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再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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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家人一要收琉璃罐子,二要開導張升,三要跟竇家四人斡旋,忙到亥時初,回到新宅,一問朱氏,才知竇耘和湯子賢皆未歸。

  「竇耘定是怕被竇家人纏上,交了卷就跑去別的地兒躲了,今晚定不會回來住。可大哥也跟著去湊什麼熱鬧?是家裡的床不好睡,還是錢多得沒處花?」湯子義略有嗔怪之意。

  這話也忒不中聽了!傅氏駁道:「子義,你大哥從未在外夜宿過,此番出去,定另有隱情。你不想方設法去找人,還說什麼風涼話?」

  「娘,您就知道偏袒大哥!想我跟張府的瑞公子在外闖蕩了大半年,風餐露宿的,也沒見你有這麼關心過我。這等開春河面化了冰,我又要北上去做生意,也沒時間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不還整天累得跟頭牛似的?」

  傅氏自認為對待子女們不偏不倚,哪知竟被說成只偏袒嫡長子!一氣之下,她揚手扇了湯子義一個耳光。

  「娘,你打我!」湯子義捂著被扇的右臉,淚花在眼眶裡打轉,緊咬雙唇。

  那一巴掌,猶如讓湯家人冷水澆頭。

  「子義,我……」傅氏對自己會出手扇人追悔莫及。

  「好了,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大家都累了,都洗洗睡了。要是子賢一夜未歸,明早再去找也不遲。」

  高氏一句話,強壓下眾人心裡的嫌隙,各自回房後,湯斐君少不得往傅氏和湯子義的房間兩頭跑。

  次日,朱氏做好了豆腐,準備搬到牛車上再叫湯子義去賣。不料,門一開,有人像倒栽蔥一樣滾進了門檻里。她定睛一瞧,來人穿著一身藍布道袍,束髮的網巾破了,額頭飄出多縷長發,整個人因受凍而毫無血色嘴唇發紫,竟是湯子賢!

  「子賢,你這是咋的了?」

  「沒……沒啥……」

  湯子賢嗓音嘶啞如八旬老漢,喉嚨間有濃痰,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使勁咳,終吐出一坨綠痰才停了咳聲。

  收拾停當的湯子義恰好走來,想起昨晚挨得那一巴掌,仍是不忿,嘴上不免犀利起來:「喲,湯家大少爺還知道回來呢?」

  「子義,子賢得了風寒,嚴重得很,你快別說這些,去請個大夫來。」

  「家裡這麼多人,都好手好腳的,叫誰去請大夫不行,非要叫我這個急等著去賣豆腐的人去?難不成我就好使喚點?」湯子義說了氣話,揚鞭趕牛車走了。

  循聲前來,無論誰問,湯子賢皆推說沒事,直至進了房,落下門閂,將眾人全擋在門外。

  即便湯耀宗被革職抄家那日,湯子賢身為嫡長子也不曾像這樣丟了魂似的。傅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門外走來走去,隔門喊話:「子賢,你到底是咋的了?昨晚你去了哪裡?回來了咋也不拍門?有人欺負你了?不管啥事,你跟娘說,娘可以替你出頭。」

  「大哥,你別啥事都憋在心裡,會憋出病來。」湯斐君也極為擔心。

  葉氏出主意:「依我看,子賢這樣像中了邪,得去道觀叫個道士來,做法畫符搞個遍,保證符到病除。」

  於是,湯家人分成三撥,一撥人請大夫,另一撥人去請道士,還有一撥人在家洗衣做飯看家等,並應付每隔一兩個時辰來一趟的竇家人。

  混混沌沌過了兩天,到了發案日。即便竇耘兩天都不曾露面,湯子賢尚在病中水米不進,傅氏仍命湯斐君和湯子義去打探消息。

  「離咱家半里路處便有一面告示牆,姐,咱們走去看。」

  「子義,我認為雖有告示牆,但縣衙門口貼出來的才是最早的發案。反正你今兒不去賣豆腐,快趕牛車。」

  「姐,你這叫捨近求遠!」

  湯子義嘴上不贊成,還是乖乖地解了牛繩出發。

  街上人潮湧動,十之七八在議論發榜一事。二人頗費了些時間到了縣衙口,士子們與同窗談笑風生,老老老少七嘴八舌地說著閒話,揮之不去的緊張感瀰漫到方圓一里。

  湯子義眉頭微蹙,「姐,你瞧瞧這麼多人,又沒棵樹能讓我綁牛繩。萬一牛丟了,咋整?」

  「你不願意跟這麼多人擠,我也不勉強。你是打算找個地方綁牛繩,還是趕著牛車到處轉悠,都隨……」

  最後一個你字未講出口,湯子義便努努嘴,「姐,我說張升閒的這兩天也沒來看望大哥,原是被竇玉英那個小蹄子給纏上了。不用去聽,我就曉得她一口一個張升哥哥,把張升叫得骨軟筋酥。」


  「子義,你別這樣瞎編排。」湯斐君阻聲道。

  「姐,我這哪是瞎編排,分明說的是大實話。你是沒看見竇夫人跟咱娘說話的時候,一口一個張升那孩子,甭提多滿意,就差沒叫賢婿。」

  竇玉英有意跟張升眉來眼去的,可張升娶不娶她還另說。眼下,湯斐君只關心一件事:竇耘有沒有中試。

  忽地,縣衙大門開了,接連出來數十名衙役,為首的衙役—朱達,雙手端著一個紅漆托盤,上放四個卷好的黃紙。後面的衙役有手持水火棍的,有抱著紅爆竹的,還有穿著短褐長褲拿嗩吶、大鼓、小鼓的。

  「發案了!」

  一看這架勢,衙役們開始貼榜,眾人便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水泄不通。後來的湯斐君與張升、竇玉英想往裡擠,根本就不可能。

  「湯姑娘,竇耘沒來?」張升開口問。

  湯斐君搖頭。

  「他不來也沒事,等發了榜,衙役們會挨個去中試的人家裡報喜!他留在家裡等喜訊,正好給賞錢。」

  竇玉英故意搶話:「張升哥哥,我覺得你肯定能中。」

  「這可不一定。」張升心裡沒數。

  伴隨著鞭炮聲、嗩吶聲和鑼鼓聲,中試的滿臉笑意,落榜的垂頭喪氣。直等了半盞茶的功夫,湯斐君才得了機會看發案。

  乍一看,像一張畫在黃紙上的日晷圖,細細打量,中間紅色一個大大的中字,逆時針豎排了兩層,寫的不是姓名,而是座次,像來字二十號、火字三號、天字八號等。

  湯斐君傻眼了—她壓根不知道竇耘的座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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