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讓她今夜都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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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矢沾著寒光,鋒利冷冽,厚重的馬車帘布被掀開之際,精瘦的男人只見女子彎弓搭箭,那長弓是他們將軍為了小兵們訓練特意挑選的弓,材質堅韌,重量不輕,尋常女子很難提起來。

  可面前的女子生得清瘦單薄,兩條細臂好似隨手一捏便能捏碎,她卻將弓拉得很滿,搭箭動作又快又狠,準頭直對他的腦門。

  「……」

  精瘦男人轉頭就打算跑,那雙漂亮的眸子淬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笑色,恍若是胸有成竹,又似乎是一種很直白的殺意。

  「噗哧——」

  周遭的風聲很大,蘆葦晃蕩的聲音沙沙作響。

  精瘦的男人眼珠子瞪大,不敢置信地看向車內女子。

  他要殺她,她就先下手為強。

  可他要跑,她也絕不會放過。

  這哪裡是個柔弱婦人,根本就是個屠夫。

  女子平平淡淡地睨著他,直至人徹底落氣,弓箭才啪嗒一聲落在馬車板。

  若是那精瘦男人還剩了口氣,一定可以瞧見本是平靜無虞的明艷臉龐在一瞬間化為驚慌失措,踉蹌著跑出馬車。

  「謝識琅!」

  謝識琅須臾回過神,見女子平安無事,發軟的手腳好像猛地被灌了無數血肉進去,急速起身,將馬車上的女子抱進了自己懷裡。

  謝希暮單薄的身軀微微發抖,儼然是被嚇到了,一雙眼睛紅腫得不行,靠在他胸膛上戰戰兢兢。

  「我來了,不怕。」

  他緊合雙目,不敢相信若是方才謝希暮沒有射出那一箭會發生什麼。

  女子的嗓音發顫:「我、我剛剛殺人了,好可怕,我怎麼會…殺了人。」

  「希兒不怕,殺得好,殺得好。」

  謝識琅低頭深嗅她髮絲上的清香,這味道能讓他稍微安心些,控制不住地渾身發冷,臉色也白得赫人,「若是你不動手,我就見不到你了,你保護了你自己,這樣很好,很好。」

  謝希暮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顫抖,心神微動,手掌落在他肩膀上,不由自主用力起來,將人回抱得更緊。

  在這種危急的情況,旁人要殺她,她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斃的。

  當然,她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她起了殺心的人。

  她自視從不是一個善良的人,睚眥必報,才是她的本性。

  「二叔、二嬸嬸!」

  刺客已經差不多被抓住了,謝樂芙從後頭的馬車上跑過來,面上全是淚痕,「老族長,老族長中箭了!你們快救救他!」

  謝希暮皺緊眉頭,下意識看向車隊後頭,的確有不少刺客被抓。

  「夫人!」

  阿順過來,瞧見謝希暮沒有事,這才鬆了口氣,沒忍住嚇哭了:「方才您讓奴婢護著姑娘和老族長去後面那輛馬車,老族長不小心被亂箭射中了,都是奴婢的錯。」

  「怎麼是你的錯。」謝樂芙自責道:「都是我,方才沒有護好老族長。」

  「都別說了。」謝識琅凝聲:「先趕去應天府找大夫。」

  恰好,曉真領了官兵策馬趕來,「家主,這些是應天府官府的人,知府也來了。」

  方才阿梁將謝家令牌給了曉真,讓她去報信,這才趕到。

  「下官包必,拜見相爺、夫人。」應天府知府包必,跟隨著曉真策馬匆匆趕來,瞧見一片狼藉,以為謝識琅出事了,心頭都漏了兩拍,撫著胸口,「下官來遲,還請相爺、夫人莫要怪罪。」

