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兩方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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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姊妹同朝為官倒是便宜,但夫妻此事,賀南風是易如反掌了,她的小皇子卻還在南陳,被万俟皇后逼著娶江家之女,不知近況如何。

  賀南風回答:「還不曾。」

  「唔。」

  「不過應該這兩天就會收到齊鴻傳信了,南風到時立即通知姐姐。」

  李昭玉點頭,又似想起什麼,道:「臨江侯而今聯合宋皇后,誓要將晉王推上儲君位,四天前不惜以長公主私事相責,道其必將如趙姬呂后一般,穢亂宮闈。」

  賀南風點頭:「公主為此,著實氣了一場。」

  大燕只有一個淫亂的公主,便是如今臥床不能言的恆順。但盛元身邊,也確實有幾個俊美的青年男子相伴,不過她身份如此尊貴,又不曾如恆順,或唐朝高陽公主般大張旗鼓,駙馬趙俊都不曾說什麼,皇帝自然也不覺失禮。

  但被陳遠這麼當朝一提,輕重自然不同了,加之恆順在前,盛元難免背上不清不楚的淫亂罵名,叫凌祁著實沉默許久。

  爾後更甚的是,外頭竟有傳言道,盛元之所以能公正打殺趙珂行,駙馬爺之所以默認,是因那孩子根本不是駙馬之子,是不知何處來的野種,公主怕未來事情暴露,正好提前處置……

  如此沒頭沒尾胡編亂造的流言,居然傳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將公主家事翻了個底朝天,百姓愚蠢,先前仁德公正的賢名,居然因著這些話就大打折扣,著實叫人哭笑不得。

  但賀南風不認為後續之事也是陳遠所為,因其品行實在不像,但若說是宋皇后派人散布,或說服陳遠形勢緊迫只得如此,倒還叫人能相信幾分。

  而今宋皇后終於看清,曾經在自己宮主進出的賀家嫡女,其實早暗中替長公主做事。心中自然氣氛難平,可惜被皇帝打入冷宮中,連與臨江侯往來,都得秘密行事,更無暇也無力對付文敬候府了。

  不過若有朝一日晉王為帝,宋氏做了皇太后,則賀南風應該危矣。

  且有這個女人在,陳遠行事便要難預料許多,近來公主較為擔心的一件,便是宋皇后和臨江侯,似乎找到了她當初以罌粟拉攏命婦的證據。

  罌粟是嚴明禁物,她堂堂公主貴胄,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且一行多年,若鬧到皇帝和天下人面前,足以前功盡棄。

  所以長公主這幾日也有些焦灼,但又似乎,已有安排。

  正想著,便聽李昭玉又道:「你之前說,長公主讓你不必插手,她自己會處理臨江侯一黨。」

  「不錯。」

  「你可知她如何處理?」

  賀南風搖了搖頭。

  李昭玉默然片刻,意味深長道:「我昨夜聽手下說,臨江侯的孫女好像失蹤了。」

  賀南風一怔,愕然擡眸。

  臨江侯陳遠一生廉潔清貧,身旁只得糟糠之妻相伴,子嗣也並不算多,還早年因為疾病禍患,早亡了兩個。

  其孫女陳盼兒便是次子陳飛鴻的遺腹女,今年十二歲。陳飛鴻本就是臨江侯晚年得子,十分寵愛,誰料斯人早逝,叫夫妻傷心欲絕,好在留下了個乖巧聰慧的小孫女,自然更視作掌上明珠一般。

  民間傳言,臨江侯即便臥病在床時,也會堅持教孫女讀書習文,夫妻二人如此清貧自潔,卻獨獨給孫女置辦了不少精緻華貴的衣裳首飾,但陳盼兒自小便聰慧明理,從不會向祖父祖母要求什麼,每日讀書精進,更討得老人喜歡。

  陳遠的確不慕虛名,也不圖財物,若說龍有逆鱗,便只剩這孫女是他的弱點之處。可陳盼兒,卻失蹤了。

  李昭玉的意思的很清楚,盛元必是派人抓了臨江侯心愛的孫女,要麼以之性命威脅就範,要麼以其設下陷阱,引對方做出錯事來。

  如此,的確容易處理。難怪當初提及時,長公主便胸有成竹的模樣。

  這確實是一條便宜且有用的妙計,可賀南風這種人,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更不會施行的。所以,才覺對付陳遠很難。因為,她不會用邪惡的方法,對付正道之人。

  但以陳遠脾性,她完全可以猜到,對方就算傷心欲絕,也不會向這樣卑鄙的手段做出妥協。大抵最後的結果,是長公主盛怒之下,陳盼兒性命不保,而臨江侯就算不曾屈服,依舊堅持主張,卻也會因為孫女的事,而悲痛病倒……

  賀南風曾在街頭撞見過一次陳盼兒,少女明眸善睞端莊溫和,一看便家教不凡。向她施禮後,乖巧地喚了聲「南風姐姐」。叫賀南風打心眼裡,是十分喜歡的。


  她思量著,只覺渾身輕輕顫了顫,立即叫停前行的馬車,向紅箋道:「你速去按察司找阿釋,將方才聽到的話告訴他,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儘快將陳盼兒找到救出來。」

  找陳盼兒勢必會跟陳遠家人接觸,如此凌釋的按察司出面,最合適不過,也最能讓對方卸下防備。

  紅箋猶豫:「可如果真是長公主……」

  如果是盛元派人抓的,那豈非就要得罪當今皇太女了?

