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為什麼先流淚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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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希暮不等說什麼,就被男子帶走了。

  賀容瑜瞧著土洞裡的男人,忽然生出些可憐,又覺得有趣,走下去後,向蕭煥伸出手,「我扶你。」

  蕭煥偏開臉,「不必。」

  賀容瑜是聽說過蕭煥的,蕭煥比她年紀要略小一點,她還待字閨中時,這人就已經上陣殺敵了。

  這些年來,她外出行醫,多多少少也會聽說京城裡的事。

  說這位少年將軍屢獲戰功,將敵軍擊退數千里,敵方潰不成軍。

  後來蕭煥被封為金吾衛將軍,又和少時死對頭謝識琅在朝堂上多次爭鋒,有如此才能卻只甘心做一個純臣,不參與任何黨爭。

  賀容瑜覺得這人有意思。

  今日是第一次見,蕭煥又擺出這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賀容瑜忍不住笑了。

  蕭煥聽到笑聲,心內不悅,目光不善地落在賀容瑜臉上,「我知道你父親是誰。」

  「哦。」

  賀容瑜背著手,「我也知道你父親是誰啊。」

  蕭煥語塞。

  賀容瑜還在說:「現在還知道你多了個妹妹。」

  蕭煥皺緊眉,忍住怒意,語氣多了些請求:「這件事,請你不要說出去。」

  「你是說哪件?」

  賀容瑜抬眉,「是希暮是公主的事,還是你喜歡自家表妹的事。」

  「……」

  蕭煥捏緊拳頭,緩緩才道:「兩件都是。」

  「可以。」

  賀容瑜看著他,「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蕭煥也只是聽說過賀容瑜四海雲遊行醫的事,同這姑娘又沒有往來,詢問:「什麼要求?」

  「讓我治你吧。」

  賀容瑜揚了下下巴,「你這樣子像是中了什麼藥,我是醫者,看不過去有人在我面前不舒服。」

  「……」

  蕭煥回頭,掃了眼謝識琅二人離去的背影,「好。」

  ……

  謝家馬車從大明殿出來,徑直往丞相府的方向駛去,車內是死一般的寂靜,闃然無聲,狹窄空間的空氣都好像被人抽乾淨了,讓謝希暮無法呼吸,視線小心地落在身邊的男子身上。

  她是沒想過,謝識琅會聽見那些話的。

  「不用同官家知會一聲再走嗎?」謝希暮試探性看向男子。

  謝識琅眼神沒有落在她身上,目視前方,吐出的字詞淡漠無情:「官家?我以為你該叫他父皇。」

  「……」

  他沒聽見女子說話,面上帶了些嘲諷,「我說為什麼蕭煥同你如此熟稔,一次兩次同你見面。」

  「太后的川紅衛軍,也是為了保護你,才去的兗州吧?」

  「崔家……」

  他說到這兒,嘴角毫無情緒地揚起,「崔家和蕭家是親戚,所以和你聯合起來騙我。」

  「清河崔氏之女……」

  「實際上是帝後之女。」

  「謝希暮。」

  他轉過臉來,眼神里的黯淡和自嘲讓她看著心痛。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又騙了我多久?」

