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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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老夫人的房間裡侍奉著一眾丫鬟婆子,凌無雙剛一進門,那躺在床上病懨懨的老夫人就想讓人攙扶著起身行禮,被凌無雙制止。

  「老夫人不必多禮,您安心躺著便是。」

  楊老夫人方才已經聽了丫鬟來報,說惠德公主和駙馬爺要來看她,她本想著公主金尊玉貴,該是相貌出眾或者雍容華貴的模樣,可眼前的這位公主,卻是衣著素雅相貌平平,甚至臉上還有些淺淺的痘印,瞧著同尋常女子無異,甚至還有些丑,若不是見兒子兒媳對她格外恭敬,她都要懷疑是不是搞錯了。

  凌無雙當然沒有錯過老夫人眼中那一抹一閃即逝的詫異,雖說唐突了些,但也情有可原,在大褚歷來的一眾公主中,大概也就只有她身份及模樣都有些特別,若不是臉上的毒瘡已經痊癒,她想老夫人的神情還要更精彩些。

  她來看老夫人一是為了安撫這位受了驚的老人家,二是為了籠絡楊萬里,謹言的根基在淮城,他要想把生意做大,必定要先把根基扎穩,畢竟他才剛回淮城,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楊萬里提點,免得到時候吃虧。

  楊老夫人瞧著面黃肌瘦,流著口水的嘴裡還缺了不少牙,虧得那柴駿對這樣年邁病弱的老婦人也下得去手。

  在來的路上凌無雙已經從楊萬里口中得知楊老夫人是因為受到驚嚇而中了風,但好在救治及時,除了面癱說不出話又病了一場以外,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想想也是後怕,若不是那日寺里的老和尚懂一些醫術及時出手相救,老夫人的命怕是就交代在那寺里了。

  由於老夫人病著,又說不出話,只能張著嘴不停的往外留口水,凌無雙和謹言向老夫人說了些祝壽的吉利話後便一道返回了眾人聚集的花廳及後院。

  這一次,在座的賓客看兩人的眼神突然就變得不同了,仿佛方才他們被人忽視被人譏諷嘲笑是很久遠的事一般,對此,凌無雙一笑置之,她明白人性本就如此。

  當下的凌無雙依舊用那小風扇納著涼,而之前高傲諷刺她的那婦人厚著臉皮來向她賠罪道,「是奴家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是惠德公主駕臨,還請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我這等有眼無珠的蠢笨婦人一般見識。」

  凌無雙擡起眼皮掃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的婦人,她本就懶得搭理她,也不想理會她,用鼻音輕哼了一聲道,「罷了,這次就饒了你,退下吧。」

  那婦人如蒙大赦般臉紅耳赤的退了下去,接著便是一群聒噪的女人嘰嘰喳喳的圍在她身邊想要巴結她,但察覺到她冷眼掃過來的目光後,一個個打了個寒顫便不敢再向她靠近,而是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起來。

  畢竟這是楊府的壽宴,本就該歡聲笑語喜氣盈盈,凌無雙也不好把後院裡的氣氛搞得太冷,所以並沒有制止眼前這些女眷的私下交流,只不過她們向她投來的目光讓她感覺極不舒服,仿佛她就像是什麼陳列在貨架上的新鮮玩意兒。

  好在她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去刻意同這些名門或富家貴女婦人交好,反而是她們巴巴的要來討好她,這次宴席過後,她自不必再同這些人相見,也就眼不見為淨。

  楊家這場宴會的主角已經由楊老夫人變為了凌無雙及謹言,二人在晚宴用膳時,頻頻被人敬酒,凌無雙雖然酒量不差,但耐不住人多,明擺著自己會吃虧,不想自己被人灌醉,她便以不勝酒力為由以茶代酒,也沒人敢說她的不是。

  謹言就沒有她這麼好推拒了,即便用了些手段,也還是擋不住敬酒人的熱情,當然,他也借著楊家的場地談成了不少生意,心裡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待到壽宴尾聲,凌無雙和謹言在眾人溜須拍馬的相送下上了馬車,微光之中,凌無雙瞧見謹言紅光滿面,就連鼻息中噴出的酒氣也不小,她同他並排而坐,酒氣仿佛化作了熱氣,讓她也跟著熱了起來。

