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驚悚 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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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驚悚 備案

  影視作品是當前社會思潮的具象化呈現。

  當公眾輿論對集體、榮譽、犧牲的意義產生懷疑的時候,當烈士的事跡被「科學性證偽」的時候,自然會出現《集結號》裡面上級欺瞞下級的劇情。

  小鋼炮說華國有那麼多垃圾電影,是因為有更加多的垃圾觀眾。

  這屬於雞生蛋蛋生雞的哲學命題,永遠不存在絕對真理。

  不過具體到每一個看電影的人和拍電影的人,還是需要回答同一個問題。

  如何面對當下的社會思潮,是迎合、沉默還是抗拒。

  2010年華國社會是什麼樣的?

  是公知橫行網絡的時代,是堅信人性醜陋的時代,是群體性反感高大全主旋律敘事的時代。

  為他人、為集體、為國家勇於犧牲不再是社會共識,電影再這樣拍會被噴不真實、太假。

  華國導演們不得不學習好萊塢的同行,給犧牲「創造」出一個足夠人性化的動機。

  可以是愛人,可以是友人,甚至可以是敵人,反正不能是非具象的集體或是國家。

  眼下的陳一鳴就面臨這個難題,這讓他不能不羨慕穿越前的華國導演們。

  10年不到,輿情大變,主旋律電影不再是賠本買賣,而是一門錢途無量的生意。

  國內市場票房暴增,觀眾民族情緒高漲,拍電影根本無需理會海外市場的想法,光國內票房就能吃到撐死。

  陳一鳴就沒有這等幸福,他得兩開花。

  把記錄的信息收好,陳一鳴把書還掉,一邊按開手機一邊往外走。

  時間已經將近晚上8點,但他還是給二大爺撥去一個電話。

  「一鳴,你說。」

  「馬叔,您現在在哪,方不方便見一面。」

  「你直接上家來吧,知道地址吧?」

  「知道,半小時到。」

  說是半小時,由於遲遲打不到車,到大壯家時已經9點多了。

  家裡居然只有二大爺一人在家,開門時繫著一個嫩黃色的圍裙,嚇了陳一鳴一跳。

  「馬叔打擾了,阿姨不在家?」

  「說是電視台有會,你隨便坐,自己倒水,我那邊還下著面呢。」

  不一會兒,馬董把一碗荷包蛋面端在他面前,還說是專門給他做的夜宵。

  陳一鳴內心不僅不感動,簡直是驚悚。

  莫名地,在他腦海里瞬間浮現出吳起「自吮其疽」的典故。

  陳一鳴連連甩頭,他大概是用腦過度魔怔了。

  二大爺還問,「怎麼,不和胃口?」

  陳一鳴趕緊回答,「沒有沒有,馬叔好手藝。」

  他光速把面和蛋吞了,然後掏出白天的記錄說正事。

  「馬叔,我這邊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只是想法,連劇本框架都還沒有,我希望能儘快訪問一些參與過半島戰爭的老兵,建立起基本的概念。」

  摘掉嫩黃的圍裙,馬二爺終於看起來正常了一些。

  他點了點頭,直接問道,「什麼想法,伱先說說,有多少說多少。」

  陳一鳴不想這麼早暴露他的全盤計劃,畢竟變數太大不確定因素太多,但是二大爺已經問起,他也只好有一說一。

  「大致上是一個通信兵傳令的故事,限定的時間內把撤退命令送到前沿陣地,我希望使用一鏡到底的方式來拍攝。」

  馬二爺聽了最後一句立馬挺直了背,「一鳴,一鏡到底在國內可沒有先例啊,你有把握嗎?」

  公認的世界上第一部一鏡到底的電影,是堅果大導演希區柯克1948年拍攝的《奪魂索》。

  沒錯,這個時空也是有這部電影的。

  不過這片子的故事發生在一個房間裡,基本上都是固定鏡頭,運動鏡頭很少。

  如果是固定鏡頭的一鏡到底,可以類比為話劇表演,考驗的其實是演員的演技和台詞功底。

  而《1917》則是真正的戰爭片,大量的運動長鏡頭,跟《奪魂索》完全不是一回事。

  陳一鳴解釋到,「肯定有很多技術問題需要確認和攻克,不過實際拍攝中不會真的一鏡拍到底,而是大量的長鏡頭連接,只不過剪輯點提前設計過,看著像一鏡到底而已。」


  馬二爺聽過解釋長舒一口氣,繼而興奮的神色溢於言表。

  「你這個想法很有新意,如果真的拍出來,在國際上都將是一個創舉。果然是年輕人,敢想敢幹,很了不起!

