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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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醫生開出的藥單,字跡非常潦草,一般人很難看懂。但周孝其則不同,他習慣寫行楷,雖然那手字不是很好看,不過誰都能輕鬆認出他寫的是什麼。這在康復中心也算是獨樹一幟了。

  大概一周前,方業濤在與許駿升交接班時,無意中問了他一句,知不知道解志新七月半淹死了,許駿升便動了滅口的念頭。

  正好那兩天方業濤帶了CT片子和癌症診斷書到值班室,許駿升見老方儲物櫃沒有鎖,出於好奇就拿出診斷書看了一下。於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計劃就在他腦中冒了出來。

  許駿升覺得可以利用方業濤的絕症,製造一場自殺,這就需要鎮靜劑的配合。而保安是不容易弄到鎮靜劑的,他只能模仿周孝其的簽名,給沈仲馳開出苯巴比妥,再趁護士發藥的時候,偷走沈仲馳的藥。

  通常病人並不清楚,醫生究竟給他開了哪些藥物、劑量是多少。下午五點左右,護士會到病房發放一次藥品,並提醒病人應該在飯前或是飯後服藥。許駿升便可以在食堂開晚飯時進入病區,趁人不備混入病房把藥拿走。

  不過許駿升並不能保證,他經過病區去食堂時,沈仲馳的病房一定開著門,並且病人不在病房裡,所以他就給沈仲馳多開了幾天的藥。

  拿到苯巴比妥之後,許駿升就開始有意無意地與方業濤談起半年前常榮發溺亡的事。因為常榮發是在康復中心出的事,所以康復中心對其家屬作出二十萬的賠償。

  方業濤心裡清楚,自己是患的是絕症。就算用畢生積蓄治他的病,最後也只會落得人走財空,那還不如給妻兒孫子留點好處。這事誰也不能說,而要讓他的死牽連上康復中心,就需要鎮靜劑。

  老方自己是沒有辦法弄到鎮靜劑的,他只好請許駿升幫忙。事發前一天,方業濤向許駿升開了口,他就知道老方已經上套了。當即拿出四粒苯巴比妥,並直接點破了方業濤的心思。

  他說「方師傅,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周醫生跟我說了,你的病最多只能活幾個月,你想服下鎮靜劑,死在康復中心,讓家裡拿到一筆賠償。你別擔心,我可以幫你……」

  方業濤十分感激許駿升,兩人當場就商量好了計劃。第二天是方業濤的晚班,晚上九點半,許駿升來康復中心,陪老方上了樓頂平台,看著老方跨出平台邊緣的圍欄,然後由他鎖好平台上的鐵門,把鑰匙放回值班室。

  要實施這一切,就需要關閉監控的錄製功能。所以在那天傍晚接班時,方業濤就提前關掉了監控錄製。

  在與方業濤訂好計劃後,許駿升控制不住地在大門水泥柱上,畫了一個劇毒標誌。因為即將發生的命案,同樣出自他的手筆。他已經習慣在命案發生前,留下一個屬於他的標記,以此預示命案的發生。

  那天晚上,許駿升關好樓頂平台的鐵門,下樓的時候,忍不住在一樓病區鐵門旁的牆面又畫了一個劇毒標誌。他知道老方的屍體午夜十二點就會被人發現,那是醫護人員交接班的時刻,總會有人注意到牆面的劇毒標誌,從而給老方的死,披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骷髏頭本就充滿了詭異,警方接警後,也會從這個怪異的標記著手調查。許駿升認為,絕不會有人能夠猜到,這個標記屬於他。可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劉勇和簡逸聊到後半夜,兩人對許駿升的犯罪行為唏噓不已。其實從一開始,他就錯判了陶靜珍的死因,繼而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從謀殺第一位受害者常榮發,他就已無法自拔。只能一錯再錯,繼續殺人滅口掩蓋自己的罪行。

  就連簡逸也不得不佩服許駿升的高明,方業濤墜樓當晚,許駿升十點一刻,就回到租住處,借劉智給他做了時間證人。方業濤站在樓頂邊緣,一直等到苯巴比妥藥力發作,才一頭栽到樓下的水泥地。

  只要不具備作案時間,警方就會最先排除許駿升的嫌疑。只是方業濤那天接班後,看見康復中心大門水泥柱上的劇毒標誌,才多了一個小插曲。

  那個套在三角形內的骷髏頭,讓方業濤想到了常榮發和解志新的死。他很想把骷髏標記和兩名護理員的意外溺亡告訴警方,可當晚又是他給自己定好的死期,所以在刑警隊門口見到可芸和芮雪時,方業濤猶豫了。

  簡逸很難想像,那天晚上許駿升陪方業濤走上樓頂平台的時候,方業濤是否已經猜到,貌不驚人的許駿升很可能就是在牆面畫骷髏頭的人。而方業濤當天下午親眼所見的骷髏標記,實際上是在預示他自己的死。

  早上九點,大家準時到會議碰頭,劉勇向眾人通報了對許駿升的審訊結果,簡逸也對昨晚發生在殯儀館松竹園的命案做了簡述,同時也調整了工作安排。


  劉勇和成山繼續留在隊裡,完善許駿升殺人案的相關程序。杜晨和鍾念對殯儀館昨晚的當班人員進行摸底,可芸和芮雪向鄧雲揚及其親友了解死者遇害前幾小時的詳細情況,簡逸和侯峰則從正面調查林晨東的典當行。

