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半夜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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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接到村主任的電話,張所長就火急火燎地趕去了西園村。陶靜珍的屍體,停放在吳老二家的河邊。都說人死了不能見著日頭,村里人幫忙搭了一座簡易涼棚,給屍體遮蔽陽光。

  張所一到現場,立即檢查屍體,死者體表的確未見外傷。在平山鎮工作這些年,張所也見過十來具淹死的屍體,憑經驗便能判斷,陶靜珍確係溺亡。

  但死者畢竟是一名年輕女性,並且面容姣好,張所也怕自己出現疏漏,便請村醫務室的女醫生,檢查死者下體,以確定死者生前是否曾被侵犯。

  為了便於醫生檢查,張所特地請村民給簡易涼棚四面拉上圍布,只留陶靜珍的母親在內陪同。張所在棚子外面只等了幾分鐘,醫生就把他叫進了棚子,擋著陶靜珍母親的面,把檢查結果告訴了張所。

  這種事在村里無疑是爆炸性新聞,一旦泄露分毫,不消幾天就會鬧得人盡皆知。作為母親,當然不希望女兒死後還被村里人嚼舌根子。便央求張所和醫生守口如瓶,千萬別把這事說出去。

  那名女醫生已經五十多歲,自己也有兒女,非常理解陶靜珍母親的顧慮,張所就更不會拒絕死者家屬的請求。三人就把此事隱瞞下來,連陶靜珍的父親也不清楚其中隱情。

  鑑於陶靜珍生理上的缺陷,張所直接排除了死者生前曾遭侵犯的可能性。與醫生和陶靜珍的母親商議之後,三人達成共識,陶靜珍就是不慎落水意外死亡。

  這起意外事件唯一的疑點,就是陶靜珍深夜獨自外出。張所詳細地向死者父母詢問了陶靜珍的近況之後,也打消了最後的疑慮。

  死者今年一月下旬突然回到村里,出事前那段時間一直深居簡出,在家也是沉默寡言。因為生理上的缺陷,死者也沒有交過男朋友。所以張所懷疑,陶靜珍可能是自殺。

  但是為了顧及死者父母的感受,張所向村里人宣稱,陶靜珍是夜間到河邊散步,不慎失足跌進河中才釀成意外。這個說法,所有人都能夠接受。西園村這條大河,幾乎每年都會發生一兩起溺水事件,故而沒有誰懷疑過張所的判斷。

  芮雪聽完張所的介紹,心內仍有幾分質疑。「張所,陶靜珍的屍體上,完全沒有絲毫外傷?」

  「嗯,我和楊醫生都仔細檢查了陶靜珍的屍體,確實沒有發現任何傷痕。」

  芮雪皺眉不語,說實話,她還不是很相信一名村醫的專業能力。但張所的態度如此篤定,她也不便再發出質疑。

  可芸沒想那麼多,直接打開手機,讓張所看常榮發的照片。「張所,陶靜珍的屍體被撈上來那天,你在西園村見過這個人嗎?」

  張所長看著手機屏幕稍稍愣了一下,疑惑地皺起眉頭。

  「這人是誰?」

  「你見過他?」

  「嗯,見過。陶靜珍的屍體被撈上來那天下午,我在路上見過這個人。當時我騎摩托車回鎮上,這個人走在路邊,我想著要是熟人,就順便帶他回鎮上。可我停下車才發現,這個人很面生,不是這的本地人。我之所以對這人有印象,是因為他當時兩眼通紅,眼裡還有淚花。我問他怎麼了,他不理我,自己走了。」

  「他在哭?」

  「是啊,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一個大男人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哭,看著又不是本地人,我就留了一個心眼,一路上走走停停,看他會幹什麼。」

  「那他幹什麼了?」

  「他什麼也沒幹,走到鎮上直接去了車站,坐上了回林城的客車。」

  「那天是三月十號?」

  「對,陶靜珍出事那天就是三月十號。」

  「張所,實際上,三月九號下午,這個人就到過西園村。陶靜珍的父親,看到他在家門外的竹林里轉來轉去。」

  「什麼?」張所對可芸不太熟悉,驚訝地扭頭望著芮雪,「小芮,你們就是因為這個人,才來調查陶靜珍是怎麼死的?

  「是的,張所。」芮雪露出一絲苦笑,「這個人叫常榮發,在林城南郊的精神康復中心上班。在陶靜珍出事幾天後,也就是三月十三號的半夜,常榮發酒後掉進湖裡淹死了。」

  「啊?」張所大吃一驚,「他,他也淹死了?」

  「是啊,常榮發的死存在一些疑點,我們也是在深入調查他的社會關係時,才偶然得知,陶靜珍曾與常榮發的前女友同住。這才趕來平山鎮,了解陶靜珍的情況。」

  張所沉默片刻,滿心疑慮地說道:「小芮,我覺得陶靜珍的死應該就是意外,這個叫常榮發的人我見過,無論怎麼看他都不像罪犯。」


  「不像?」芮雪無奈地與可芸對視一眼,她們可不能因為張所一句「不像」,就認定常榮發與陶靜珍的死無關。

  「嗬嗬,我知道你們不太相信我的判斷。但不管怎麼說,我也當了二十多年的警察。這個常榮發有沒有問題,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我見到他的時候,穿著警服騎著警用摩托,他對我完全沒有一絲懼怕。面對我的詢問,他的臉上只有傷心和不耐煩。如果他在西園村做了違法的事,肯定不會是那種反應。」