  「我趕去清河,將自以為是你父母的牌位帶回來的時候,你看著我像不像一個傻子?」

  謝希暮端坐著,手心緩緩打開,將裙擺捏在手裡,越攥越緊,臉色比紙還白。

  「我娘…是蕭國舅的妹妹,皇后蕭梔,當年同謝大夫人是同一日生子的。」

  要對謝識琅說出這件事,無疑是很不容易的,她不願意同任何人提起蕭梔,這也是她心裡的一道疤。

  但如今,她得將這道疤撕開,才能面對心愛的人,哪怕是鮮血淋漓。

  「舅父說,當年殷貴嬪嫉恨娘受趙啟的疼愛,也恨趙啟對她的無情,所以臨死之前,特意指使人殺了蕭梔誕下的孩兒。」

  「那穩婆受過我娘的恩情,所以不忍下手,你兄長當時已經傳來死訊,謝大夫人氣急攻心,大出血也跟著去了,只留下了阿芙。」


  「穩婆見阿芙與我同一日出生,當時我娘已經沒氣了,為了瞞過眾人,她將我和阿芙掉了包,讓謝家人誤以為我才是謝家姑娘。」

  「我……」

  謝希暮淚眼婆娑,話到嘴邊已經成了哽咽:「我十歲那年,舅父找到了我,他同我說了真相,說要送我回宮,我不願意。」

  她看著男子,沒忍住撫上他的輪廓,「我捨不得你,我想要留在謝家。」

  「……」

  「那崔氏的孩子呢?」謝識琅問。

  「沒出生。」

  謝希暮深吸一口氣,「當時殷家生了變故,崔氏二房夫婦早就死在了亂戰里,那孩子沒機會出生。」

  「一品居是你的嗎?」謝識琅頓了下,問。

  「是。」

  到了如今,謝希暮沒有什麼是要同他隱瞞的了,啞聲說:「原先是舅父給我的,說我總得有鋪子傍身,也該學點東西,於是就將一品居給了我。」

  「菀娘也是你送走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沒看清過謝希暮。

  謝希暮:「是。」

  她讓他覺得陌生。

  這種陌生,讓他覺得恐慌。

  他這輩子沒怕過什麼。

  只怕和謝希暮之間生出變數。

  方才聽了蕭煥對她說的話,他怒意即將衝破理智,恨不能一劍殺了蕭煥。

  他怎麼能說要帶她走。

  她是他的命。

  他怎麼敢。

  「蕭煥和你又是何時認識的?」謝識琅視線落在她的眸底,瞧見了一絲慌亂。

  僅僅只是捕捉到她為蕭煥的這一絲慌亂,就讓他整個人努力維持穩定的理智開始劇烈搖擺起來。

  「十歲。」謝希暮艱難開口,心內亦是錯綜複雜,「那年舅父發現了我,將我帶回了蕭家,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蕭煥。」

  「然後呢。」

  謝識琅嗤了聲,臉上掛著的笑容極其冰冷,「你就喜歡上他了?」

  「你怎麼會這樣想?」

  她不敢置信說:「方才在土洞內,蕭煥說的那些話,我也是始料未及,我也相信,他對我的感情只是沒有想清楚,你不要誤會。」

  「誤會?」

  謝識琅看著她,眼神里流轉的情緒名為失落,「真的只是誤會嗎?」

  謝希暮蹙緊眉,「真的。」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捨命去救蕭煥?」

  謝識琅一直都記得,在靜思閣的時候,聽謝希暮說過。

  她不會輕易為了人捨棄性命,除了是愛到骨子裡的人。

  故而在兗州,她救了他。

  他深為感觸。

  可如今,面對上同樣的事情,她也可以捨命去救蕭煥。

  謝識琅忽然搞不清楚,自己在她心裡究竟是什麼人了。

  「蕭煥他……」

  謝希暮知道,或許此刻他很介意蕭煥對她說的話,所以只能讓自己保持平靜,同謝識琅講道理:「蕭煥於我而言,是兄長。」

  「我這一路長大,親人真的不多,蕭煥他幫了我很多,我視他為親兄長。」

  「難道今日你瞧見阿芙或者是從祖父出事,也能無動於衷嗎?」

  他面無表情,「是不能,但他們也不會對我表白心意,就像是蕭煥對你那樣。」

  她語塞。

  「謝希暮,你說你一路長大,是蕭煥幫了你很多。」

  他凝視著她,「那我算什麼?是蕭煥養大的你?還是蕭煥同你成的婚?」

  「那如何能混為一談?」

  謝希暮再好的脾性也實在忍不住了,何況她本身脾性也不算好,「你和蕭煥在我心裡是不一樣的。」

  「可在我看來一樣。」

  他說:「你會為了他捨棄性命,他甚至比我要深地了解你,他這些年來,應該都在看我的笑話吧,被你們蒙在鼓裡,被騙得團團轉。」

  她嘴唇張了張,不知道該如何同謝識琅解釋,才能讓這個誤會解開。


  「謝希暮,還是說。」

  他語氣譏諷,說出來的話跟把刀子似的,剜她的心,「你本來就做好了跟他走的打算,所以這些時日才會對我如此冷淡?」

  謝識琅記得,龔瑾對他說過的話。

  夫婦之間有一方感情冷淡,是因為還有旁人的插足。

  謝希暮對他的感情改變,是因為蕭煥的插足嗎?

  謝識琅不敢想,他但凡想到謝希暮同蕭煥在一起的場面,便覺得心如刀絞。

  「謝識琅,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了。」

  她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失望,這樣的眼神,也激起了謝識琅衝動的浪潮。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不忠貞的人?我對你的感情就這樣容易改變?」

  謝識琅那漆黑的瞳仁里,流轉的寒意更盛,「你還要我如何說?