  賀南風道:「讓他只作不知,救人要緊。」

  紅箋領會,應聲快步而去。

  以凌釋的能力,想必傾盡按察司找一個人不難,但賀南風,還是無法安下心來。因為就算此番救出陳盼兒性命,臨江侯陳遠的事依然難解決。

  到時對長公主繼位橫加阻攔,而盛元這廂必定再出算計的同時,也會因為凌釋的插手而心生不滿,為將來留下隱患。

  她必須儘快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叫陳遠不再能反對公主繼位,又不會傷及無辜之人。但以皇帝即便如今,也對臨江侯充滿著尊敬,要叫陳遠在朝堂失聲,並不容易。

  正陷入為難時,便果然在第二天,收到了齊鴻從南陳送回的書信。

  這才知,當初穆洛宸所說的,他自有良計,是何種計謀。

  原來,小皇子竟靠著聲淚俱下的可憐模樣,和絕食到死的虛弱威脅,拉了万俟皇后身邊最信任的女醫官杜月明入伙。通過其假傳皇后旨意,引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江家小姐,前來赴宴,並在杜月明言語攛掇下,對太子穆洛風一見鍾情。

  之後又假作成人之美,設計叫兩人同處一室,以南陳風氣,自然傳出早有私情的閒話來。而如此高門男女一旦有私情,則多半就會訂婚結親,以保持女方清白,堵住眾人之口。

  穆洛風原本是想在陳國外尋太子妃,好不受万俟皇后鉗制,因為憑著母后主持,定會不會給他良配。但若娶得南陳第二大強勢家族江氏的嫡女,則算意外之大喜,自然應允。

  這本來屬於給穆洛宸計劃的未來,就被他自己這樣拱手送給兄長,万俟皇后氣得夠嗆,對小皇子和杜月明好一番責罵,差點就將女醫官以「假傳懿旨」的罪名送大獄,也虧得小皇子苦苦求情,才只能作罷。

  如此,江家小姐是不會娶了,但無論小皇子怎麼說服,万俟皇后始終不答應將皇位也拱手相送,而不管他如何表達誠意,兄長穆洛風也始終彬彬有禮又冷冷淡淡,明顯並不相信。

  這完全是人之常情,万俟皇后先前已做了恁多,叫繼母和兒子間生出恁多防備、猜疑、算計,而今說收手,對方絕不相信,她為保後路,為保護兒子,也絕對不敢,尚不如趁皇帝還在好好謀劃,給小皇子一些長大和成熟的時間。

  而穆洛風,自然也不會輕易卸下防備,即便他知曉弟弟或許真心,但也不會相信万俟皇后。再者,有胡文彬改頭換面的參知政事,黃晟大人教導在側,時時提醒他君臣、親人都不可信,自己前事便是血淋淋的教訓,務必要周全心狠之類,穆洛風如何,會接受弟弟的好意?

  賀南風讀完書信沉默片刻,在紅箋派人將其送到將軍府之前,另取紙筆修書一封附在其中,告訴李昭玉她有了個,能在處理陳遠之事的同時,還能襄助南陳小皇子得自由,並可將王守明憂心的公主滅族之仇,釜底抽薪的一個辦法。

  而這個辦法要施行,必須從盛元公主著手。因為若無她知曉的內里真相和安排,便無法上演一出叫人信服的雜劇。

  而今的長公主,已入先前太子的東宮,改名雍鳴宮,為「雍雍大雅,鳳凰相鳴」之意。也正是因此,李昭玉才得借禁軍之便,最先知曉了臨江侯孫女失蹤,並跟長公主有關的消息。

  說起來,女將軍年初東征時,禁軍總指揮位便暫時還給了她兄長李霄闔,凱旋歸來既加封奉國女將軍,自然不再守宮城安寧之事。但禁軍侍衛中依舊不少人,出於往昔上下的情意和尊敬,對這女將軍言聽計從,是故能探得消息。

  對此,她兄長十分無奈,加之又被好事碎嘴的宮女嘲笑,說他生得好姓李,才接了妹妹留下的職位,使得兄妹間還越發冷淡了時間。

  直到後來想清楚,又或許是受了父親李延廣的點撥,畢竟連皇帝都說妹妹勝過父兄,父親也自認如此了,他還有什麼值得計較的?

  總之這妹妹是個百年難遇的奇人,她自己也不在意或知曉,自己是否光芒太盛,旁人也不好跟她理論。

  三天後,陳太子背棄婚約令娶江家嫡女的消息,也傳到了兆京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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