  說說,都需要我這邊怎麼配合。」

  陳一鳴把記錄紙遞給馬二爺,說道,「馬叔您看,這是我查閱的,適合作為電影原型的戰役,以及參與戰役的部隊番號。

  我不是懷疑戰史的真實性,但戰史記錄畢竟是文字,而電影則是畫面。

  戰役中涉及到的戰鬥細節和戰場環境,是否已經解密,是否適合還原,我們有沒有能力還原,都需要結合地圖、照片等資料來驗證。

  只有第一步通過,才能談得上後續環節的推進。」

  馬二爺看了好幾遍記錄紙,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答到。

  「我覺得問題不大,你等我消息吧,應該會很快。

  我更關心的,是你這部電影大致採用什麼風格,偽紀錄片嗎?」

  二大爺顯然也是懂行的,一鏡到底的運動式長鏡頭,必然造成精度下降和畫面抖動,再加上外景燈造的缺失,自然看上去會像是紀錄片一樣。

  陳一鳴回想了一下《1917》,搖頭道,「不是紀錄片風格,算是大半部公路片和小半場戰爭戲的雜糅吧。」

  馬二爺聞言再度陷入思索,片刻後追問道,「採用主觀視角引導觀眾見證戰場片段嗎,我們這一側你可以這樣表現,對手怎麼辦?」

  陳一鳴內心連連感慨二大爺的專業性,別看是脫離一線的管理者,但談起電影拍攝照樣見微知著一針見血。

  「沒有對手,或者說沒有公開露臉的對手。」

  馬二爺仰頭尋思了好一陣,再次低下頭時,目光牢牢地盯住了陳一鳴,喃喃道。

  「我想像不出這個片子會被你具體拍成什麼樣子,但是我會全力支持你把它拍出來。」

  不等陳一鳴道謝說出口,他又問道。

  「相信困難一定會很大,如果這個想法在籌備階段發現無法完成,你還有其他的備選方案嗎?」

  陳一鳴一下子被問住了,從選定《1917》那一刻起,他的腦子就被一鏡到底給塞滿了,完全沒有考慮過其他可能性。

  他垂頭思考反覆盤算,能不能搞出個《敦刻爾克》的壓縮簡化版,不過這次不拍撤退,拍進攻。

  諾大神在那部電影裡的時間概念,是地上一周、海上一天與天上一小時的三線交叉。

  半島戰爭沒有海戰啥事,那麼壓縮成雙線敘事是否可行呢?

  一場戰鬥,地上一天與天上一小時,預感會東施效顰啊。

  故事線太少,偶然性太多,合理性不足,很容易變成為了炫技而炫技。

  那就把地面拆分為前方與後方,後方一周,前方一天,天上一小時。

  一組後方運輸兵,一支前線小部隊,再加上一架殲擊機,不同時間地點出發,同一時間地點交匯。

  似乎有那麼點意思了。

  他默默計算著拍攝所需要的場景、道具和演員。

  除了天上的戰鬥無需場景,地面場景似乎也不算太多。

  車站鐵道、簡易公路、高炮陣地、橋樑涵洞,汽車兵這條線的場景差不多就這些。

  戰壕、坑道、防炮洞,以及堅果一方的陣地,前線小隊的場景大致就是三兩個山頭的範圍。

  野戰機場、迫降場,殲擊機這條線場景更少。

  相比場景,好像道具和演員麻煩更大,沒有軍隊配合完全搞不定。

  涉及到太多的老兵部隊,主要演員需要不短的時間接受訓練。

  道具更是只能軍方直供,那麼多重裝備,靠魔影廠的道具師手搓怕不是搓到天荒地老。

  陳一鳴更擔心的是,就算上頭要人給人要物給物,他把半島戰爭拍成這副花里胡哨的樣子,還能不能算主旋律電影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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