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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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萬沒想到,竇耘為湯斐君所找的兩名護衛,竟是淨過身的兩兄弟—楊大富和楊大貴!他們在宮中做了些年頭,因赦令被放出宮,一路輾轉到嶺南增城,路遇扒手,竇耘出手搶回他們的銀錢,就此結交。

  楊大富性子沉穩,凡事三思而後行,話少愛幹活,而楊大貴話癆,性子懶散些,兩人都學了些防身武藝,跟湯斐君也投緣,帶上雲珠,四人全穿男裝,帶著湯家人的叮囑,出發。

  因湯斐君此前賣琉璃罐子裝的吃食,早已把嶺南境內走得七七八八,也順帶了解過嶺南各種作物的種類,便早已編寫好了。接著,她從增城出發,沿流放來的路重走,重新入贛,再將安徽、湖南、湖北等臨近省份一併查看。

  每到一地,除了下地看各種莊稼和瓜果,想辦法幫莊稼漢提高產量外,湯斐君必要等竇耘收到竇耘的信才走,到了一處新的地方再回信給他,以免丟失音訊。

  日子一天天過,從一封又一封信中,湯斐君得知他被選為縣案首,過府試和院試皆是頭名,一躍成了鄰居們眼裡的香餑餑。每日皆有不認識的人送上門各種吃食和求拜訪的帖子,他全都不要,也謝絕見客。外頭一些有名的書院來挖牆腳,以免束修、包食宿等條件來誘惑他,可他不為所動,仍在張家族學讀書,三更雞叫起來讀書。倒是宋夫子常叫竇耘去拜名師,一為考科舉添籌加碼,二為仕途鋪路,他並不採納,功課之餘,總要作時文叫宋夫子拿去批改。宋夫子看他是個好苗子,怕自己年老閉塞,多方托人找已中試的秀才或舉人幫忙批改,好博採眾長。而快要出服的湯子賢也把心思放到了考科舉上,效仿竇耘,也做些時文拿去給宋夫子看。宋夫子也一樣對待,認真批閱,給出意見。

  因此,逢年過節,竇耘和湯家人必去宋夫子家送些東西,時常往來。

  湯子義北上做生意也時常往家來信,托寄銀票,已在幾處盤了鋪子,大有全國開遍分號的趨勢。湯家其他人身體健康,吃嘛嘛香,日子也過得不錯,只有兩件不太好評價的事。

  一是做了上門女婿的湯子敬,灰溜溜地鑽回了湯家,說是半歲的孩子夭折了,不光岳父母把氣撒在他身上,連媳婦也變了心,開口就是罵,說幾句就要打,常來串門的鄰居也罵他沒用,哪怕葉氏偷偷給了他不少銀錢都被他拿去討好眾人,也還是打打罵罵,日子過得生不如死。淘金夢碎,他幡然醒悟,重回湯家,與湯子康一起進了張家族學,重新讀書。

  第二件事關於張升,張升縣試和府試都中了,哪怕名次不太靠前,父母還是辦了酒席大宴賓客。鄭氏帶一雙女兒來吃酒,送上了豐厚的份子錢。夜間,竇玉英故意灌了張升酒,半推半就地跟他辦了那檔子事,竟弄大了肚子。張升父母是頂老實的,一看已懷了孩子,便著急忙慌地張羅著娶竇玉英進門。鄭氏在羅浮山附近的名聲壞透了,早不想呆在那裡,便借著照顧懷孕女兒為由,把家給搬到了增城來,攛掇著張家租了一兩進的宅子,就近照顧新婚夫妻,頻頻插手小夫妻的事,時常鬧得雞飛狗跳,以至於連考兩年,院試皆不中。

  轉眼到了湯斐君及笄禮之時,按她本人的想法,才出服不應大辦,但高氏和傅氏婆媳二人皆認為湯家就她這麼一個女輩,又不缺錢,必須辦得有模有樣,不光把在外做生意的湯子義叫了回來,就是遠在南昌府的二房與老太爺,也早命人去接。她拗不過長輩,只得從命,熱熱鬧鬧地辦了一場及笄禮。第二天辰時末,因忙碌了一天的湯家人才起,慌慌忙忙地梳洗打扮於正廳見客,不曾想迎來的是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拎了好些禮,跟竇耘一同進了門。

  這一日,竇耘打扮得很不一樣,一改往日穿藏藍棕灰等顏色的道袍,換上了淺藍色暗紋番西花的刻絲袍子,頭髮一絲不苟地束起包在藍布方巾里,腳蹬黑靴,劍眉星目,襯出一身儒雅氣度來,與平日大不一樣。

  湯子義被唬得愣住了,「竇耘,你這是?」

  「我來求親。」

  「你……你……」

  湯家適婚女子唯湯斐君一人而已,竇耘來求親,求的不就是她?然而,湯子義總覺得竇耘跟他兄弟姐妹們一起長大,又被她從小虐到大,怎麼會喜歡她?一時間,便不知說啥好。

  坐在中堂下的高氏與老太爺,低聲議論。二房孟巧娥與湯耀祖夫妻倆頻頻看傅氏,朱氏與葉氏則一臉早已瞭然於心的神態,只等上頭幾位表態。

  原先也有不少媒婆上門來說媒,傅氏一概以湯斐君沒出服加上年紀還小為由給拒絕了。眼下她及笄了,又出了服,再沒有拒了人家的道理。可傅氏看著竇耘長大的,視他為親兒子無異,乍一聽竇耘要求娶寶貝女兒,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擰巴得很。

  「這位竇公子的好,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我單撿幾件來說。這第一件,他相貌堂堂,便是當駙馬爺也夠的;第二件……」

  換做是其他時候,可謂是媒婆的嘴,騙人的鬼。不過,湯家人很了解竇耘,心知媒婆並未誇張。況且,湯斐君治竇耘有一套,他又吃她那一套,鄉試已中,還是解元,再往上考會試和殿試,興許拿個進士也是有可能的。當初湯耀宗便是憑著科舉讓全家人過上了體面日子,竇耘又能走這條路,湯家人豈有不欣慰的?

  然而,竇耘千好萬好,唯獨一點不好—家裡人忒難纏了點。雖說親爹竇業鴻還拎得清,架不住鄭氏胡攪蠻纏會鬧事,能做出讓親公公住豬圈的事,對待兒媳婦真不曉得要差到哪種地步?

  因此,媒婆口若懸河說話之際,湯家人臉上都帶著盈盈的笑意,搭話少,也不曾有什麼熱情舉動,似乎並不看好竇耘?

  竇耘早已承諾考上秀才便求娶湯斐君,因她沒出服才多等了些日子,眼下他是解元,比秀才厲害多了,本該多了些勝算,卻還是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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