  說著,包必揮袖,讓人將所有刺客拿下,「這些歹人膽敢刺殺相爺,下官一定將人拿回去,好好審問。」

  謝識琅冷冷掃了眼滾在地上的精瘦男人,「著重審問他們的領頭人,這些不是普通刺客,以前是軍中出身的。」

  都說謝相多謀善慮,包必曾見過一次,氣度非凡,而這次真正接觸本尊后,不禁打了個寒戰,只覺此人頗有威壓力,讓人都不敢與之多交流,「是。」

  「煩請包大人替我祖父尋個大夫,他受傷了。」謝希暮說道。

  包必連忙點頭,「謝老大人受傷,那咱們趕緊回城吧,我府衙上的大夫醫術精良。」

  應天府距離他們遇刺之地不遠,曉真和阿梁加快驅車,先護送謝端遠就醫,剩下的車隊還是依照原有速度前進。


  到了府衙,包必命大夫給謝端遠救治,好在那箭本來就是從遠處發射,射到謝端遠的肩上,傷口不深,也不是致命之處。

  只是謝端遠年紀大了,比年輕人要多吃些苦頭,大夫將箭拔了後,又給人灌下去止血保命的藥,才穩住了傷勢。

  謝識琅則一直陪著謝希暮等候在側,眼瞧著天黑了,又到了太陽升起的時候,大夫從內室出來,鬆了口氣:「人已經轉醒了,只是現在有些虛弱,讓老人家先歇息吧。」

  謝端遠的命保住了,接下來便是要搞清楚刺客是何人。

  謝識琅從房中出來,便直接去了府衙大牢。

  牢道幽深昏暗,就連來了好幾個月的獄卒進去都有些犯怵,越往裡走,關押的犯人罪責越重,也就越發陰冷寒濕,混雜著血腥味,還有犯人被拷打的慘叫聲。

  獄卒回頭看了眼謝識琅,這位年輕男子卻是沒有露出絲毫不適,神色平淡地跟著他往前走。

  「相爺,就是這兒。」獄卒將人帶到,包必已經早一步趕來,審問拷打犯人了。

  「說!你究竟是誰派來的?」包必指著一個莽漢吼道。

  謝識琅立於牢門前,看莽漢啐出一口血沫子,一臉桀驁,「老子就是主使,你他娘還要找誰?謝識琅,你可記得當年的北伐之戰?」

  包必蹙眉,自然清楚當年北伐之戰讓謝識琅背上了罵名,卻不敢提及,只問:「你是北伐舊兵?」

  「老子就是楊將軍麾下,謝識琅,若非當年你非要出征北伐,楊將軍和弟兄們怎麼會全都死了,我苟且留下了一條命,就是為了來取你性命。」

  莽漢怒視牢房外的謝識琅,眼神里的恨意真切,同謝識琅像是有血海深仇。

  謝識琅抿唇,直直打量對方,神情絲毫未有動搖,「你若真是楊將軍的麾下,興許我會敬重你幾分,可惜你不是,還借楊將軍之名在這兒渾水摸魚,難道真以為旁人是傻子。」

  莽漢眯起眼,「你憑什麼說我不是。」

  謝識琅的視線慢條斯理從莽漢的肩胛骨掃過,「楊家將,出征前為了表露忠心,效仿岳飛,在鎖骨處刺了報國二字,

  你的鎖骨上,連一絲疤痕都沒有,難道濫竽充數前,不用好好調查一番嗎?」

  莽漢面色一僵。

  包必聞言,立即嚴聲質問道:「你究竟是何人!膽敢冒充楊家將,該當何罪。」

  莽漢這次卻咬緊了牙關,不說話。

  謝識琅漫不經心地摩挲過袖擺,意味不明道:「嘴說不出話,是因為身子太舒服了,不知道應天府拷問犯人的水平如何。」

  包必自然是心領神會,也不敢反駁,命人拷打莽漢和刺客活口,「今日誰先交代出幕後指使的人,罪行可以減輕。」

  阿梁看向自家主子,「主子,您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包必聞言連忙出來送人,「相爺可得保重好身子。」

  謝識琅看了眼包必,「包大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包必躬身,「下官多年前曾在三皇子手底下當差,曾經與相爺遠遠見過一次,沒想到相爺還有印象。」

  「……」

  謝識琅眸底微動,「原來是三殿下的人。」

  包必試探性地看向男子,「三皇子常對手底下的人誇讚丞相,說您足智多謀,才幹高明,全天下找不出第二個比相爺還要厲害的人物。」

  「是嗎?」

  謝識琅低低笑了聲,面上卻瞧不出笑色,讓人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厲害。」

  「相爺乃是朝中肱骨,官家一直仰仗於您,您自是天下無雙。」

  阿梁在一旁聽著都快翻白眼了,這包必不愧是趙昇的人,就連拍馬屁的嘴臉都一模一樣。

  包必將人送到牢門口,又作揖了好一陣。

  阿梁回頭看了眼中年男人,有些不解,「主子,這三皇子的人還真是遍布各地,應天府知府都是他的人。」

  「趙昇。」

  謝識琅眼皮子掀開,眸底風波無虞,「你以為這個人很簡單嗎?」

  阿梁不解,「再不簡單,現下他母族也倒台了,明程將軍貶為庶人流放,明慧郡主也死了,明家除了有個宮嬪在官家身邊,還有什麼靠山?」


  謝識琅:「所以你覺得趙玥要更強些?」

  阿梁思考道:「五皇子,行事雖然荒唐,但是生母受官家愛重,張家在朝中不說位高權重,還是有些影響力,更何況五皇子做的事情並未觸及官家底線,若是三皇子和五皇子論起來,恐怕官家會心屬五皇子。」

