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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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大禮堂,畢業典禮準時地舉辦著。

  方言和樂黛雲一樣,坐在第二排的嘉賓席,聊著加入比較文學學會的事宜。

  成為燕京大學比較文學學會的一員,方小將很高興。

  但如果要寫關於比較文學的學術論文的話,自己實在也不是謙虛,另請高明吧!

  「方老師太謙虛了。」

  樂黛雲不禁失笑:「我常常聽季老說起你的事,當初你提出世界戲劇理論體系和表演體系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番情況。」

  「此一時,彼一時。」

  方言擺了擺手,那時候不是背後有像萬佳寶、季羨霖這樣的高人指點嘛!

  樂黛雲收斂笑意,實話實說,學術論文倒是不需要,但是在小說上要多費心。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方言並不感到意外,怎麼可能讓自己白白進入國內首個重量級的比較文學學會呢。

  樂黛雲道:「是這樣子,目前尋根文學雖然在國內蓬勃發展,但是各自為戰,派系林立。」

  方言很是贊同她的看法,尋根文學的確是一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場面,但都是自成一派。

  御林軍里有王碩的新京味小說、鍾阿城的《棋王》,直系裡有馮驥材的津門民俗,湘軍里有古樺和韓少恭的「湘楚文學」,陝軍颳起了自己號召的「西北風」,粵軍里有包括《一代宗師黃飛鴻》在內的嶺南文學、粵味小說……

  就連浙軍,最近也蹦出了一個以「葛川江系列」小說聞名文壇的李杭育。

  如同北洋軍閥時期,尋根文學現在在文壇里的局面,同樣是群雄割據,軍閥混戰。

  一個個山頭兵強馬壯,誰也不服誰,恐怕只有方大帥才可以駕御這群文壇的「驕兵悍將」。

  聊到關鍵之處,咳嗽了聲說:「我們人文社不是沒有考慮過組織一場關於尋根文學的座談會。」

  「座談會?!」

  樂黛雲不免意外。

  方言鄭重其事地點頭,自己身為尋根文學的發起人,《人民文學》作為獨占「尋根文學」潮頭的文學期刊,同樣也是全國文壇的風向標,理所當然地要把全國各地「文學尋根大軍」擰成一股繩。

  初步暫定在年底舉辦,開一個總結性的全國大會。

  「大會是必需的,但尋根文學的代表作同樣也是不可或缺的!」

  樂黛雲道:「現在真正在文壇響動的只有《棋王》,和方老師的《黃飛鴻》。」

  方言說:「我們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把大會安排在年末,就是希望能有更多更好的尋根文學作品冒出來。」

  樂黛雲打了個比方,一提到魔幻現實主義,就能聯想到《百年孤獨》、《城堡》、《佩德羅·巴拉莫》,再比如存在主義,就有《鼠疫》,僅僅光憑《棋王》和《一代宗師黃飛鴻》,還當不起中西方文學比較的樣本,必須得有一部堪比「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扛鼎之作。

  「我也一直在找,但就是沒找著。」

  方言無奈地搖了搖頭。

  樂黛雲道:「方老師為什麼不親自出馬呢?」

  方言一怔,前陣子一直忙著寫《大宋提刑官宋慈》,給創刊在即的《推理世界》備足存稿。

  樂黛雲眼裡充滿期待,「既然方老師是尋根文學的發起人,恐怕沒沒有人比你更懂尋根文學。」

  方言覺得好有道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樂黛雲壓低聲音說,自己受燕京大學所託,正在主持創建國內首座比較文學研究所,季羨霖推薦她作為學術代表,擔任首任所長,而由方小將作為文學代表,就任首任副所長。

  方言一下子來了精神,有了這個副所長,燕大聘請自己當客座教授也就名正言順,順理成章。

  敢情尋根文學的稿子,可能還涉及到客座教授啊!

  要是這樣的話,方小將不得不出山了!

  …………

  在如雷鳴般的掌聲下,畢業典禮落下帷幕。

  但畢業的學生並沒有馬上散夥,三五成群地聚集在燕園裡,聊天的,拍照的……

  燕大話劇社、五四文學社等文藝社團的畢業生,幾乎都來到視作根據地的未名湖畔。


  方言跟著白若雪、蘇雅、唐勝男等人,再次回到這裡,夏季的風吹在碧綠的湖面上。

  「同學們,長篇大論我就不多說了。」

  環顧四周,草坪上或站或坐著數不盡的畢業生,「只有一言,與君共勉。」

  「窮達皆由命,何勞發嘆聲。但知行好事,莫要問前程。

  冬去冰須泮,春來草自生。請君觀此理,天道甚分明。」

  「啪啪啪。」

  駱一鶴、蘇雅等人鼓著掌,餘光里,就見白若雪不知道從哪裡背出來個紅棉牌的吉他。

  唐勝男站在人群正中央,抬高嗓門說:「同學們,方老師寫了首歌,送給我們當畢業禮物!」

  此話一片,全場譁然,一雙雙眼睛在方言和白若雪之間不停地游移。

  路過的學生聽到這話,立馬奔走相告,烏壓壓的一片人,如潮水般涌了過來。

  「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唐勝男說完開場白,就把舞台讓給了白若雪。

  方言靜靜地看著,就見白若雪盤著腿,撥著弦,飄逸的披肩長發隨風飄,全身上下透著文藝范。

  這年頭,從寶島傳入內地的校園民謠,給整個大學都帶來一股清新詩意之風。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順著少年漂流的痕跡

  邁出車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猶豫……」

  聞者落淚,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敏感,也有一些人在情緒的包圍下,依然沉著臉。

  滿腦子都是昨日時光,你儂我儂的親密交往、你追我趕的考前突擊、你知我知的寢室臥談……

  這段校園青春時光,值得此時此刻的熱烈奔涌,值得未來時間的反覆咀嚼,也正因為對青春年少的絲絲眷戀、對同窗同伴的款款情誼,終於衝破了淚腺的最後一道防線,洗去了臉上的強顏歡笑。

  「我曾難自拔於世界之大,

  也沉溺於其中夢話,

  不得真假,不做掙扎,不懼笑話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她,

  也曾指尖彈出盛夏

  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

  逆著光行走,任風吹雨打。」

  與其說畢業典禮是跟同學作別,不如說是在和過去的自己說句再見,和逝去的時光道聲珍重。

  再鐵打的人,也還是輸給了離愁別緒,臉上所有能流出液體的孔洞噴涌而出。

  在這個濕熱的盛夏,眾人最後一次借著緊緊的擁抱,把眼淚互相抹在彼此的身上。

  一曲唱罷,白若雪噙著眼淚,顧不得回味,第一時間在人群里找尋方老師的身影。

  就見方言坐在草坪上,也正看著她,嘴角含笑,輕輕拍了下手,接著豎起大拇指。(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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