀態,陳一鳴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扔掉殺威棒再掏出一根棒球棍,掄向了正在回氣的保羅。

  「保羅,我說從地溝出來之後的素材都是廢片,你同意嗎?」

  震驚的祥瑞倒是沒忘記自己的翻譯職責,原汁原味地把陳一鳴的話傳達給保羅。

  不等保羅回答,陳一鳴打出一記「沉默」,繼續連招輸出。

  「保羅,我欽佩你咬牙硬撐著拍到底的韌性,但是這無法掩蓋你在剛才那次試拍中的不專業。

  那種質量的素材,怎麼可以放過去呢,你身為攝影大師的自尊呢?」

  陳一鳴此時當然會選擇性地忘記,自己才是那個故意不喊咔,「放任」這場戲走到底的始作俑者。

  誰還不會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指點點了?

  保羅又是個離了翻譯不會說話的啞巴,不欺負他欺負誰?

  眼看著陳一鳴兩棒子掄完,劇組裡一華一外兩大權威均被他按地摩擦,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陳一鳴的目光轉向錄音組的負責人安曉峰,「安老師,我說走一遍戲,錄音就可以站在一邊全程看戲了,是嗎?

  你們不參與走位,不熟悉運鏡,實拍的時候會不會撞到演員?會不會入鏡穿幫?會不會收音質量不佳?」

  不給安曉峰辯解的機會,陳一鳴光速轉火,找上了妝造組的廖菲菲。

  「廖老師,群演的妝造和服裝都沒有出錯,一看就是沙教授把過關的。

  可是你沒看出來,戰士們的服裝、披掛、鞋高度雷同嗎?連做舊的顏色都非常一致!

  這叫什麼?叫稍微花了點兒心思的神劇!」

  陳一鳴這句話堪稱絕殺,直接把廖菲菲捶閉了氣、壓低了頭。

  沙教授的較真勁兒有時候的確讓人受不了,劇組裡不少人私下裡牢騷連連怨聲載道,其中最跳的就是廖菲菲。

  陳一鳴絕對不相信,這麼顯眼的問題,廖菲菲這樣的劇組老人兒看不出來,她就是存心給老沙上眼藥。

  還有一層意思,則是變相地表達對陳一鳴「縱容」沙坪居的不滿。

  既然你那麼願意給姓沙的撐腰,那我就全聽老沙的,一個不字都沒有,總可以了吧?

  陳一鳴最反感的,就是有意見不當面提,而是消極對抗躺平擺爛,甚至擺到自己的本職工作都得過且過。

  不過看在馬二爺的面子上,陳一鳴還是給廖菲菲留了餘地,就看她以後上不上道了。

  「伏瑞香伏導,你不是我的傳聲筒和工具人,而是我任命的第一副導演,劇組所有的事你都有權力說話。

  你那副謹小慎微、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就是表現給我看的嗎?現在我看到了,我也給你支持了,你要再不支棱起來,那可不賴我了哦!」


  陳一鳴這一通話,訓得祥瑞又是羞愧又是感激,妹子剛要下決心表個態度發個狠話,結果一抬頭發現陳一鳴已經不再看她,而是奔著站在最角落的張維寧去了。

  「張老師,我對祥瑞說的話,希望你也聽一聽。

  你是劇組的第二副導演,在我這裡,第一第二隻是叫著方便,並沒有先後之分。

  我邀請你加入劇組,不止是為了管理群演的。」

  他把視線轉回到中央,放大音量說道。「各位,都說劇組是流水的營盤流水的兵,大家各有各的來處,片子拍完就各回各的去處,萍水相逢,再見面不過點個頭的交情。

  但是,既然決定進入這個圈子,又甘心隱於幕後,我相信大家是有夢想的,對自己的專業領域有一些堅持,對自己的藝術理念有一些執著。

  說到底,能夠成就大家夢想的,還是電影,是作品。

  我不敢說《1951》上映之後有多高的成就,但我們確實在嘗試著實現一個夢想,我想僅憑這一點,就可以表明《1951》不是一部自甘平庸之作。

  我們還有一個紀錄片攝製組,你們,每一個幕後工作人員,都是這部紀錄片的主角。

  電影上映之後,紀錄片同樣會公開發行。」

  陳一鳴的講話戛然而止,乾脆利索地宣布解散,乾飯。

  叫來祥瑞和劇務,加上跟組的工兵隊長,一行人走向地溝,安排鋪設軌道。

  陳一鳴邊走邊對著祥瑞吩咐,「給大壯打電話,把在樹林裡抽過煙的全找出來,一個不留都給我換掉,走前記著把菸頭撿乾淨。

  讓大壯跟魔影發行部也提一嘴,跟著一起胡鬧的還有拍紀錄片的,那幾個我管不著也懶得管,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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