  凌無雙遂有些不滿的對謹言嘟囔道,「你幹嘛這麼老實,他們敬你酒你就非得要喝啊,你不喝也沒人能把你怎麼樣。」

  謹言醉眼迷離地望著她揚起了唇角,伸手一勾,將她圈入懷中,笑語晏晏,「夫人所言極是,為夫下次一定注意。」

  說完就低頭湊近她想要親她一口,卻被她一臉嫌棄地推開,「以後喝了酒就不准親我。」

  謹言聞言一愣,像是心裡在思考著什麼,片刻之後便笑道,「好,那今後我再也不喝酒了。」

  「倒也不必如此。」

  她的語氣軟了下來,她可不願做母夜叉,把他管得太死,「等你酒氣散了就行。」

  於是從今以後,謹言每次應酬回來都要在門外繞著墨家的宅子跑上二十圈,回到屋裡還要用茶水漱了口之後才出現在她面前,當然這是後話。


  與此同時的楊府中,楊夫人打開凌無雙送的壽禮,看著一箱子的各色布匹有些詫異,別人送的都是奇珍異寶,再不濟也是筆墨丹青,可公主卻送這樣的壽禮,也太敷衍了些,而庫房裡的布匹都快要堆積成山了,楊夫人就有些納悶。

  「老爺——」

  楊夫人專門拿著一匹布找到了楊萬里,萬分糾結地詢問道,「這布匹是惠德公主送的壽禮,奴家該怎麼處置?」

  楊萬里晚宴上喝得有些多,方才剛吐過一回,這會子正半躺在床上,難受得緊,他向夫人招了招手道,「拿過來我瞧瞧。」

  楊夫人將那匹布遞了過去,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五匹其他花樣。」

  楊萬里拉開布匹,仔細端詳著布匹上的花紋笑道,「你明日就差人趕工做幾身衣裳出來,再穿著那幾身衣裳多辦幾場宴會。」

  「為何?」

  楊夫人有些不明白,楊萬里卻心裡高興不已,「你沒聽說駙馬爺在做織布機的買賣?這些布當是那些織布機織的,公主和駙馬爺這是想讓咱們給他們當活招牌。」

  別說是當活招牌,只要有公主和駙馬爺在淮城做他的靠山,就算是讓他拿出一半的身家他也願意。

  楊夫人這才仔細去看那些布匹,驚訝的發現果然是不同尋常的花紋,不僅如此,布料的正反面居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色彩。

  不只是楊夫人手上有,同樣的布匹凌無雙也送去了錦繡坊,謹言最先主推的便是這種能織出雙色布的雙面織布機,不僅省時省力,還獨具創新,就是價格要高出尋常織布機一倍。

  為了證明織布機物超所值,錦繡坊和楊夫人便是他們投石問路的那塊最佳的石頭。

  因著有了凌無雙的授意,早就想整治柴駿的楊萬里第二日就擬了摺子交到了凌無雙的手中,而摺子她會連同自己寫給順帝的信一同交到常廣的手上。

  同時她還打算給賢王和韓素英去一封信,讓他們查一查當年賢王側妃不慎從樓梯上摔傷的那件事,既然要把杜元珊徹底擊垮,那就得從多個方面同時出手,才可一擊即中。

  她才剛提起筆,胖嬸就拿著一封信走進了她的房間。

  「夫人,有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是從晏京托人帶來的。」

  這讓凌無雙倒是有些意外,她母親兄長都在北境,有人給她寫信應當也是從葉城寄來的,怎會是從晏京?她想著難不成是順帝?

