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方業濤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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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底的氣溫漸漸偏涼,尤其是半夜微風習習,讓人感覺到一絲冷意。侯峰輕輕地吸了吸鼻子,轉過臉問芮雪包里是否帶了紙巾。

  芮雪立刻明白,這就是可芸所提問題的答案。

  三月的氣溫和現在差不多,半夜只有十六七度。站在竹林旁的河邊上,同樣是涼風陣陣,鼻塞流涕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可芸之所以提醒大家,在當時的環境下,衛生紙能用來做什麼,就是考慮到這個因素。林城的天氣早晚溫差大,中午的最高溫度可以達到二十八九度,而清晨和夜晚,通常只有十六七度。

  三月九號那天,常榮發是中午去的平山鎮西園村。他出現在陶家門外的竹林,已是午飯過後,身上還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薄夾克。

  但有一小部分人,出門幾乎不看天氣預報,或者是嫌麻煩不願多帶衣服,就按照近幾天的平均溫度,來決定出門該怎麼穿。所以在清早去上班的路上,總能在都穿上外衣的人流中,看到一兩個不穿外套的人。

  今年的春天,熱得比往年早一些。三月初,白天的溫度就已達到二十七八度。這種亂穿衣的季節,街上穿什麼的人都有。一部分人還穿著薄外衣,一部分已經換上短袖,還有一部分人穿長袖襯衫或是T恤、衛衣。

  可以想像,如果不穿外套站在深夜的河邊,是一種什麼體驗。

  簡逸看著前方大多數房間都已熄燈的病區大樓,輕聲緩緩說道:「那天晚上在竹林邊跟陶靜珍見面的人,應該是傷風了。」

  侯峰強忍著倦意,擡起手看了看表。「想在這找出那個傷風的人,也要等到明天。現在太晚了,還是先休息吧!」

  簡逸點點頭,長期睡眠不足,讓他感覺頭皮發緊,腦子好像也不太靈光。

  四人回到病區,侯峰又找值班醫生借了1-18號病房的鑰匙,大家趕忙抓緊時間休息。

  累了一天,躺到病床上,可芸久久不能入眠。並非不適應這種環境,而是被康復中心發生的事深深地困擾著。

  整件事,一共已有四名死者。可芸原本認為,陶靜珍很有可能是自殺。但簡逸提出竹林里曾出現第三個男人,她對自己做出的推測有點動搖了。常榮發和解志新的死,毋庸置疑,肯定是被人謀殺。方業濤的死因雖然不是溺亡,卻比前三起溺亡事件的謀殺痕跡更加明顯。

  支亞萍說過,她在解志新死後,就偷偷地把粉筆畫的劇毒標誌和常榮發與解志新先後溺亡的事告訴了方業濤。當時方業濤曾答應私下調查這兩起意外死亡事件,他在調查中曾接觸過哪些人、探聽到哪些信息,暫時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方業濤調查方向走對了,因此才會遭到滅口。

  對於案件的推測和分析,可芸一向習慣換位思考。如果她是方業濤,該以哪方面的人或事,作為切入點來展開調查呢?

  事實上,當時方業濤掌握的線索並不多。七月半那天,支亞萍在食堂吃過午飯,去後院走了一圈。在職工宿舍的樓梯口,看到牆面上有一個用粉筆繪製的劇毒標誌——三角形內用兩根骨頭支起一個骷髏。第二天支亞萍就在公交車上,聽說到解志新鬼節當晚下河淹死了。

  她馬上就想起了常榮發,幾個月前,常榮發淹死在康復中心的人工湖。支亞萍發現常榮發屍體的前一天,同樣在1-17號病房外牆窗下看到被擦花的粉筆印跡。

  方業濤所知的信息就這麼多,常榮發和解志新這兩名死者,方業濤都不認識,他甚至都沒見過這兩個人。

  而在簡逸、可芸等人接觸常榮發和解志新的舊同事及親屬時,並沒有任何人提到,曾有人找他們打聽過兩名死者的情況。

  既然是調查,通常都會從死者的社會關係著手,但方業濤顯然沒有這樣做。

  可芸想到一種可能,方業濤是門崗保安,他有條件近距離地觀察康復中心的所有工作人員。他也許不會去探究兩名死者的社會關係,可一定會利用工作之便,向熟悉常榮發和解志新的同事,旁敲側擊地摸清兩人的底。

  對,要查明常榮發與解志新的死是怎麼回事,就得先了解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方業濤想了解常榮發與解志新的個人信息,最便捷的途徑,就是查閱二人的員工登記表。

  康復中心的組織架構有人事科,開始調查這幾天,可芸還沒見過人事科的人。相關員工檔案,也是由辦公室主任龐興源親自提供。

  龐興源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很客氣。實際上方業濤作為一名第三方公司的勞務派遣人員,恐怕很難與龐興源說得上話。他要查常榮發和解志新,還不如在人事科的同事身上想辦法。


