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劫獄,趙昇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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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清澈見底,看得人莫名自省腦子裡的濁思。

  謝識琅收回視線,轉過去背對她,「睡了。」

  「你怎麼不說話呀?」

  身後裹成糰子的小姑娘蠕動了下,靠近他的後背。

  「夫君,你就要睡了嗎?」

  謝識琅捏緊了拳頭,「謝希暮,你這個時候怎麼精神了?」

  謝希暮盯著他的後腦勺,忍住了笑,「不過,今日刺客的事情,查清楚是誰了嗎?」

  「暫時沒有。」謝識琅掀開眼皮子,眸底漣漪微動,「你覺得誰有可能?」

  「我平日裡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兒能知道。」

  謝希暮將臉靠近了點,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很是喜歡,蹭了蹭他的枕巾,只道:「你這些年,惹的仇家應該也不少吧,這麼多人不喜歡你,想殺你的人肯定也多。」

  「……」

  不喜歡謝識琅的人是不少。

  但敢如此光明正大當著他的面說的人,謝希暮也算是第一個人了。

  男子頓了下,沒好氣地回視了眼她,「你說這話倒是輕鬆。」

  不回頭不知道,一回頭才發現謝希暮已經將腦袋枕在了他的枕頭上,微微一愣,又往外挪了挪。

  「不過……」

  謝希暮沒察覺這些,蹙眉又道:「既然對方曾經是當兵的,或許幕後主使,也是軍隊裡的人呢?」

  謝識琅眉梢半抬。

  女子又道:「你這些年得罪的人雖多,但大多是朝中文臣,又或是罪犯,和軍中之人很少打交道,這樣一排查起來,人不就少了嗎?」

  謝識琅唇角上牽,掐了掐小姑娘臉頰上的軟肉,愛不釋手,「希兒聰明。」

  「你既然都想到了這一點,那應該心裡也有了懷疑的對象了吧?」

  謝希暮不滿地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掃了眼男子。

  「你是不是也猜到是誰了?」謝識琅垂下眼瞧她,好像怎麼看她,都覺得不夠似的。

  「我猜——」

  謝希暮一字一頓:「是……」

  話音落下之際,屋瓦忽然猛地傳來被砸動的響聲,像是被箭矢所擊,謝識琅反應極快,一把將謝希暮推到床榻里側,「阿梁、阿蟒。」

  阿蟒先從門外跑進來,手持長劍,看向謝識琅,隨即指了下大牢的方向。

  屋瓦上的擊碎聲很快就停了下來,很明顯,對方的意圖不是殺人。

  「快去大牢。」謝識琅沉聲吩咐。

  阿蟒頷首,拔腿飛奔向大牢。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謝希暮擔憂地看向男子。

  「我不去。」

  謝識琅握住她的手,白日裡就是因為沒有守著她,才險些讓她落入困境,這次說什麼,他都不會離她半步。

  這場突然襲擊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去是阿蟒去的,回卻是阿梁回來。

  「主子,大牢被劫了。」

  玄衣男子表情凝重,謝希暮也不禁皺緊了眉頭,「來的人是誰?看到的了嗎?」

  「沒有,屬下過去的時候,獄卒全被打暈了,那些人都被劫走了,對方動作很快,一看便是早有預謀。」阿梁稟報。

  謝識琅平靜問:「包必呢?」

  「包大人?」

  阿梁想了想,「今日拷問完那些刺客後,包大人應該就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方才我已經讓阿蟒去找包大人過來了。」

  只聽屋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相爺!夫人!」

  「相爺!夫人!」

  包必的聲音夾雜著慌亂,「相爺,您沒事兒吧?」

  謝識琅斂眸,回頭看了眼女子,「想去看看嗎?」

  在能保證她的安全的條件下,謝識琅其實是很願意讓她多長長見識的。

  謝希暮點頭,「先換衣裳。」

  包必在門口哭問了好一陣,都沒有人出來,瞧著屋瓦上的箭矢,很是憤懣地責問手下人,「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方才那些歹人來,你們怎麼都不將人抓住?」


