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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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審訊椅中坐上兩個小時的滋味很不好受,雙腳和腰部以下幾乎沒有什麼活動空間,兩隻手也被銬在面前的隔板上。鄧雲揚不管如何調整坐姿,都覺得不舒服。侯峰把他固定在審訊椅中就走了,在這封閉的環境裡獨處兩個小時,無異於是種煎熬。

  聽到門外響起腳步聲,鄧雲揚探起身子豎著耳朵,暗暗希望有人能進到這間審訊室。可當房門打開,他看到簡逸和侯峰充滿自信的神色,心裡不禁微微一顫。

  「不好意思,久等了,鄧老闆!」侯峰用戲虐的腔調毫無誠意地道了個歉。

  鄧雲揚瞟了一下牆上的掛鍾,時針剛好指向兩點。侯峰坐到了審訊桌後,簡逸卻走到鄧雲揚面前,嘴角掛起耐人尋味的冷笑。

  「鄧老闆,說說吧,你為什麼想殺害在河邊釣魚的那個人?」

  鄧雲揚靜靜地與簡逸對視,表情十分平淡,顯然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想殺的那個人叫曹興燦,是083廠的下崗職工。據我們了解,他與你並無矛盾。在今天以前,你們甚至都不認識,你怎麼會想殺他呢?」

  鄧雲揚露出怪異的微笑,但還是沒有說話。

  「難道你以前見過他?」簡逸臉上也是笑容未減,似乎對鄧雲揚的沉默毫不在意。「讓我猜猜,你是什麼時候見過的?」

  「今天上午我見過他!」鄧雲揚突然開了口。

  「噢?」簡逸略感意外。

  「上午他來我店裡,想把一個清末明初的描金紅漆首飾匣賣給我。我出的價他不滿意,他就走了。」

  「那你為什麼想殺他呢?」

  「我想弄到那個首飾匣。」

  「先殺了曹興燦,再去他家偷首飾匣?」

  「嗯。還好被你們撞見了,否則真是釀成了大禍。」

  「哼哼……」簡逸忍不住大笑,回頭與侯峰交換了一下目光,隨後臉色變得異常嚴肅。「鄧雲揚,你真把我們當作三歲小孩了。你以為只要承認謀殺未遂,就能掩蓋你真正的罪行?你未免太天真了!」

  「什麼真正的罪行,我聽不懂你的話!」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你以為裝傻還有用嗎?」

  「誰裝傻了,我真的聽不懂你說的話,什麼叫真正的罪行?」

  「上周五,你在什麼地方吃的晚飯?」

  「在我父親家裡。」

  「除了你父親,還有誰能證明,你在父親家吃的晚飯?」

  「不過在家吃頓晚飯而已,這還需要什麼證明。當時我父親已經快不行了,我不在家陪著他,又能去哪呢!」

  「上周五晚上你去了康元路,在路口那家飯店吃的晚飯。看來你的記憶力不太好,當時還有人陪你共進晚餐。這才短短几天,雖然陪你共進晚餐的人已經死了,但你也不該這麼快就忘記她!」

  「我說了,上周五晚上我在父親家裡,沒去過康元路。」

  「哼,我再幫你回憶一下,那天晚上你穿了一件米黃色的中長款風衣,開著沈渤抵押給林晨東的那輛XC90去的康元路。晚上八點過幾分,你們吃完飯,陪你吃飯的人打車走了,你開著XC90跟在那人乘坐的計程車後面。要不要我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

  鄧雲揚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哼,警官,我也想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那天晚上我一直留在父親家裡照看他,你居然能憑空想出一個人來陪我到康元路去吃飯,這簡直太可笑了!」

  「可笑嗎?如果當晚你開車離開康元路口的時候,稍稍留意一下街口那家髮廊,就不會覺得可笑了。髮廊里的監控,正好能拍到你吃飯的那家飯店大門。」

  「呵呵,那天晚上我都沒離開過我父親家,無論是哪的監控,都不可能拍到我。警官,你想破案我能理解,可你不能冤枉人啊!」

  走進審訊室之前,簡逸就已想到,鄧雲揚不好對付。事實上,髮廊的監控也確實沒有拍到鄧雲揚的臉。看著他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簡逸慢慢走回到審訊桌後坐下。

  「鄧雲揚,你放心,警方不會冤枉任何人,也不會放過任何罪犯。既然你不承認上周五晚去過康元路,那我們就談談下一個問題。」

  鄧雲揚點點頭,好像做好了回答問題的準備。

  「你認識梁安琴嗎?」簡逸面無表情地問道。


  「不認識,我記得曾經回答過你們提的這個問題。」

  「那你去過君安酒店嗎?」

  「大概半年前去過。」

  「梁安琴是君安酒店的客房服務員,你應該見過她。」

  「也許見過,但我沒有印象,而且我的確不認識這個人。」

  「你在殯儀館給父親辦後事,開弔的那天晚上,梁安琴於九點二十趕到殯儀館的停車場。幾分鐘後,你也去了停車場。」

  「這件事你們也問過我,但我可以再回答一遍。開弔那天晚上九點半,我和張述南去停車場的公廁方便。從廁所出來,我去車上拿了手機充電器,然後就回靈堂了,沒有見到你說的這個梁安琴。」

