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妄圖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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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偉顯然是個極為現實的人,當時他已經躋身曲州宏盛集團高層,即便利用私生子的事把康總拉下馬,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但綁架他的私生子,勒索一大筆錢,康總必定是啞巴吃黃連,絕不會向警方吐露此事。那黃偉既出了一口惡氣,又實實在在進帳幾十萬。

  可事實真是這樣嗎?簡逸思來想去,還是難以相信黃偉所說的一切。而其中最不可信的地方,就是黃偉被迷暈的過程。

  據他交代,四月十一號晚上十一點半,他就鑽進了公園裡的灌木叢,從灌木的縫隙觀察不遠處的舞池迴廊。

  交付贖金的時間,是四月十二號零點。黃偉躲進灌木叢的時候,公園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即使綁匪也跟蹤了黃偉,看見他藏在灌木叢里,也沒辦法靠近。迷藥簡逸見得多了,不管是粉狀迷藥還是迷藥噴霧,都必須靠近目標才能使用。

  再說,綁匪也不可能預先知道,黃偉將藏在哪一片灌木叢中,因此也沒有機會提前在灌木叢里下藥。

  黃偉說他從灌木叢出來,還朝著舞池方向走了十幾步,然後才昏悠悠地倒地。在他走的這段距離內,他也沒看到周圍有人出現。

  雖是與綁匪合作,但黃偉卻未見過綁匪。勒索電話由他來打,收取贖金也是他去,最後還需要黃偉把剩下的二十五萬放到火車站行包寄存處。在整個合作過程中,怎麼看都是黃偉占據了主動權。

  綁匪不知道收取贖金的地點,甚至不清楚黃偉勒索贖金的具體金額。他們只是負責綁架孩子,先收了黃偉五萬定金,事成之後再拿二十五萬的餘款。說實話,這樣的合作,綁匪確實有點虧。

  既然都出手綁了孩子,綁匪完全可以直接聯繫事主勒索贖金,然後自己去收錢。簡逸認為,黃偉在綁架事件中,簡直就是多餘的存在。

  從最初綁匪接活的情況分析,用QQ與黃偉聯繫的那個人,顯然十分專業,由始至終沒有泄露自己的底細。雖然黃偉四月八號在古城街看到了坐在VOLVO車裡的王詡,但也只是懷疑此人可能來自黔州,並不確定王詡就是綁匪。

  黃偉對綁匪一無所知,但對方到惠澤踩點之後,很快便確認了黃偉的身份。因此綁匪好像有恃無恐,毫不擔心黃偉拿到贖金後翻臉不認帳。

  然而黃偉大大低估了綁匪的狡詐,他們在收取贖金的地方弄暈黃偉,把一百萬據為己有。按說贖金到手,綁匪就該放人,將孩子送去古城街。可王露與康總在古城街藥店門口等到天亮,也不見孩子回來。

  那麼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錯,綁匪才改變了初衷,不把孩子送回父母的身邊呢?簡逸腦中假設了兩種可能,一、孩子已經死在綁匪手中,他們根本交不出孩子;二、孩子被綁匪帶走了,反正贖金已經到手,把孩子賣掉,還可以再賺一筆。

  但是話說回來,這些人並不是專門從事拐賣幼兒犯罪活動的罪犯,他們對運送孩子、尋找買賣渠道應該沒有經驗。賣一個孩子頂多能掙幾萬塊,可是風險也大。萬一出點問題,綁匪剛拿到手的一百萬就無福消受了。

  從綁匪的心理來分析,他們剛拿到百萬巨款,就該儘可能地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惠澤。帶上一個孩子,對他們來說非常麻煩,而且還會增加風險。無論換作任何人,都不會為了賣孩子那點蠅頭小利,而讓還沒捂熱的一百萬置於風險之中。

  所以簡逸十分懷疑,綁匪很可能為了降低暴露的風險,在拿到贖金後,便殺害了孩子。

  如果猜測成立,黃偉的供言更加不足為信。按照他的說法,無形中將犯罪事實完全推到綁匪身上。他在這起綁架案中,只負責打電話勒索贖金和收錢。實際上他連錢都沒有收到,就被人弄暈了。說到底,他就只是打電話勒索贖金而已。

  若真如簡逸所想,孩子已被綁匪殺害,那黃偉這番供言就容易理解了。綁匪如何實施綁架,孩子被綁後藏於何處,贖金被取走後,為什麼沒有把孩子送去古城街,這些問題,黃偉都可以推說毫不知情。

  換言之,黃偉其實是想脫罪。而他越是想擺脫罪責,越說明他與綁匪的合作關係,並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

  想到這,簡逸突然問道:「黃偉,你是怎麼拿到王羽辰的DNA樣本的?」

  「我找人去幼兒園,拿了王羽辰兩根頭髮。」

  「你找的人是誰?」

  「幼兒園的電工,我知道康總三月二十三號要來曲州出差,就讓電工那天上午在幼兒園想辦法弄到王羽辰的頭髮,然後立即送來曲州。中午我約康總吃飯,拿到他掉落在肩上的頭髮,就馬上送去親緣鑑定中心。」