  「大人,對方武功太高了,等屬下等人發現有不對勁的時候,大牢已經被劫了。」守門的官差欲哭無淚。

  「都是一群廢物!」

  包必憤憤甩袖,指著這群人吼道:「若是相爺和夫人出了什麼事,你們要我如何向官家交代。」

  「包大人——」

  屋門一開一合,包必連忙轉身,急切地看向夫婦倆,「相爺,夫人,您二位沒事吧?都是下官失職,才險些讓相爺夫人陷入危險。」

  謝希暮看包必認錯倒是快,下意識抬眼看向屋瓦,上頭插了十多根箭矢,卻沒有一根是往窗戶或者門,這種容易殺掉人的地方射擊。

  這應當是對方劫了獄後,用來震懾他們的煙霧彈。

  對方對他們並沒有殺意。

  「我們倒是沒什麼事。」謝希暮施施然看向包必,眼神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中年男人,包必還穿著白日裡的官袍。

  「倒讓包大人著急了。」

  包必嘆了口氣,無可奈何,「我們這裡的獄卒,都是些飯桶,竟然生生讓人將犯人劫走了,這下可怎麼是好?本來他們刺殺相爺,這樁案子肯定得遞交京城刑部,這…這如今人都不見了……」

  包必淚眼婆娑,好像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謝識琅了,「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謝識琅淡定地看向謝希暮,女子朝他眨了下眼。

  「希兒覺得呢?」謝識琅瞧女子的表情,清楚她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包大人說不知道如何是好,那為何還要故意放走那些劫獄的賊人呢?」謝希暮莞爾一笑,重新回頭,正正看著包必。

  包必一愣,緊接著瞪大了眼,指著自己,甚至有些憤怒,「我?怎麼可能是我,夫人難不成是在說笑嗎?我乃是應天府知府,如何會同賊人勾結。」

  「包大人,你是何時回的家中?」謝希暮問。

  包必覺得這女子可笑,回答:「審問完犯人,我就回去了,約莫是戌時。」

  女子點頭,「如今已經是丑時了,包大人回家之後,不需要睡覺嗎?既然是要睡覺,就得更衣,可瞧包大人如今匆匆趕來,卻著了身官袍,難道不是早就知道了今夜會有人來,所以擔心得睡不著覺,在屋中輾轉反側,連衣裳都忘記更換。」

  包必面色一僵,「夫人這話說得太可笑了,我在家中自然要更衣,只是聽聞了消息後,著急趕來,匆匆披上了官袍。」

  「著急?」

  謝希暮眼神在男人臉上游移,略帶笑容,就算被駁回,語氣還是溫溫柔柔的:「大人若真是著急趕來,就會穿著裡衣褲前來,而不是到了緊要關頭還要更衣,

  究竟是你覺得我和相爺不會遇到危險,還是覺得我們遇到了危險也無妨,你更完衣遲遲趕來,不緊不慢,哪裡說得上著急二字?」

  包必:「我……」

  分明人到了夜裡了思路會混淆,可包必卻瞧這女人思維極其清晰,比起白日裡躲在夫君懷裡受到驚嚇的模樣,現如今她冷靜聰穎得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還有。」

  謝希暮繼續道:「就算對方身手再厲害,應天府他們是第一次來,如何能迅速摸清楚逃離路線,再者那麼多犯人,都受了傷,他們還能這麼快撤離,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

  她一字一頓:「有人裡應外合,配合他們逃離。」

  包必臉色白了,「夫人這是何意?我是大趙在編官員,如何會幫助賊人逃離大牢,這可是殺頭重罪。」

  「其實要證明是不是包大人夥同賊人很簡單。」謝希暮看了眼阿蟒,眼神示意屋瓦上的箭矢。

  玄衣少年飛身上屋瓦,取下箭矢後躍了下來,恭恭敬敬遞到謝希暮手裡。

  「賊人的箭矢,乃是軍中箭矢,與官衙中的箭矢可不一樣。」

  謝希暮捏住箭矢,微笑道:「只要大人將官衙中的箭矢取來,對比一下,就可以還大人清白。」

  包必恍若晴天霹靂,下意識看向謝希暮手裡的箭矢,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遭。

  「不必對比了。」

  謝識琅凝聲:「我記得今日刺客用的箭矢是什麼樣的,和眼前這支,不同。」

  包必癱坐在地,嘴唇囁嚅了幾下,蒼白又無力地狡辯:「不是我,當真不是我,真的…真的不是我…我沒有。」


  「阿梁。」謝識琅啟聲。

  阿梁很快命暗衛營將包必抓住。

  「不是我!」包必高喊被拖了下去。

  等院子裡空了,男子才問:「你覺得,包必為什麼要夥同賊人,劫獄。」

  「包必的膽子怕是沒有這麼大。」

  她看向他,「興許,是他的靠山讓他這麼做的,而這座靠山,有足夠的能力能夠保住他。」

  包必曾對謝識琅說過,他在三皇子手底下幹過,那這靠山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越來越聰明了。」謝識琅側身,垂下眼來,眸底翻卷過幾分笑色。

