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張家父子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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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耘本就為張瑞故意借帕子給湯斐君用生悶氣,現在又多了一個特意送來的食盒,無需打開便知裡面都是精心做好的美食。若按他本性,怎麼都不願意接的。但他推算明早張瑞來貢園,定要問她怎麼不收食盒,反倒多給了兩人一次閒聊的機會。

  於是,他張嘴答應,將手中帕子擰乾,「食盒我會幫你捎給她,麻煩你把這方帕子還給你家少爺。」

  「帕子還是濕的。」小廝不想接。

  竇耘講明:「這帕子原是你家少爺的,因擦過汗,我便抹香胰子洗乾淨了。這會兒是濕的,待你拿回去還給你家少爺時,找個地方掛起來晾晾。夜裡風大,不消一個時辰便干透了。」

  怕小廝再拒,竇耘拿出一個銀裸子,說了幾句好話,小廝才接了濕帕子走人。

  竇耘將水隨手潑了,再提起食盒,拎在手上頗有分量,但他毫無垂涎之心,穿過屋子,走到後院的茅房門口,借著屋子裡照出來的微光,將一盤盤食物倒進茅坑裡。

  咚……咚……咚……

  已洗完澡正在擦乾身上水的湯斐君,聽著那一聲又一聲「巨響」,心裡疑惑:是誰解手聲音這麼響?若是湯子義,他走去茅房的路上總會哼著小調,不會這樣寂然無聲,那便是竇耘了。難道竇耘喝水少,大便乾結,才這樣……那她是不是要叮囑他多喝水多吃蔬菜多走動,有助於解手?

  不不不,她可是個未出閣的少女,即使他有意娶她,畢竟還沒三媒六聘娶進門,他吃喝拉撒的事還輪不到她來管。況且,人有三急,天氣燥熱,人拉出來的臭臭較干也沒什麼。

  胡思亂想一通,她決定佯裝不知,趕緊穿好了衣裳,把屏風推了一點好走出來,再用髒衣遮住臉,慌忙跑進屋子。

  竇耘沒關茅房的門,忽聽有點動靜,他轉頭一看,只見她用換下來的衣裳蒙頭,低頭快跑,好像撞見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這才想到自己倒菜的聲響太大,讓她誤以為他解手那麼大聲。儘管這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但他還是端起最後剩下的兩碗食物—百合蓮子糖水和綠豆糕,一股腦兒倒進茅廁里。

  緊接著,他提起裝滿髒碗的食盒,汲了一桶水,再進屋。一來,他要拿一塊乾淨銅盆將那些碗碟洗乾淨,明兒好歸還給張瑞;二來,他要看看湯斐君和湯子義姐弟倆在不在,若是都在,還要想套說辭矇混過關才行。他有點做賊心虛,但進了屋才發現姐弟兩人都不在,也沒聽見兩人談話聲,定是出去散步了。

  竇耘心想:真是天助我也!不光神不知鬼不覺地倒掉了那些食物,還有大把的時間將一切善後。

  正在這刻,張府家宴結束,張夫人和三夫人領著女眷們去小花園裡散步消食,張員外、張必強和張瑞三人則同進了書房。

  「大哥,今兒咱們奔走了一天,講得口乾舌燥,終於讓金驛長答應新鮮荔枝二十九一早由驛夫八百里加急送進京城,而咱們準備的一百瓶琉璃罐子裝的荔枝糖水,則明兒一早在渡口裝船運往京城。咱們做了兩手準備,福建那些人怎能比得上?」張必強頗為得意。

  「咱們進貢荔枝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他們拿什麼跟咱們比?」張員外哈哈大笑。

  尚不說新鮮荔枝和荔枝糖水皆未抵京城,一切皆有變故,單說既要八百里加急,又要走水路,未免太大動干戈。思及此,張瑞不吐不快:「爹,三叔,咱家荔枝進貢年年走的是陸驛,累死數匹好馬還算輕的。今年多一百瓶荔枝糖水,必走水驛,何不讓新鮮荔枝也走水驛?一則省得驛夫站站換馬、加冰塊,二則光走水驛花銷減半……」

  張員外皺起兩道眉毛,「阿瑞,你甭講這些我不愛聽的。走水驛還是路驛,是金驛長跟上頭商量好了才決定的,並非我們能左右,你管花銷多還是少,國庫出得起便是。況且,正是荔枝成熟時,驛站養著的驛夫和驛馬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國庫里的錢是是百姓們從牙縫裡省出來的……」

  「閉嘴!」張員外拍桌而起。

  「大哥,消消火,阿瑞讀聖賢書,心懷天下,可喜可賀。」張必強先誇張瑞,再話鋒一轉,「不過,阿瑞,你是張家人,你能當貴公子養尊處優的,你以為靠的是什麼?聖上愛吃荔枝,可京城那邊冬寒暑熱,不像我們嶺南四季溫暖,壓根就不適合荔枝生長。而咱們張家貢園荔枝樹都是老樹,結出來的掛綠荔枝味道極佳,聖上和太后就好這口。皇室有的是錢,咱們不進貢荔枝,有的是貪官污吏去貪錢。」

  「可是,天氣這麼熱,走水驛還好些,走陸驛的驛夫和驛馬又累又渴,實在……」張瑞還欲再講。

  「夠了!」張員外氣得青筋暴怒,「沒有可是!」

  「大哥,阿瑞菩薩心腸,這是好事,你別置氣。」張必強再勸。

  一連三次想講出自己的看法,卻連遭叱責,張瑞心下煩惱,卻不得不低頭,「爹,是我錯了,您消消氣。」

  「想讓我消氣也簡單,你管好今年荔枝進貢,若得聖上褒獎,以後這個家就你說了算。」

  張瑞自忖還年輕,當家不是易事,想要說他自己求娶稱心如意的賢妻,又恐遭兩位長輩恥笑,終是不敢開口。

  張必強以為他心裡沒數,便當面指點:「阿瑞,管好荔枝進貢說難也不難,說不難也難,只要你多花心思提前想好一切,比如摘新鮮荔枝要帶些樹葉這類的小事,你想的面面俱到,指揮下人做的時候在場,想出錯都難。更何況,你有啥拿不定主意的事,只管開口問大哥,他就沒有不肯教的。」

  三人又聊了一小會兒,張瑞才退出書房。

  門外候著的小廝迎上去,「少爺,小的已把食盒送去貢園給了湯姑娘,帶回來了一方帕子,說是還給您的。因帕子還是濕的,小的給晾著了,等幹了再拿給您。」

  濕帕子定是洗過了,湯斐君這麼急著還,是多不想欠張瑞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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