  我親眼瞧著你為了蕭煥捨生忘死,難道我還要恭恭敬敬對你們恭賀一聲白頭偕老嗎?」

  謝希暮呼吸一滯,面龐上閃過不敢置信,鼻頭忍不住酸楚起來,「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他語氣加重:「我告訴你,哪怕你心裡有蕭煥,哪怕你想要跟他走,這都絕不可能。」

  啪的一聲,脆亮的一掌從馬車裡響起。

  二人的爭吵,連帶著這一巴掌,阿梁坐在外頭駕車也聽見了,眼下才剛駛到郊外,還沒出林子裡。

  阿梁只能將馬車停了下來,撩開帘子想要勸說。

  「滾出去!」

  向來情緒自控得很好的謝相,從未向如今這般赫然而怒,臉頰上赤紅的巴掌印,使得這張俊臉越發可怖起來。

  「夫人息怒,主子息怒。」

  阿梁看了眼謝希暮,女子打人的手還在發抖,他不能不遵從謝識琅的意思,只得將馬車放在了原地,離遠了些,走到林子裡的湖邊,祈禱著謝希暮和謝識琅趕緊和好,不要再爭吵了。

  待旁人下了馬車,謝識琅一把攥住女子的手腕,「怎麼不打了?方才不是打得起勁?」

  謝希暮瞪著他,未語淚先流,是過分傷心,語氣也好聽不到哪裡去:「是你說話沒有分寸,咱們是夫婦,你怎麼能這樣同我說話?」

  「夫婦?」

  他望著她,「你有將我看作過你的丈夫嗎?倘若你真的將我看作你的丈夫,就不會為了別的男人去死。」

  「謝識琅!」

  謝希暮睫翼氣得發抖,「方才的事情我都跟你解釋清楚了,你還不信,難不成要我以死明志,才能證明這一切嗎?」

  「死?我絕不會讓你死。」

  謝識琅紅著眼,視線死死鎖定住她那嬌嫩的朱唇,方才他在洞外,瞧見蕭煥曾對此處露出過貪婪之色。

  他也是渴望她的。

  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讓謝識琅怒不可遏。

  還有旁的男人,想要對謝希暮行使他的職責。

  他絕對無法容忍,不等謝希暮反應過來,就欺身壓了上來。

  「謝識琅!你瘋了!唔!」

  生冷凌冽的氣息蠻橫、毫不講理地堵住了她的唇,混雜著他身上,她最喜歡的松香氣。

  他鉗住她的腰肢,吻得那樣霸道,先前他和她的肢體接觸,多為在她情願的處境下,從未像如今這般強取豪奪。

  謝希暮委屈得落淚,在他身下隱隱發抖,細微的抽泣聲被他咽了下去,也落入他的耳道中,就像是數萬根針,深深扎進了他的心臟,痛徹心扉。

  「難過的分明是我。」

  他退開了些,眼瞳泛起紅色漣漪,皺著眉頭,就這樣看了她一會兒,「為什麼先流淚的是你?」

  謝希暮看著他的眼睛,除了從那雙眼裡瞧見傷痛,亦看到了一層層抽絲剝繭後的欲色,有些不安,「謝識琅,不要……」

  「不要?」

  若換作從前,他絕對對她百依百順。

  可從前的那些百依百順,好像並沒有換來她聽話一些,只是讓他一次次地難過。

  他真的好難過。

  謝希暮感覺脖頸一熱,滾燙水珠啪嗒一聲落在她皮膚里,好像要將她浸透一般。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他扯動了唇角,鉗住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毫不費力地將她腰帶解開,任由心裡的欲望成狂。

  「謝希暮,是不是我平時對你太好了,讓你對我產生了一些誤解?」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純善之人,不然如何能在朝堂上立足,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他只是…常對她心軟。

  可如今,他深深意識到了這種心軟是不應該的。

  謝希暮怔了許久,瞧著一滴滴滾燙的淚珠子,從他眼裡滑落下來,砸在她身上。

  他的吻,也隨著淚珠掉落的地方,一點點蔓延向下。

  不知何時,她身上的衣物什麼都不剩了。

  他卻還是衣物齊整,鼻樑覆在她小腹上,然後……

  她抓住他的肩膀,苦苦哀求:「不要,至少不要在…在馬車上。」

  「我就要。」

  他沙啞出聲,唇舌交纏,車裡泛起一陣陣水漬聲,蔓延開來,她蜷縮著腳趾,聽他一遍遍強調著:「謝希暮,你是我的。」

  「這輩子你都不能離開我。」

  「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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