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自責的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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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從王露口中,可芸、芮雪對張麗芳也有一定的了解。她是一名企業單位的下崗女工,後來通過中介公司做家政和保姆工作。王露生下羽辰時,是妹妹王莎照顧她坐到月子。

  滿月之後,是王莎在勞務中介找到張麗芳,幫王露照看孩子。在羽辰剛滿一歲時,王露應聘到藥店上班,孩子基本上就是張麗芳一個人照顧。

  可芸和芮雪初見張麗芳時,她們提起羽辰,張麗芳眼眶微紅地說道「小羽辰是我從小帶大的,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我也像王露一樣愛這個孩子。」

  當時張麗芳這段話說得情真意切,可芸和芮雪也相信,羽辰是張麗芳從小帶大,她對這孩子肯定很有感情。

  不過話說回來,羽辰之所以被綁架,張麗芳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事發那天晚上,她但凡有點警惕性,也不會讓孩子被人抱走。

  芮雪心緒紛亂地走到張麗芳家門外,下意識地看了可芸一眼,擡手敲響房門。

  「誰啊?」屋裡傳來張麗芳的聲音。

  「張大姐,我是小芮。」

  張麗芳拉開房門,疑惑地看著二人,「警官,有羽辰的消息了嗎?」

  「還沒有,張大姐,我們有些事,還想跟你聊聊!」

  「哦,快請進吧!」張麗芳熱情地把二人請進家裡。

  可芸看了看廚房,又看了下敞著門的臥室,轉頭輕聲問道:「張大姐,你愛人不在家?」

  「他出去了,你們隨便坐,我給你們倒水。」

  「不用麻煩了……」芮雪笑著說道:「張大姐,你也坐下,我有點事情問你。」

  「哦!」張麗芳依言坐下,好奇地等待芮雪的詢問。

  「張大姐,你以前給王露帶孩子的時候,每天晚上都要帶羽辰去公園玩嗎?」

  「不是,我平時大多都是帶羽辰在小區里玩。羽辰出事前那段時間,惠澤的氣溫開始回暖,晚上羽辰要等他媽媽下班才願意睡覺,有時候我就帶他去公園玩一會,差不多十點過就回去,回到家王露也差不多下班了。」

  「事發那天,公園舞池裡有人跳廣場舞嗎?」

  「有。」

  「跳舞的人多嗎?」

  「多,起碼有四五十人在那跳廣場舞。」

  「除了跳舞的人,逛公園的人也不少吧?」

  「嗯,那天是周末,天氣也不錯,好多人都帶了孩子在公園裡玩。」

  「耍猴表演,不是每天都有吧?」

  「嗯,那天我們也是偶然碰到有人在公園裡耍猴。」

  「看耍猴表演的人多嗎?」

  「多,好多家長都帶孩子在那看表演。」

  「那當時的情形,是有很多人圍著看耍猴了?」

  「是啊!」

  「在看表演的時候,你和羽辰站在什麼位置?是靠近耍猴的,還是站在靠外的地方?」

  「呃……」張麗芳稍稍頓了一下,隨即說道:「我們站在中間。」

  「羽辰的個子不高,你們站在中間,他能看到耍猴表演嗎?」

  「前面有些人是蹲著的,羽辰能看到表演。」

  「你和羽辰都站著,前後左右都有圍觀的人,是嗎?」

  「是啊,警官,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我只是想了解清楚當時的情況。」芮雪對張麗芳的質疑毫不在意,臉上仍然堆著微笑,繼續問道:「張大姐,當時你牽著羽辰的手,即便他鬆開手,也要穿過周圍的人群,才能離開舞池吧?」

  「呃,是啊!」

  「羽辰平時喜歡亂跑嗎?」

  「嗯,男孩子就是喜歡亂跑,每次出去,只要稍不留神他就跑遠了。」

  「你當時也是聚精會神地在看耍猴戲嗎?」

  「呃。」張麗芳不禁有些尷尬。

  「當晚去公園之前,你知道舞池那有耍猴表演嗎?」

  「不知道,我和羽辰到了舞池,才看到那有人在耍猴。」

  「羽辰認生嗎?」

  「呃,他不太認生。男孩嘛,膽子還是蠻大的。」


  「如果有陌生人把羽辰抱走,他會大聲叫你嗎?」

  「呃……」張麗芳猶豫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不一定。」

  「不一定?」芮雪覺得奇怪,「就算是男孩子,被陌生人抱起來,他也應該有點害怕啊!」

  「你不知道,小孩都特別貪玩,如果人家手裡拿著新奇的玩具,哪還會知道害怕。都不用抱,就跟著人家走了。」

  芮雪不自覺地與可芸交換目光,張麗芳說的也是實情。有時候孩子的好奇心,遠遠勝過懼怕心理。即便是面對陌生人,只要人家手裡有足夠吸引人的玩具,孩子就不會在意這人他是否認識。