  謝希暮抬眉,「是小叔叔教得好。」

  「……」

  聽到這個稱呼,謝識琅都快心梗了,偏偏將她一手教養長大的就是他,還真是沒有值得反駁的地方。

  「日後別再這樣喊我。」

  謝識琅表情悶悶的,看上去不太高興。

  「那…是哥哥教得好?」女子微微踮腳,上半身前傾過去,模樣過分乖順,就算他情不自禁生出什麼不該生的念頭,都被她這副模樣給逼得生生遏止。

  眼瞧著男子耳廓邊緣暈開了一層紅粉,像是撲了層胭脂,聲音很小:「可以。」

  ……

  回京時候路程放慢了許多,一是押了包必,擔心生變故,二則是謝端遠的箭傷沒有恢復好,慢些行路穩妥些。

  好不容易回了丞相府,謝識琅先回宮去覲見,官家和太后的病情不知道怎麼樣,包必的案子只能先放在一邊。

  謝希暮回去後,先安排了一個大夫時刻候在謝端遠的屋子裡。

  尋常老人家上了年紀了,摔一跤都是天大的事,有些就因為一個跟頭沒了命,更何況謝端遠還是挨了一箭,只能讓人時刻守著靜養。

  隨即,謝希暮又著筆給張木華寫了一封信,張木華是在她和謝識琅去揚州之時,就悄悄跟上了趙宗煬的隊伍。

  她在途中曾給謝希暮寫過一封信,說自己留下了一封要闖蕩江湖的書信就一走了之,張家這段日子估計都鬧翻了天。

  時隔多日,趙宗煬和蕭煥雙雙失蹤,謝希暮有些擔心張木華,同樣也想從她那兒知曉蕭煥和趙宗煬的消息。

  信寄出去後,謝希暮才著手負責府中一應事務,他們出去了一段時日,府中還有些雜事需要她去處理。

  謝樂芙一回來也病了,雖然平日裡身子結實,但路途顛簸,又受了好幾次驚嚇,沒熬住高熱了好幾日。

  以至於謝希暮都來不及去問謝識琅宮中的事情,馬不停蹄在萬福院和謝端遠的院子裡奔波,謝識琅也忙,二人幾日都沒有打過照面。

  差不多過了幾日,謝希暮扶著謝樂芙下床走動了一陣,又有下人來報,說趙昇來了。

  謝識琅不在,謝端遠養傷,只有謝希暮這個當家主母去招待。

  說起來,也是有好一段時日未見過趙昇了。

  謝希暮重新換了身衣裳,才姍姍來遲,趙昇瞧見她後,眸底閃過了幾分驚艷。

  趙昇記得,上回送親也未曾見過謝希暮,先前還是明慧和謝識琅在才見過這姑娘。

  今日得見,雖然成了婚,女子卻沒流失少女之氣,雲髻高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豐肌秀骨,那雙盈盈一水的眸子隱露笑意,煙水緋華裙襯得她氣度越發落落大方,鬢影衣香,鮮眉亮眼,我見猶憐。

  趙昇只覺得心跳都快了幾拍,見謝希暮款款福身,朝他笑道:「三皇子,久日不見。」

  「夫人。」

  趙昇忽然覺得自己叫的這聲夫人,不像叫謝識琅的夫人,而是自己的夫人,忍不住心猿意馬,清了清嗓子,「多日未見,夫人氣色是越發好了,不知是用了什麼保養方子?我也好叫府中幾個妾室學學,有夫人半分貌美,便已足夠。」

  謝希暮聽到這句話,不易察覺皺了下眉。

  她同趙昇好歹是同父異母,他身上流著和她相似的血液,這樣的眼神和言語讓她覺得很不適。

  他還真是什麼人都敢起色心。

  「三皇子今日登門,可是有什麼要事?」謝希暮直接轉移了話題,坐在了趙昇對面,眼神示意曉真上茶。

  「夫君不在,只怕殿下要失望了。」

  趙昇這才回過神,笑道:「不失望,今日來,本來就是特意要來找夫人的。」

  「找我?」謝希暮抬眉,想過這人是來求見謝識琅的,沒想過這人是來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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