  「可官家說的算嗎?」謝識琅的語氣不明。

  阿梁壓低了聲音:「那若是真論起來,自然是咱們端王殿下更勝一籌了,端王有您的扶持,自然是不同的。」

  「不過……」

  阿梁悄聲:「主子,端王殿下和蕭將軍真的失蹤了嗎?」

  謝識琅瞥了眼對方,沒有說話。

  「屬下多嘴了。」阿梁閉緊嘴。

  「……」

  夜色寂寥時,謝希暮看著謝端遠服用完湯藥,才從老人家的屋子裡出來,曉真將披風蓋在謝希暮肩上,「阿順將屋子都收拾好了,水也放好了,夫人回去歇息吧,今日事情太多了。」

  知府府衙雖比不得揚州謝家宅子來得舒服,但總歸是要比馬車上要好。

  謝希暮坐進浴桶內,熱水浸泡著肌膚,不由感覺渾身都松乏了下來,眼皮子也跟著越來越沉。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穩緩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謝希暮才睜開眼,恰好對上滿臉寫著慌亂的謝識琅,他也抱著衣物,像是要進來沐浴。

  「你…不知道我在裡面?」她有些驚訝。

  謝識琅眼神飛快躲閃開,掀開帘子出了淨室,「對不起,方才瞧屋子裡沒人,還以為你住在別的房間。」

  謝希暮從水裡出來,換好衣裳,只瞧男子還站在外頭,面色微微泛紅,「這麼冷的天,你還熱嗎?」

  謝識琅垂下眼,「不熱。」

  「那你為什麼臉這麼紅?」

  謝希暮眨了眨眼,靠近觀察他。

  謝識琅卻率先一步進了淨室,「我沐浴了。」

  謝希暮忍著笑,詢問:「又不換水嗎?」

  裡頭腳步頓了下,繼而她聽見了裡頭窗戶打開的聲音,男子語氣悶悶的:「阿蟒,讓人抬水來。」

  等人沐浴完,謝希暮已經躺在了床上閉目養神,只感覺床側邊微微塌了下去,緊接著便是衣料聲窸窸窣窣脫下來的聲音。

  她好奇地睜眼瞧過去,見謝識琅正好躺進了被褥里,動作自然極了,「你…這是做什麼?」

  謝識琅眼神飄忽,「睡覺。」

  「你今夜是要和我一起睡嗎?」女子表情驚訝。

  謝識琅嗯了聲,義正言辭:「你白日裡嚇到了,萬一夜裡做噩夢,我睡在旁邊,你會安心些。」

  她:??

  這話倒是坦蕩自然,就好像是謝希暮求他留下來的。

  「你放心,我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了,沒有那麼害怕做噩夢。」她憋著笑道。

  謝識琅閉上眼,好像沒聽懂她的話一般,「有些乏了,你不困嗎?」

  女子聽了他說這話,慢悠悠躺了下來,半晌,謝識琅沒再聽見說話聲,胸腔內上下打鼓的動靜才稍微休止些。

  第一回這麼不要臉,險些沒繃住。

  謝識琅心裡默默鬆了口氣,忽然耳廓一熱。

  「夫君,你睡在我身邊,果然讓我更安心了呢。」

  他猛然睜開眼,側過頭去,只瞧女子趴在他耳邊,吐出來的幽蘭氣息將他耳朵包裹住,她湊得很近,笑盈盈的模樣撩人心動。

  謝識琅的俊臉登時酡紅一片,被子底下的手不自覺攥住了褥子,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靠這麼近做什麼?」

  「這床本來就小,又加了床被褥,自然會擠。」

  謝希暮莞爾一笑,眼神澄澈乖順,讓謝識琅眼前驟然閃過小姑娘幼時的模樣,那時她總喜歡纏著他睡覺,小手小腳扒拉著他不放。

  好像一轉眼的功夫,從前那個稚嫩的奶娃娃就出落成了如今這般娉婷婀娜的美人,關係上,也有了飛升。

  「要不……」

  謝識琅忽然感覺小腹被指尖戳動了兩下,或許小姑娘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對男人來說,便是極具暗示性的引誘,「你睡到我的被子裡來,少一床褥子,也就沒那麼擠。」

  「……」

  空氣沉默了半晌,謝希暮只瞧男子忽然掀開了她的被子,然後……

  他突然將被子罩在了她的腦袋上,蓋住了她的臉,險些無法呼吸,男子語氣有些凶:「老實點。」

  謝希暮眼前一黑,是好氣又好笑。

  只聽謝識琅悶聲威脅:「不然讓你今夜都睡不了。」

  「?」

  小姑娘的腦袋鑽出被子,無辜地盯著對方瞧,「夫君要如何讓我今夜都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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