  開完碰頭會,大家各自行動,可芸和芮雪與杜晨、鍾念一路去了殯儀館。

  鄧家辦喪事,今天是第三天。火化時間排到十點半,所以定於上午十點舉行追悼會和遺體告別儀式。

  可芸和芮雪趕到棲鶴園,追悼會的主持者正在組織賓客到靈堂外的空地站好,準備宣讀死者的生平及生前所屬單位的悼詞。

  這種時候自然不方便打擾人家,可芸和芮雪就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站著,靜靜觀察今天到場的賓客。

  鄧雲揚作為孝子,站在追悼會隊列的最前端,一臉悲戚地看著追悼會的主持者。其他人有的竊竊私語,有的低頭肅立,場面極為嚴肅。

  芮雪在可芸耳邊低語道:「真想不通,兇手為什麼要選擇在殯儀館的靈堂里殺人。」

  「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你說這是激情作案,還是預謀作案?」

  「這怎麼說得清楚。如果是激情殺人,死者為何要跟兇手去松竹園?要說是預謀的話,兇手對死者屍體的處置,未免太草率了。」

  「沒錯,我也覺得兇手的作法讓人很難理解。通常罪犯作案之後,都不希望罪行太快被人發現。可兇手卻反其道而行,殺人之後,既不關上松竹園的卷閘門,也不吹滅靈堂里的蠟燭。他這不是希望屍體儘快被人發現嗎!」

  「是啊,鄧雲揚說,昨晚十點不到,林晨東就跟他打招呼,要先回去了。那林晨東就應該是在去停車場取車的途中,遇到的兇手,松竹園並不在去停車場的路上,林晨東憑什麼要跟兇手走去松竹園?」

  「脅迫應該不太可能,晚上十點,從棲鶴園到停車場這條路上,不斷有人經過。我認為,林晨東可能認識兇手,他是自願跟兇手去松竹園的。」

  「還有就是那個帶走死者血液的黑塑膠袋,兇手從哪弄到的海綿?是從外面帶來的,還是在殯儀館園區找來的?他為什麼要用海綿吸收死者的血液?」

  「從那塊海綿的大小和形狀來看,兇手可能是想用海綿當盾牌,以擋住死者噴濺的血液。」

  「你的意思是,兇手一隻手拿著海綿,一隻手拿著刀,猛然出刀割斷被害者的頸動脈,用海綿遮住自己的身體?」

  「對。但還是有部分血液噴濺到周圍,兇手的鞋面也沾了血跡。我想,兇手可能是自己開車來殯儀館的,他車上還有一雙備用的鞋。他才會把換下來的鞋,放進林晨東的車尾箱裡。」

  「你知道昨晚一共有多少車輛離開殯儀館嗎?」

  「知道,從晚上十點到半夜十二點,有四十二輛車開出殯儀館,排查的難度確實很大,不過我們可以縮小排查範圍。」

  芮雪瞟了正在向賓客致辭的鄧雲揚一眼,輕聲說道:「只排查鄧家親友的車輛?」

  「對,我想兇手大概就混在鄧家昨晚的賓客中。林晨東離開棲鶴園的時候,兇手就在悼念廳里。」

  「那可不一定!」芮雪示意推車過來接屍體的兩名工作人員,「兇手也可有可能藏在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之中。」

  「一個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站在悼念廳里,一定會很顯眼。」

  「也許他在外面呢?」

  悼念廳外面是園區道路,對面還有人行道和綠化帶。確如芮雪所言,兇手站在綠化帶中,同樣可以看到林晨東走出悼念廳。

  「小雪,這可是殯儀館,如果昨晚有個人在悼念廳對面的綠化帶那長時間逗留,鄧家的親友肯定會注意到的,誰沒事會盯著別人家辦喪事的靈堂啊!」

  「兇手也可以在對面的人行道上走來走去啊!」

  鄧家的親友開始繞著冰棺進行遺體告別,可芸拉著芮雪往對面的人行道走去,「誒,我們現在爭論這個沒有意義。」

  「怎麼會沒有意義,最起碼可以推斷出,兇手是臨時起意殺人,還是早有預謀選在殯儀館作案。」

  「問題是我們並不了解林晨東的生活習慣,難道除了殯儀館,兇手就找不到其他地方,對林晨東下手了嗎?」

  「萬一林晨東的生活就是兩點一線,平時深居簡出,兇手就只能利用林晨東到殯儀館的機會動手了!」

  「你別忘了,兇手認識林晨東,即便他平時深居簡出,兇手也有機會把他約出來。昨晚兇手不是就把林晨東約去松竹園了嗎!」

  「我說不過你,反正黑白都是你一句話!」

  可芸忍不住笑道:「嗬嗬,你不是喜歡擡槓嗎!不過話說回來,林晨東可能真像你猜的一樣,平時深居簡出。」

  「為什麼這麼說?」

  「林晨東是獨居,在殯儀館吃了晚飯麻將也不打,不到十點就要回家了,生活應該很有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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