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十八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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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論,面對兇狠老辣,殺人不眨眼的林滄海,我沒有十全把握全身而退,雖然有馬玉蕭這個奇兵,可他斷了一條胳膊,林滄海肯定還帶著槍呢。

  安全第一。

  雖然這句話我不常掛在嘴上,但是卻被視為金科玉律,一以貫之。

  如果有了段有志從旁策應,情況就不一樣了,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勝算會大許多。

  我身上有人命,說不定哪天東窗事發,這輩子也就算是到頭了,可段有志不一樣,所以在答應段有志之時,我已打定主意,這捅刀子的活由我來干。

  當然,這話不能說,因為段有志此時被仇恨沖昏頭腦,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小段,雖然我答應你了,但是有個條件。」

  「你說。」

  「事關重大,你千萬不可魯莽行事,一定要聽我的指揮,明白嗎?」

  「行,這沒問題。」

  二人商量了對策,這便相伴走出了亂葬崗。

  幾分鐘後,我就看見長坡下面的丁字路口,林滄海背著手,御風而立,山羊鬍迎風飄動。

  他的腳下是七八米的深溝,他的心裡卻是叫人萬劫不復的萬丈深淵。

  不遠處一棵粗壯的泡桐樹後面,馬玉蕭悄悄探出頭來,對我招了招手,我五官一蹙,指了他一下,讓他注意隱蔽,謹防暴露。

  隔著幾米遠,我喊了一句:「林老。」

  林滄海轉過身來「嗯」了一聲。

  我問:「想什麼呢?」

  「你看這個地方,山勢雄奇瑰麗,連綿不絕,玄武位靠山挺拔高聳,青龍白虎遙相呼應,相映成輝。」

  林滄海伸手從眼前划過,語氣裡帶著欣然,不過隨即又嘆了口氣,指著正前方繼續說道:「只可惜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獸徒有其三,便如若敖之鬼,不成局了。」

  這話說的雲裡霧裡,段有志一頭霧水,我心裡卻亮如明鏡一般。

  風水學裡有人把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稱為「四靈獸」,風水局稱為「四靈局」。

  遍觀眼前景象,唯獨少了朱雀位的案山、朝山。

  帝王陵寢,案山、朝山有萬民來朝,萬邦來朝之意,現代風水學認為案山、朝山能夠福佑子孫,使家族人丁興旺,綿延萬代。

  也就是說,這裡是個斷子絕孫的風水局,而且這種風水局還有一個特有的名字,叫做:若敖之鬼。

  《左傳·宣公四年》有云:「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爾?」

  說的是春秋時楚國的若敖氏因滅宗而無人祭祀,做了鬼還挨餓,後世用來比喻沒有子嗣,斷了香火。

  這就有意思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心中暗暗思慮,林滄海這是在陰陽我啊,看樣子他準備對我下手了。

  不過,你是個老光棍,我卻已經後繼有人,倒是要看看,今日誰將長眠於這斷子絕孫的風水局裡面,誰又會成為若敖之鬼?

  暗地裡,我已悄然手腕旋轉,手心朝後,提高了警惕,一旦情況突變,立刻拔刀戳死這個老鬼。

  一旁,段有志盯著林滄海,鼻孔「呼呼」出氣,我一個勁的給他使眼色,但這小子血氣方剛,憋不住肚裡的火,眼睛裡射出來的光猶如萬箭齊發,恨不能把林滄海萬箭穿心。

  「哼,我看你說的不對吧?」段有志語氣不善的說。

  「哦?」

  林滄海轉身看著他,面容慈祥,接著問道:「哪裡不對?你說說,我聽聽。」

  段有志便道:「那是五龍山的余脈金粟山,埋著唐元宗哩,你卻說是風水不成局,還說什麼若敖之鬼,我看簡直是鬼話。」

  「小段,據我所知,唐朝歷時二百八十九年,共二十一位皇帝,十八位長眠關中這片風水寶地,西起干縣、禮泉,經涇陽、三原、富平,蒲城,東西綿延一百五十公里,跨越咸陽、渭南兩市六縣。」

  段有志出言不遜,林滄海不但沒有生氣,還微微一笑,耐心的解釋了一句,而後繼續說了下去。

  「關中十八唐帝陵分別是干縣的唐高宗與武則天的乾陵、唐僖宗靖陵,禮泉縣的唐太宗昭陵、唐肅宗建陵,涇陽縣的唐德宗崇陵、唐宣宗貞陵,三原縣的唐高祖獻陵、唐敬宗莊陵、唐武宗端陵、富平縣的唐中宗定陵、唐代宗元陵、唐順宗豐陵、唐文宗章陵、唐懿宗簡陵、蒲城縣的唐睿宗橋陵、唐玄宗泰陵、唐憲宗景陵、唐文宗光陵。」


  多說一句,從空間上看,在關中十八唐帝陵下面,分布著西漢十一陵,由此能讓人感受到唐王朝那種萬邦來朝的磅礴氣勢撲面而來,還有統治者那種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自信與豪邁。

  林滄海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張嘴猶如機關槍一樣,一口氣把關中十八唐帝陵悉數說了出來。

  我在一旁都聽傻了,心中暗暗讚嘆,真不愧是在關中道深耕了幾十年的老江湖,其名動西北絕不是浪得虛名。

  至於段有志就更別提了,眼睛都瞪直了。

  喘了一口氣,林滄海再道:「十八帝陵埋葬了十九個皇帝,其中乾陵合葬唐高宗與武則天二帝,這十九帝中並沒有唐元宗啊?」

  「誰說沒有,石碑上寫的清清楚楚,我去過,親眼看見的,裡面埋的是李隆基和元獻皇后楊氏。」段有志抻著脖子說。

  林滄海搖搖頭問:「李隆基不是唐玄宗嗎,怎麼成了唐元宗了?」

  「唐元宗?唐玄宗?」

  段有志皺著眉頭,反覆念誦兩句,看了林滄海一眼:「我不知道,那你說為啥?」

  林滄海啞然失笑,緩緩說道:「你說的那個石碑是清朝干隆年間,陝西巡撫所立,因康熙皇帝本名愛新覺羅.玄燁,為了避這個諱,故將原來的石碑毀掉,重新改立新碑,這才使得唐玄宗變成了唐玄宗。」

  段有志聽的認真,卻又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倔強的「哼」了一聲。

  林滄海「哈哈」大笑,兀自說道:「你這娃娃,本以為你是個蔫驢,沒想到竟然是個叫驢,還真有點懷仁的脾氣秉性。」

  一說到這,段有志火氣沖天,本想發作,見我眼光死死的盯著他,陰腔陽調的說:「我大是我大,我是我,我跟他不一樣,他遇人不淑,叫一個騸豬人蒙了眼睛。」

  話說的太明了,以林滄海的老辣,他不可能聽不出弦外之音。

  我心頭一凜,心說段有志啊段有志,你可真是個愣頭青,豬隊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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