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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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上網必須有電腦或是智慧型手機,目前養老院的幾名死者,都沒有智慧型手機,平時也接觸不到電腦。如果按這個邏輯進行排除,無論是吳洪澤還是付建華,都不可能將李娜的死訊告訴李治剛。

  那麼推測吳洪澤毒殺張謨就存在一個問題,張謨死後,吳洪澤為什麼不離開南山養老院?兩個月後,李治剛上吊自殺,之後很多老人都選擇了離開。

  從犯罪心理學分析,作案嫌疑人不會留在作案地點太長時間。如果只是為了觀望,兩個月的時間足矣。既然沒人發現張謨的死存在疑點,吳洪澤完全可以趁著其他老人離開南山養老院的機會,轉到別的養老院去。

  可事實正好相反,李治剛死後,吳洪澤不僅沒有隨其他老人離開南山,他還從三樓307號房,搬到了二樓的209。與張謨生前所住的211,僅隔一個房間。

  當初所有人都認為,張謨是自然死亡。所以老人們對211號房間,不像對305號房那麼忌諱。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但死亡有很多方式。而張謨的自然死亡,在民間也被稱之為壽終正寢。張謨是在除夕夜看完春晚之後,十分平靜的離開這個世界。很多老人不但不忌諱,反而很嚮往這種沒有痛苦的死法。

  人的年歲大了,最怕病痛的折磨,更怕給兒女帶來拖累。能像張謨那樣毫無痛苦、自然平靜地離開,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不過話雖如此,張謨去世以後,他住的211號房間,同樣空了一段時間。大概3月底,才有人搬進張謨離世的那個房間。因為我們的文化,對生死充滿了敬畏。特別是對死的「敬畏」,在大多數人心裡,都是「畏」勝於「敬」。

  「畏」就是害怕或畏懼,李治剛上吊而死,大家對這種死亡方式異常忌諱,甚至還有種叫法——「吊死鬼」。一般人對這類死者,通常是敬而遠之。發現李治剛上吊死亡,保安方業濤想請人搭手把死者從繩套中放下來,都沒人願意幫忙。

  以簡逸和侯峰的經驗判斷,只要吳洪澤在養老院殺了人,他遲早都會尋機離開養老院。然而奇就奇在,吳洪澤在目睹了張謨和李治剛的死後,仍照常在養老院生活,直至自己離世。這只能說明,吳洪澤心裡沒鬼。

  恐怕也很難有人,能具備如此強大的心理素質。在毒殺211號房間的住客之後,還能坦然搬到緊鄰211的房間居住。

  因此,簡逸和侯峰十分少有地達成統一,一致認為吳洪澤不是毒殺張謨的兇手。同理,吳洪澤與李治剛的死,應該也沒有關係。

  兩人在車上討論了一路,回到養老院,已是中午一點。可芸的車停在養老院門外,午休時間養老院非常安靜。花園裡不見一個人影,餐廳也關上了大門。辦公樓中,偶爾能聽到一絲響動。

  「要不要上樓休息一下?」侯峰擡頭看了一眼三樓,估計芮雪和可芸此時也在樓上休息。昨晚他和簡逸幾乎沒睡覺,現在兩隻眼皮都在打架。

  「先去看看魯思恆吧!」簡逸其實很累,但是牽掛著案子,根本沒心思補覺。

  「好吧!」

  侯峰陪著簡逸走進辦公樓,走廊上只有醫務室的門開著。呂萌趴在桌子上午休,沒看到朱治。

  院長室關著門,侯峰站在門外聽了一下,房間裡好像沒有動靜。

  「奪奪奪」侯峰壓著聲音叫道:「魯院長,魯院長……」

  「唔……」魯思恆含混不清地應了一聲,隨後房裡響起拖沓的腳步聲。

  門開了,簡易發現魯思恆睡眼惺忪,一臉疲態。辦公桌前擺放著他晚上睡的那張摺疊床。

  侯峰嬉皮笑臉地道歉:「嗬嗬,不好意思,魯院長,吵著你睡覺了!」

  「哦,沒事,你們回來了。」

  簡逸和侯峰進到房裡,兩人一同坐在沙發上,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哈欠。

  魯思恆走到摺疊床前,矮身坐在床邊。「呃,簡隊,殯儀館那邊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付建華的家屬沒說。」簡逸神色淡淡地看著魯思恆,「魯院長,你還記得,張謨死後的一個月里,養老院的駐院老人和工作人員中,有誰離開了養老院嗎?」

  「沒有啊,那段時間沒人離開養老院。」

  「從今年一月開始,直到張謨去世,養老院有沒有進新員工?」

  魯思恆茫然搖頭,「也沒有。」

  「對了,魯院長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做酒店管理,周總以前開過酒店。」


  「這麼說,魯院長跟了周總很多年了?」

  「嗯,十三年。」

  「你是怎麼認識周總的?」

  「我原來在0字號工廠上班,後來廠里軍轉民,生產民用電器,我就干起了銷售,周總是我的老客戶。2002年工廠效益不行了,我下崗後就開始跟周總干。2004年,周總在市區開了一家酒店,讓我負責管理。2008年,他在南郊投資修建了南山養老院,又讓我過來負責養老院的日常工作。」