  簡逸默默點了點頭,只要不損傷髮根的毛囊,幾小時內將樣本送去鑑定,就能檢測出康總與王羽辰是否存在親緣關係,但這還不是簡逸想問的。


  「你見過王羽辰嗎?」

  「呃,見過。」

  「見過幾次?」

  「兩三次。」

  「在風華小區?」

  「嗯。」

  「你是特意去看他的吧?」

  「也不是,我在小區買了房子,有時候過去,碰巧遇見的。」

  「王露認識你嗎?」

  「認識,她以前也是我們企業的職工。後來跟康總好上了,才辭職不乾的。」

  「你遇到王羽辰的時候,王露在不在旁邊。」

  「不在,都是她家保姆帶著孩子。」

  簡逸的目光變得異常冷峻,「黃偉,事後你聯繫不上綁匪,綁匪也沒有聯繫過你嗎?」

  「沒有,他們拿到錢,怎麼會再聯繫我呢!」

  「你怎麼知道,贖金一定是他們拿走的?」

  「這還用說嗎,那天晚上,他們肯定是跟蹤我去了公園,躲在暗處看到康總把錢放在舞池迴廊的廊柱背後,然後弄暈了我,就把贖金拿走了。」

  「可你蹲在灌木叢中,周圍如果有人的話,你怎麼可能毫無察覺呢?」

  「這……」

  「要對你下迷藥,可不簡單啊!下藥的人必須靠近你,當時你從灌木叢里出來,走向舞池迴廊的時候,不是沒遇到人嗎?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被人弄暈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之我真的是被弄暈了。」

  侯峰冷笑道:「這些綁匪真是心地善良,他們不但把你弄暈,還把你送回停在公園後門的車裡。他們是怕康總報警後,警察到收取贖金的地方找到你嗎?」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送我去車裡。」

  「正常情況下,事主付了贖金,卻沒有救回孩子,就會馬上報警。警方接到報案,首先要去交贖金的地方看看,錢被拿走沒有。如果警察發現你暈倒在綁匪收取贖金的現場,必定將你帶回警局嚴加詢問。綁匪把你送去公園後門,其實就是在保護你。」侯峰似乎認定,綁匪對黃偉關懷備至。

  黃偉也聽出了侯峰的意思,哭喪著臉不知道怎麼解釋。

  簡逸不經意地搖了搖頭,緩緩起身拉開留置室的門走了出去。

  黃偉的眼神變得絕望,他很清楚自己將面臨法律的制裁。腦中不禁開始考慮,按照自己的犯罪情節,可能會受到何種刑罰。

  侯峰不屑地看了黃偉一眼,跟在簡逸身後走到隔壁監控室門外。饒思平和康總也從裡面出來,黃偉交代的情況他們都聽到了,饒思平與簡逸簡單交談兩句,就找人把黃偉直接送去了看守所。

  康總惦記著孩子,一個勁地追問簡逸,孩子還不能找不回來。簡逸不敢說出他的猜測,只能安慰康總,警方一定會竭盡所能尋找小羽辰。

  最後康總失望的走了,侯峰深深嘆了口氣,隨後對簡逸說道:「我看那孩子多半是找不回來了!」

  簡逸沒有回應,轉頭看向饒思平。「師兄,黃偉交代的那個電工……」

  「你放心,我會找那名電工核實黃偉的話。不過簡隊,照黃偉交代的情況來看,他是想儘量減輕自己的罪責啊!」

  「我知道,黃偉肯定希望能夠脫罪,但他想得太簡單了。照他的供詞,雖然他沒有直接動手綁架孩子,也沒有拿到贖金,可他是綁架案的策劃者,綁匪是他親自找來的,現在孩子生死不明。黃偉作為犯罪主體,不管他如何詭辯,都無法逃脫罪責。其實這都是小事,我現在擔心的是孩子怎麼樣了!」

  饒思平滿面愁容,無論小羽辰是不是康總的私生子,他都有責任查清楚孩子的下落。

  「簡隊,你需要我做什麼?」

  「目前我們已知的綁架者,至少有兩個人。其中王詡已於四月十八號在林城死亡,他的另一名同夥,也就是四月七號和八號駕駛棕色VOLVO到惠澤踩點的那個司機,至今身份不明。我們眼下必須儘快查明此人的身份,同時在惠澤及周邊地區,發布協查通報,尋找與小羽辰相關的一切線索。」

  「協查通報我馬上就發,可VOLVO司機的身份,就難辦了!」

  「我知道難度很大,四月七號和八號兩個晚上,這名司機與王詡在惠澤,如果他們不是在車上過夜,那就要找地方住,我認為可以從這方面著手調查。」

  「住宿方面我已經開始查了,但現在還沒有結果。惠澤雖然地方不大,但晚上可以過夜的場所也不少。王詡和那名司機如果用的是假身份證登記住宿的話,查起來就很麻煩。還好小凌她們帶來了王詡的照片,不過調查也要花點時間。」

  「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吧!」簡逸不敢浪費時間,和侯峰離開縣局後,就去了中行請求幫助,查詢張睿民的銀行帳戶。

  誰知這一查,更是讓人傻眼。根據中行提供的帳戶信息,查到張睿民的身份證號,此人竟於2013年向林城警局戶籍部門申報死亡。而那張銀行卡,兩年內也只有一筆流水,就是黃偉匯入的五萬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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