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追逐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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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殯儀館園區的所有角落幾乎都被找了個遍,包括火化車間旁的花圈焚燒池內,均未發現那雙鞋面沾血的鞋子。

  簡逸一早了解到,今晚殯儀館租用的四個悼念廳,共用麻將機五十六台,宵夜票發出去超過三百五十張。這麼多的人,當然不可能全都留下,一一檢查隨身物品,也不可能搜查所有離開殯儀館的車輛。

  大家都知道,今晚的命案異常棘手,案發時間內殯儀館的人越多,調查的難度就越大。兇手帶走被害者身上的所有物品,就是為了拖延警方確認死者身份的時間。從案發時間到確認死者身份的時間拖得越長,就越利於兇手撤離。

  午夜十二點後,各個悼念廳的賓客基本上都走乾淨了。每個辦喪事的人家,都只留下幾個人在靈堂守夜。為了防止兇手混在各家守夜的人之中,簡逸特地讓杜晨、鍾念留下了這些人的姓名和聯繫方式。侯峰同時也向肖主任拿到了當晚殯儀館值班人員的名單。

  松竹園的卷閘門被重新貼上了封條,莫崢鵬毫無懸念地被警方帶回了刑警隊。簡逸根據鄧雲揚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死者林晨東在玉橋附近商住樓租住的房子。憑藉他的開鎖技術,輕易打開了房門。從臥室衣櫃抽屜里找到備用車鑰匙,然後返回殯儀館,打開了那輛車奇駿的車門。

  可芸和芮雪全程陪同,就在奇駿的車尾箱被侯峰拉開時,大家都愣住了。簡逸苦苦尋找的那雙沾血的鞋子,就放在林晨東自己的車尾箱裡。

  那是一雙款式極為常見的休閒皮鞋,號型四十碼。AOKANG的牌子,林城街頭隨處可見這個品牌的鞋店。

  「我早該想到的!」簡逸無奈地苦笑道。

  侯峰也嘆了口氣,疲倦地看著簡逸,「先把這車開回去吧!」

  鍾念突然冒了一句:「不是讓肖主任給我們騰一間辦公室了嗎?」

  杜晨沒好氣地瞪了鍾念一眼,「你還真想在殯儀館睡一晚啊?」

  「嗬嗬……」鍾念尷尬地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其實簡逸跟肖瑞借辦公室,並不是要在這留宿。只是為了過來調查的時候,有個單獨的房間可以用。這幾天在精神康復中心,把大家都磨得很累了。今晚無論如何,也要讓所有人都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才好開展工作。

  「我們都回去,今晚什麼都不用做,飽飽地睡一覺,明早九點,在會議室碰頭。」簡逸說完,示意大家全都上車。尋找兇手本來就不是急不得的事。

  二十分鐘後,眾人回到刑警隊,芮雪就拉著可芸去宿舍了。簡逸去留置室看了一下莫崢鵬,這傢伙居然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從留置室出來,劉勇和成山出現在走廊上。簡逸知道他們一定是連夜對許駿升進行了突擊審訊,以免夜長夢多,萬一許駿升改變了心意,再想從他口中問出什麼就難了。

  「怎麼樣,劉哥?」

  「全都說了!」劉勇這幾天在隊裡也是夠嗆,整理審訊資料、帶罪犯指認現場、完善證據鏈,光是書面報告就寫了若干份。今晚眼看可以閒下來,杜晨和鍾念又把許駿升送來,只好加班夜審,以期儘快拿到完整的案犯口供。

  「許駿升承認三月九號夜晚去過西園村?」簡逸一邊走一邊問道。

  「承認,那天許駿升在康復中心上白班,早上去食堂打早餐。聽到史唯阡和齊邵剛的對話,知道史唯阡當天要去西園村。當時常榮發坐在旁邊的餐桌,出神地偷聽史唯阡說話,許駿升就猜到,常榮發肯定也會去西園村。」

  「所以下班後,許駿升就去西園村了?」

  「是啊!」劉勇跟著簡逸去了辦公室,成山坐到辦公區的電腦前整理口供。

  簡逸給劉勇倒了一杯水,兩人在辦公室里的沙發坐了下來。

  「許駿升在幾年前就認識陶靜珍了,那時候陶靜珍高中剛畢業,到鎮上的紙廠上班。小姑娘長得很漂亮,許駿升說她溫柔善良,為人熱心。當時大家都住在廠里,陶靜珍在工作和生活上,對許駿升都十分關懷。」

  「陶靜珍應該不只是對許駿升一個人這樣關懷吧?」

  「嗯,陶靜珍對所有人都很好,許駿升很快就愛上了她。但因為那時候兩人的年齡都還小,所以並未向陶靜珍表白。」

  「那後來呢?」

  「後來陶靜珍到林城打工,租住在陶源飯店八樓。平山鎮的紙廠被環保取締之後,許駿升也回了林城。正好看到陶源飯店招聘駕駛員,就應聘到飯店上班了。」

  「在飯店當駕駛員?」


  「是的,專門負責給餐飲部運送食材。飯店給他安排了宿舍,恰好也在八樓,和陶靜珍成了鄰居。許駿升在餐飲部的工作時間,主要集中在清早和晚飯前。平時空餘時間相對較多,接觸陶靜珍的機會也多,可惜陶靜珍總是有意無意地逃避與他相處,就在他向陶靜珍表白不久,人家就換了工作搬了住處。」