  「既然你提到張述南,有件事我想向你核實一下。」

  「什麼事?」

  「兩年前的九月中旬,你和張述南、林晨東、董允浩、宋傳慶幾人自駕游去了達利。你們到達利的當晚,張述南就因PC被派出所抓獲。因此,林晨東他們先去了黎江古鎮,而你則留在達利想辦法把張述南弄出來,是這樣嗎?」

  「是的。」

  「同一時段,在林城發生一起謀殺案。但你遠在數百公里外的達利,肯定是跟你沒關係了!」

  「警官,你不能什麼帽子都往我頭上亂扣吧?」

  「哼哼!鄧雲揚,那輛CX90,我們在化工廠的宿舍區找到了。」

  「是嗎!」

  「既然能找到那輛車,我們就可以通過車牌和交通監控系統,查出那輛車近幾個月,曾去過哪些地方。」

  鄧雲揚默默點頭,仿佛簡逸說的話跟他沒有關係。

  「好了,現在我們還是回到梁安琴的問題上。鄧雲揚,在你給父親辦完後事的第二天上午,你都做過些什麼,還記得嗎?」

  「記得,早上七點,我開車送孩子去學校。在學校附近吃了早餐,然後把車開回小區停放,就步行去了菜市場買菜。」

  「你是幾點從小區走去菜市場的?」

  「應該是八點過幾分吧!」

  「那你是幾點回到家的呢?」

  「進家的時候,剛好十一點。」

  「你從小區步行走到菜場,需要多長時間?」

  「大概半個小時。」

  「那來回就是一個小時。算算時間,你那天上午在菜場裡逛了兩個小時?」

  「差不多吧!」

  「你在菜場碰到熟人了嗎?」

  「沒有。」

  「你撒謊!」

  鄧雲揚強自裝作鎮定,「我撒什麼謊?逛個菜場,也值得撒謊嗎?」

  「你知道你被關在審訊室的這兩個小時,我們去了什麼地方嗎?」

  「我怎麼知道!」

  「你這麼聰明,應該能夠猜到的。」

  「我猜不到。」

  「那好,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梁安琴的身體已經找到了。」

  「是嗎……」鄧雲揚的目光不自覺地錯開簡逸的視線,眼中隱隱透出幾分慌亂。

  「梁安琴和錢麗蓉、姚遙、顏詠晴一樣,被人用繩索勒死,屍體藏在菜場的冷庫里。她被害的時間,就是你逛菜場的那兩個小時。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哼哼,笑話,菜市場每天那麼多人進出,她被勒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簡逸再次走到鄧雲揚的面前,直接撩開了他的兩隻衣袖,只見左手小臂上有三道已經結痂的抓痕。「你能解釋一下,小臂上的抓痕是怎麼回事嗎?」

  鄧雲揚頓時臉色大變,事已至此,無論如何解釋都是無濟於事。

  「哼,現在無話可說了吧?」簡逸轉身對侯峰說道:「給鄧老闆提取皮膚組織樣本,馬上送去技術科檢驗。」

  「是!」侯峰一臉不屑地走上前,從鄧雲揚的手臂抓痕上提取了皮膚組織樣本,立即走出了審訊室。

  「鄧雲揚,檢測結果一旦確定你是被梁安琴抓傷的,無論你怎麼詭辯,都無法否認你殺害梁安琴的事實。這個後果,你應該很清楚吧!」

  鄧雲揚垂下頭,一言不發地看著手臂上的抓痕。


  「對了,你大兒子明年就要考大學了吧?鄧雲揚,你所犯下的罪行,對兩個孩子的將來會有什麼影響,你考慮過嗎?」

  鄧雲揚突然擡起頭,目中滿是恨意。

  「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只有坦白交代。當然了,想要寬大處理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可以儘量讓你對兩個孩子的影響降到最小。你考慮一下吧,現在也不早了,明天我們再進行正式審訊。希望你能為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多想想!」

  簡逸說完,也走出了審訊室。杜晨和鍾念進來,連夜把鄧雲揚送去了看守所。

  第二天一早,侯峰剛走進辦公室,就接到達利警方的電話。經過當地警方的調查,證實兩年前,鄧雲揚的確在達利租用了一輛轎車。而且高速收費站的車牌錄入系統,也記錄下了鄧雲揚所租用的轎車離開和返回達利的時間。

  簡逸在辦公室等到十點半,技術科送來鄧雲揚皮膚組織樣本的檢驗結果。他和侯峰便趕去了看守所,正式提審鄧雲揚。

  劉勇和成山帶著搜查證去了鄧雲揚家,杜晨和鍾念則負責搜查鄧雲揚的店鋪。可芸和芮雪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走進看守所的審訊室,簡逸發現,鄧雲揚的精神狀態很差。不僅臉上多了兩個黑眼圈,面容也顯得有些憔悴。

  「鄧雲揚,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你要看看嗎?」簡逸拍了拍了桌上的檢測報告。

  鄧雲揚沮喪地輕輕搖頭,眼神黯淡無光。

  「那我們就來談談案子吧!請你說說,你和梁安琴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鄧雲揚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與梁安琴那種奇怪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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