  可芸默默點頭,她相信以張所從警二十多年的經驗,應該不會看錯。

  「張所,西園村有旅社嗎?」

  「旅社?」張所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沒有,你找旅社幹什麼?」

  「鎮上最晚一班回林城的客車是幾點發車?」

  「晚上七點。」

  「我懷疑,三月九號晚上,常榮發並沒有離開西園村。陶靜珍深夜外出,很可能是去見常榮發。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兩人見面之後,常榮發恐怕無法離開平山鎮。從西園村到鎮上也有七八公里,第二天下午常榮發步行從西園村到鎮上的客車站,估計也走了一個半小時吧?」

  「呃,可能差不多。我是在回鎮上的半路看到常榮發的。接近四公里的路程,他走了大概四十分鐘。」

  「張所和楊醫生檢查陶靜珍的屍體時,判斷出她的死亡時間了嗎?」

  「楊醫生說,死亡時間可能是夜裡十二點到凌晨兩點之間。她不是專業法醫,對死亡時間的判斷可能會有一定的偏差。」

  「就算有一定偏差,死亡時間也是在午夜以後。假設陶靜珍深夜十一點出門,就是為了跟常榮發見面,那常榮發當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離開平山鎮。所以我推測,常榮發應該在西園村待了一夜。如果村里沒有住宿的地方,他會怎麼辦呢?」

  「這個……」張所長沉默下來。

  芮雪沉聲說道:「可芸,如果你的判斷正確,陶靜珍晚上十一點出門與常榮發見面,那常榮發知不知道,陶靜珍在午夜落水溺亡呢?」

  「我認為他不知道!如果常榮發看見陶靜珍落水,他大概會有兩種反應,第一、立即呼救;第二、馬上離開西園村。假設陶靜珍是自己不慎落水,而常榮發就在現場,他一定會大聲呼救,因為他不會游泳,只能叫人幫忙施救。假設陶靜珍是被常榮發推落水中,他就會迅速逃離現場。」

  張所馬上說道:「那天晚上,住在河邊的村民,沒有聽到任何吵鬧聲。」

  可芸點點頭,「平山鎮距林城近四十公里,常榮發當晚也沒有辦法離開平山鎮。」

  張所一拍大腿,激動地說道:「對了,鎮上有旅社,那天晚上他會不會到鎮上住?」

  「那就去問問啊!」芮雪心急地站了起來。

  「嗯!」可芸也很好奇,連忙催著張所帶她們去旅社打聽情況。

  平山鎮有兩家旅社,都開在車站附近。張所帶著二人過去,在第一家旅社就查到了常榮發半年前的住宿信息。

  三月十號凌晨一點四十,常榮發到旅社開了一個單人間,第二天早上十點退房。

  旅社的劉老闆跟張所很熟悉,對這個深更半夜跑來開房的客人也還有些印象。鎮上的旅社,平時客人不多。劉老闆的旅社是自家的房子,不存在房租,生意好不好關係也不大。

  那天晚上劉老闆十二點就關了門,躺在櫃檯里的單人床上睡覺。凌晨一點半,他聽到有人在外面叫門,起來看到一個男人站在玻璃門外,就過去問他是不是要住宿。男人說是,讓劉老闆給他開個房間。

  鎮上的旅社一年到頭都難得遇上一個半夜前來住宿的客人,劉老闆就多問了他幾句。

  「我問他是不是來走親戚的?他『嗯』了一聲。我又問他走的那家親戚姓什麼,他就催我快點登記,好像很不耐煩。我不敢大意,就要他拿身份證出來登記。」

  芮雪急切問道:「當時這個人的表情舉止,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呃,他好像心情不太好,不願意跟我說話,顯得很不耐煩,其他倒是沒什麼。第二天上午退了房,還在我店裡吃了早餐才走的。」

  可芸看了一眼門廳隔壁的餐廳,隨口問道:「住宿費不含早餐吧?」

  「當然不含早餐了,我這又不是大酒店。收幾十塊錢的住宿費,還要給客人包早餐。」

  「車站最早一班去林城的客車是幾點發車?」

  「早上六點半就有車去林城了。」

  可芸點了下頭,示意芮雪和張所可以走了。三人剛走到門邊,劉老闆就跑過去拉住張所長。

  「老張,那個人不會是逃犯吧?我記下了他的身份證號,你們要不要……」

  劉老闆話沒說話,就被芮雪打斷道:「謝謝了劉老闆,我們知道這個人是誰!」

  「那他到底犯什麼事了?」

  芮雪笑笑沒說話,張所長嚴肅地囑咐道:「老劉,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亂說。」

  「誒!」劉老闆不滿地轉身進了櫃檯。

  張所長跟著上了芮雪開來的車,十分自信說道:「我沒說錯吧,如果常榮發半夜殺了人,早上怎麼還有心思在老劉店裡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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