  「許駿升沒找她?」

  「找了,可是找不到。林城不管怎麼說也是幾百萬人口的城市,想找一個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們再次相見是什麼時候?」

  「去年夏天。許駿升在街上遇到常榮發去百大商場接夏瑩滎下班,陶靜珍和夏瑩滎一起走出商場。許駿升遠遠跟著三人,去了中山大道91號。他怕再次嚇跑陶靜珍,便不敢貿然出現。常常在暗中護送陶靜珍下班回家。」

  「陶靜珍不知道?」

  「不知道。許駿升很享受那種暗暗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只要能常常見到陶靜珍,他就心滿意足了。」

  「那不成偷窺了嗎?」

  「許駿升也沒辦法,他怕自己一出現,陶靜珍又突然消失。剛開始一段時間也還好,反正陶靜珍沒有男朋友,許駿升心裡就沒什麼不舒服。但是在去年十月份之後,夏瑩滎晚上經常外出,常榮發跑去夏瑩滎和陶靜珍合租的房子,一待就是一整晚,這讓許駿升很受不了。繼續跟蹤了陶靜珍一段時間,卻又發現她和常榮發好像也沒什麼。」

  「他是不是沒忍住,又找機會向陶靜珍表白了?」

  「沒錯,今年一月康復中心搞新年聚餐,許駿升喝了一點酒,就壯著膽子去找陶靜珍。那天晚上夏瑩滎也不在,許駿升就去陶靜珍住的地方敲門,把他對陶靜珍的感情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當時陶靜珍就直接拒絕了他,說他們不可能在一起,而且她也不想跟任何男人交往。許駿升問她是不是女同,她居然承認了。」

  「誒……」

  「一月十幾號陶靜珍辭職了,幾天後回到了西園村。許駿升本來就知道陶靜珍家在西園村,過年前就去了村里一趟,正好看見史唯阡去陶家坐了一會。他跟蹤史唯阡回家,才知道史家和陶家住得非常近。當時就疑心,陶靜珍和史唯阡可能存在感情關係。所以三月九號史唯阡一說要回西園村,許駿升就開始緊張了。」

  「陶靜珍的死沒問題吧?」

  「應該跟你推測的差不多,估計就是意外。那天晚上下班後,許駿升租了一輛車就去了西園村,差不多是九點半到陶家的。他把車停在村委會,到走到陶家時,只有陶靜珍的母親一個人在家。他就躲到陶家屋後,想看看會是誰送陶靜珍回去。沒等多久,陶靜珍就自己回家了。」

  「他知道陶靜珍去哪了嗎?」

  「不知道。晚上十點五十,許駿升發現常榮發出現在陶家外面,常榮發去敲陶靜珍的窗戶,隨後陶靜珍就出來,帶常榮發走了。」

  「陶靜珍帶常榮發走了?」

  「嗯,許駿升跟在兩人身後,隱隱約約聽到陶靜珍對常榮發說,下午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他們不可能在一起。陶靜珍讓常榮發以後別再來找她,還說就算來也找不到她了。」

  「然後陶靜珍把常榮發送去了村口?」

  「嗯,陶靜珍送常榮發到村口之後,就往回走。許駿升發現,後面有人跟著她。就躲在暗處,想看那人準備對陶靜珍做什麼。誰知道陶靜珍認識那個人,竟然和那人進了竹林。許駿升正想跟到竹林來看看是怎麼回事,突然發現史唯阡向陶家走去。他就繞到陶家屋後,想從灌木叢穿到竹林那邊去。」

  「他也進竹林了?」

  「沒有,許駿升正在灌木叢邊找路,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躲進灌木叢里,發現常榮發又去而復返了。」

  「和陶靜珍進竹林的人,應該很快就出來了吧?」

  「嗯,大約過了十來分鐘,那個男人就從竹林出來了。史唯阡馬上鑽進竹林,許駿升也在灌木叢里儘量向竹林那邊靠近。大概就在史唯阡穿過竹林的時候,許駿升也鑽出了灌木叢,聽到陶靜珍叫史唯阡快走。」

  「那常榮發呢?」

  「常榮發也從另一邊的灌木叢摸到了河邊。陶靜珍順著河邊往前跑的時候,常榮發就追了上去。本來許駿升也想追的,但是先前走出竹林的那個男人又回來了。許駿升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史唯阡倒在竹林邊的草地上。那個男人走到史唯阡身旁看了一眼,就去追陶靜珍了。」

  「許駿升就跟在那男人後面也去追陶靜珍?」

  「嗯,那個男人沒追多遠,就原路返回了。許駿升躲在草叢裡,等那男人上了水泥路,才繼續往前追。他當時還能聽到前面的腳步聲。可追了一段路,就看見常榮發也調頭回來,他不想跟常榮發碰面,就等常榮發也走了,才又往前走。走到你說過的那塊青石板的位置,河邊小路被岩石阻斷。他看不到陶靜珍的人,就跳過了青石板,飛快地朝前跑去。可跑出去一兩公里,都找不到陶靜珍。」

  「當時陶靜珍可能已經落水了。」

  「嗯,許駿升又回了陶家,守到凌晨兩點過,都不見陶靜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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