  「你愛人在哪上班?」

  「她也是我們廠的下崗職工,現在年紀大了,找不到事做,就待在家沒上班。」

  「你們住的匯悅小區,是什麼時候買的?」

  「原來我們住在廠里的宿舍,下崗後我和愛人到市區上班不方便。2005年把廠里那套房子退了,又湊了些錢在匯悅小區買了套二手房。」

  「你孩子多大了?」

  「二十二,大學剛畢業,在蓉城找了個工作,還沒過試用期。」

  魯思恆有問必答,而且回答得非常詳細。只是表情顯得有些無奈。

  「魯院長,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問你這些嗎?」

  「知道,你們懷疑我。」魯思恆無聲地苦笑。

  「那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魯思恆搖搖頭,「我說什麼也沒用,相信你們會調查清楚的。」

  「哼哼……」簡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示意侯峰可以走了。

  魯思恆默然把二人送到門邊,看著他們走遠,輕輕關上房門。

  簡逸和侯峰迴到三樓,308號房開著門,芮雪和可芸竟然沒有休息,屋裡還多了一個人——祝毓紅。

  「嗬嗬,祝姐,你先去忙吧,我們沒什麼事了。」芮雪見簡逸、侯峰迴來,就想把祝毓紅打發走。

  「等一下。」簡逸在祝毓紅對面的床邊坐下,「祝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哦!」祝毓紅眼神十分迷惘。

  「你在養老院工作多久了?」

  「我是2011年來的,今年是第五年。」

  「你覺得魯思恆這個人怎麼樣?」

  「呃……」祝毓紅有些猶豫,「怎麼說呢,院長平易近人,沒什麼架子。工作上認真負責,對院裡的老人也很關心。但是……」

  「但是什麼?」

  「警官,你可千萬別說是說我說的!」

  「放心,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告訴別人。」

  「我個人認為,管理養老院,院長能力有些不足。」

  「嗬嗬,是嗎!」

  「養老院開辦前期,做了很多宣傳,生意還算不錯。八十多個床位,入住率接近百分之九十。可一出了李治剛那檔子事,幾天時間人就差不多跑了一半。可他一點對策都沒有,只知道裁人。現在錢京淳和付建華也出事了,養老院只剩下三十名駐院老人,要是再不想辦法,估計這養老院就開不下去了。」

  「你說的裁人,指的是兩名保安和熊國磊吧?」

  「嗯,還有出納和幾名護理員。」

  「護理員!」簡逸驚訝地掃了一眼侯峰等人。「裁了多少護理員?」

  「四個。」

  「什麼時候裁的?」

  「前兩個月。」

  「六月?」簡逸疑惑問道:「是在吳洪澤死前還是死後?」

  「在吳洪澤死前裁的。」

  「你有這四名護理員的聯繫方式嗎?」

  「有。」祝毓紅拿出手機,給簡逸留了四個護理員的姓名和電話號碼。

  簡逸看了一遍這些人的名字,不禁覺得奇怪。「祝姐,我在養老院的員工花名冊和入職登記表上,沒看到這幾個人的名字啊!」

  「辦公室可能把這些人的資料給刪了吧!」

  「你說的這幾個人,跟近半年來死亡的幾位老人,有什麼特殊接觸嗎?」

  「這倒是沒有!警官,那幾個老人,都是被謀殺的?」

  「你認為呢?」

  「我不知道,張謨、李治剛、吳洪澤死的時候,警察都是來看過的。當時沒聽說,他們的死有問題啊!」


  「那是因為他們的死確實很像正常死亡。」

  「很像?」

  「對。昨天下午你也在院長室,我們請魯院長召集所有工作人員,詢問了很多問題,你難道沒有察覺,這些人的死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嗎?」

  祝毓紅皺眉不語。

  「嗬,你回去工作吧,我們的談話內容,不要告訴任何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知道。」祝毓紅忐忑不安地走了。

  侯峰關上房門,困惑地看著眾人。

  「這案子查得真讓人窩火!」

  芮雪和可芸都不說話,她們何嘗不是這種感覺。

  簡逸輕輕嘆了口氣,十分理解侯峰的心情。

  「侯子,你也別著急。這幾起案子,只能一件一件的辦。」

  芮雪好奇問道:「頭,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

  「嗯,我想,現在應該先確定,這幾起系列案件中,究竟存在幾名作案嫌疑人。」

  可芸立即問道:「你認為有一個以上的兇手?」

  簡逸苦笑著搖頭,「不,我認為兇手只有一個!之所以要確定,這幾起案件中,究竟存在幾名作案嫌疑人,其實就是想縮小懷疑範圍。一開始,我們認為,張謨的死跟吳洪澤脫不了干係。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就存在至少兩名兇手。」

  「這麼說,你已經完全推翻吳洪澤毒殺張謨的假設了?」

  「是的!我認為,張謨、李治剛、吳洪澤,還有錢京淳、付建華,都是被同一兇手殺害!」

  「證據呢?」以往「證據」二字都是簡逸的專利,現場卻成為可芸的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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