  可芸臉色微紅,說實話,她並未考慮陌生人會用玩具來吸引孩子。如果真是這樣,孩子被陌生人抱走的時候,甚至都用不著乙醚。但她還是有點懷疑張麗芳。

  「張大姐,你知道羽辰的爸爸是誰?」

  「嗯,大概猜到一點。平時我帶羽辰的時候,他很少過來看孩子。一般都是王露休息在家,我不上班的時候,他才會去陪羽辰。」

  「你知道他有家庭?」

  「是,其實我也婉轉地問過王露,可她不願說,我也就不好再問了。」

  「但你也能猜到,羽辰是康總的私生子,對嗎?」

  「警官,我又不傻,這我肯定能猜到啊!不過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這事,我可以對天發誓。」

  「你應該跟你丈夫說過吧?」

  「呃……,我跟他提過,他也叫我不要到外面亂說。」

  「那你丈夫會不會告訴別人呢?」

  「不會的,他嘴巴比我還緊。再說,我們如果把這事傳出去,王露和康總也不會再讓我繼續帶羽辰了。」

  「張大姐,你很捨不得這份工作?」

  「當然了,王露在藥店上班的工資,基本上全給了我。從羽辰滿月,到他出事,近六年的時間,王露從未拖欠過我一分錢。這麼穩定的工作,可不好找啊!」

  「王露把她上班的收入,全給你發了工錢,她又拿什麼來養家呢?」

  「誒,孩子和家裡的費用,肯定是康總負擔了。」

  可芸默默點頭,羽辰是康總的兒子,他自然要負擔孩子的費用。康總連房子都給王露買了,又怎會吝惜一點生活費。反正以康總的收入水平,他也有能力負擔。

  「張大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四月十號那天晚上在公園,你沒有放開羽辰的手,他就不會被人抱走了。」

  「我……」張麗芳眼裡閃著淚光,表情浮現出深深的自責。「都怪我,要不是我帶羽辰去看耍猴,他也不會被抱走。」

  「張大姐,你認識劉宗群嗎?」

  「不認識。」

  可芸拿出手機,讓張麗芳看照片,「就是這個人。」

  「是她呀,我以前在中介公司見過她,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也在中介公司找工作?」

  「是啊,我記得她好像也是做保姆的。」

  「你還不知道吧,四月十號晚上,羽辰被人從公園抱走後,就送去給劉宗群了。」

  「什麼?」張麗芳大吃一驚,「羽辰怎麼會被送去給她呢?警官,那她知道羽辰在哪嗎?」

  可芸臉色凝重地說道:「劉宗群幾天前已經死了。」

  「啊?死了?」

  「對,就在我們見面的第二天,劉宗群在老家被人推下山崖摔死了。害死劉宗群的兇手,今早在高速公路出車禍,也死了。」

  張麗芳臉上一陣慌亂,驚訝地瞪著可芸,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們已經查明,四月十號晚上,羽辰在公園是被綁架了。綁匪有兩個人,一個叫王詡,一個叫張睿民,他們當晚把羽辰送去給劉宗群照看。綁架發生一周後,王詡在林城死亡。截至今早,與綁架案有直接關係的三名涉案人,全都死了。」

  「那,那羽辰在哪?」張麗芳帶著哭腔問道。

  「當時綁匪向羽辰的爸爸勒索一百萬贖金,康總付了贖金,卻沒有換回兒子。現在知道孩子下落的人都死了!」

  「那羽辰他,他是不是……」張麗芳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

  可芸不由皺起眉頭,不論是她還是芮雪,此刻都能感受到張麗芳對孩子的深情。可在事發當晚,如果沒有張麗芳的配合,王詡和張睿民無論如何也沒有機會抱走羽辰。這個疑問就像一根刺,橫在兩人的心裡。


  「張大姐,根據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推斷,羽辰應該還活著,只是暫時還沒查到他被藏在什麼地方。你也不要太擔心,我們一定能找到羽辰的。」

  張麗芳眼含淚水點了點頭,表情中仍充滿了深深的自責。

  「今天就談到這,張大姐,我們先走了。」可芸心裡非常失望,張麗芳的神情和反應沒有絲毫異常。她的每一段話,每一個表情,都非常自然。她所表現出的自責情緒,也恰到好處。

  這說明張麗芳也明白,正是她的失職才讓壞人有機可趁,就在她眼皮底下把羽辰抱走。雖已時隔半年,一旦提起她的過失,仍然自責不已。

  兩人下了樓,芮雪忍不住問道:「怎麼樣,你現在還認為張麗芳可疑嗎?」

  「她應該沒有問題。」可芸隱隱有些沮喪,「我告訴她,事發當晚綁架羽辰的人和接手照看羽辰的人,全都死了。她的表情雖然有些慌亂,但是對這三名死者漠不關心,她只擔心羽辰的安危。」

  「那麼就可以排除張麗芳協助綁架的嫌疑了。」

  「呃,我想,最好能再查一下,張麗芳夫婦最近半年的銀行流水。」

  「你怎麼還是懷疑她?」

  「誒,我也怕會看錯人啊!」

  「行吧,那請饒師兄去查。」芮雪看了一眼時間,無奈地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其實,有個地方我很想去看看。」

  芮雪眼睛一轉,立馬猜到可芸的意圖。「你是想去康總半年前租來安置羽辰的民房看看?」

  「對,你不覺得好奇嗎?康總找人綁架了兒子,會準備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來安置羽辰。」

  「好奇歸好奇,可康總租用的民房,最終卻沒能派上用場,甚至與綁架本身毫無關係,根本不值得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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