  一名保安,居然暗中打探常榮發與解志新的情況,必然會引起某人的警覺。於是,用粉筆繪製的劇毒標誌悄然出現,方業濤就離奇墜樓了。

  可是康復中心本身的情況也很複雜,有人模仿周孝其的筆跡開藥,讓病情趨於穩定的沈仲馳繼續服用苯巴比妥片;五月中旬,清潔部的崔明鳳突然被辭退,導致康復中心的監控被其兒子喬昱凡侵入干擾;患有精神分裂的病人冷境煊,無緣無故地襲擊方業濤;自從警方進駐調查,張立洲似乎總是避免與警察接觸。

  這幾件事都讓人感到非常奇怪,可芸一時也想不透,這些事與幾名死者是否存在必然聯繫。但她認為,要查清案件的真相,只能先排除掉這些因素給大家帶來的困擾。

  隨著陽光照進窗戶,病區里也響起各種的聲音。習慣早起的病人已經起床了,工作人員開始在走廊里走動,咳嗽聲、洗漱聲、沖水聲,還有說話、打招呼的聲音,不時傳進簡逸耳里。擡手一看時間,還不到七點。

  侯峰仍在發出沉重的鼾聲,簡逸起了床,到衛生間漱了口洗過臉,打開病房門,朝走廊上看了一眼。幾名他見過的醫護人員,正出入於各個病房。

  想著時間還早,簡逸沒有叫醒其他人。獨自離開病區,去了門崗值班室。

  接班時間是八點,許駿升還沒來,盧祺永靠在值班室的長條凳上,疲倦地閉目養神。聽到簡逸的腳步聲,立馬睜開了眼睛。

  「盧師傅,昨晚沒休息好?」

  「誒,連上了兩個夜班,真有點不太適應。」盧祺永起身走到值班桌前坐下,朝窗外看了一眼。「簡隊,老方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還沒有進展,盧師傅,你和方師傅,跟龐主任說得上話嗎?」

  盧祺永輕笑著搖搖頭,「龐主任是領導,我們是保安公司的外派人員,跟他怎麼會說得上話!」

  「方師傅近一段時間,有沒有跟你說起關於康復中心的話題?」

  「哪方面的話題?」

  「任何方面,只要是涉及康復中心的話題,都算!」

  「呃,其實我和老方在康復中心很少有機會交談,一般就是交接班的時候照個面。下班時間,偶爾在寨子裡遇上,也只是閒聊幾句。聊到的內容,也很少會涉及康復中心。」

  「你有沒有發現,方師傅最近對康復中心工作人員的人際關係,似乎很感興趣?」

  「這我還真不清楚,他上班的時候我休息,我上班的時候他下班。簡隊,你說老方對工作人員之間的關係感興趣,具體指什麼呢?」

  「他最近一兩個月,可能在私下調查常榮發和解志新的死!」

  「你怎麼知道?」

  「是支亞萍告訴我的。」

  「支亞萍?」盧祺永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是最先知道解志新溺亡的人,在解志新死的第二天,就把常榮發與解志新這兩起意外溺亡事件告訴了方師傅。還有那個用粉筆繪製的劇毒標誌,方師傅也是從她口中,得知劇毒標誌每次出現,都會帶走一條人命。所以當大門水泥柱上出現套在三角形里的骷髏頭時,方師傅才會突然離崗,跑去刑警隊!」

  「那他為什麼不把這事告訴你們呢?」

  「我估計方師傅也不確定,這次劇毒標誌出現,到底會不會死人,更不清楚死的人會是誰!」

  盧祺永一臉茫然地看著簡逸,不明白警察跟他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是方師傅,從支亞萍口中得知這些事,你會怎麼做?」

  「呃……」盧祺永考慮片刻,遲疑著說道:「我可能會去找龐主任。」

  「你覺得方師傅,會自己私下調查嗎?」

  「也許會,但老方肯定會先跟龐主任通個氣。就算想私下調查,也需要龐主任的幫助。畢竟我們來這上班的時間比較短,連常榮發和解志新是誰都不知道。況且支亞萍看到的那種粉筆繪製的圖案,已經兩次出現在康復中心。我們平時夠不著張院長,也只能去找龐主任,提醒他注意這個情況。」

  「如果龐主任根本不把方師傅的提醒當回事呢?」

  「那老方應該會跟我商量一下,該怎麼辦!」

  「他跟你商量了嗎?」

  「沒有。」

  「整個康復中心,恐怕方師傅只有跟你的關係最近了吧?」

  「嗯,你也知道,我和老方原來在前面的養老院上班,後來養老院撤掉門崗。因為我們兩家都住在石龍寨,保安公司才把我和老方就近安排到康復中心。」

  「以你和方師傅的關係,他都沒跟你提起支亞萍說的那些事,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呢?」

  「呃……」盧祺永表情變得有些驚訝,「難道,是龐主任不准老方跟我說?」

  「哼哼!」簡逸冷笑兩聲,突然岔開話題,「許駿升也該來接班了吧?」

  盧祺永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嗯,還有半個小時,他就該到了。」

  簡逸點點頭,轉身走出值班室,卻沒有回病區,慢慢走到院牆西南角的停車場,在一個水泥墩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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