  她接過信打開一看,寫信的人竟然是韓素英,這算不算是兩人心有靈犀?她正打算給她寫信呢,她就托人寄來了。

  信里的內容很瑣碎,主要是向凌無雙報喜,韓素英給賢王府添了位小少爺,如今孩子已經滿月了,她感念凌無雙一直以來的幫助,若非是她相助,也就沒有了這段美滿的姻緣。

  沒想到時日過得這般快,凌無雙離京時韓素英還沒生呢,現在孩子都已經滿月了,而且她收到這封信還要更晚些,孩子的滿月宴早就已經過了。

  除了這件事以外,韓素英還提到了韓松和郡主的婚事,順帝賜婚後,鎮南王夫婦擔心他們離開石城南蠻會伺機而動,不敢擅離職守,便讓平南伯做主操持婚禮的一應事宜,等兩人在晏京成親以後再讓司馬嫣兒到南境娘家回門,不過好在韓松和郡主都年歲不大,不急著成婚,所以平南伯就提議先將兩家的婚事定下來,等過個一兩年南境安寧的時候,再由鎮南王夫婦回京送女兒出嫁。

  這廂韓松和司馬嫣兒不急,那廂世子司馬澈卻是很急,他拿到順帝的賜婚聖旨便帶著章訓音回了南境,同行的還有韓松和司馬嫣兒二人。

  順帝接連賜婚的事情凌無雙自然是知道的,畢竟自己也曾莫名其妙的捲入了其中,她只是沒想到,韓松那廝竟然能得了司馬嫣兒的芳心,她雖然同司馬嫣兒不熟,但也是見過的,心中難免長嘆了一聲,好好的一棵白菜真是讓豬給拱了啊。

  凌無雙給韓素英回信後不久,她也終於等來了葉城的來信,林氏頗有些怪她不打聲招呼就在淮城同謹言成了親,連她這個娘親都未能參加,還沒能親自送她出嫁。

  關於這一點也的確是凌無雙考慮不周,那時她只想著要牢牢抓住謹言,讓他安心和她在一起,不讓他再離開,才以最快的速度同他成了親,同時又想著自己也已經不是第一次成親,當年她同司馬曄大婚時,母親是親自送她出嫁入宮的,那時候母親哭成了淚人,所以她私心裡不想讓母親再為她哭一回。

  不過凌無雙也相信,只要她和謹言過得幸福,母親也就不會在意這些了。

  林氏還在信中提到了凌緒,說是他年紀都一大把了卻一直娶不到媳婦兒,為此林氏還為他安排了花會,找了葉城裡幾家大戶的姑娘讓他相看了幾次,可他都看不上眼,每日不是在軍營里練兵,就是去找公孫離療傷,搞得林氏為此很是不安,都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個斷袖,他們凌家的香火可不能就在他這裡斷了啊。

  凌緒的取向凌無雙是知道的,他當然不是斷袖,只是他平日裡隨心隨性慣了,不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是絕不會成親的,但他那榆木腦袋哪裡會懂得怎麼去追求自己心怡的女子,她不禁也開始擔心起來,不知怎麼她就想到了公孫離,也不知她哥有沒有把那把匕首要回來。

  或許是忌憚凌無雙的身份,那淮城一霸柴駿自楊老夫人的壽辰後就再也沒敢出門惹是生非,楊萬里頓覺輕鬆了許多,對凌無雙及謹言二人也愈發殷勤了,但凡是他們有什麼需要,不必他二人開口,楊萬里都會默默地為二人辦妥。

  不久後京城便傳來了消息,戶部尚書杜衡因貪墨案被順帝罷官並流放,賢王妃杜元珊因謀害賢王世子未遂又牽扯出舊案而被休棄出府且同她父親一道流放。

  順帝會處置杜衡凌無雙早就已經猜到了,順帝最恨的便是牆頭草兩面派,之所以一直沒有對杜衡下手,無非是因為還未抓到他的把柄,而杜元珊正好遞來了柴駿這把刀,當然要順藤摸瓜,從柴家下手,再由柴家連同杜家一併連根拔起。

  而讓凌無雙沒想到的是,杜元珊會蠢到去害賢王世子,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但又仔細一想,杜元珊這種陰險小人做不出來這種明面上害人的事,慣愛使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畢竟她不願讓賢王記恨她,那麼也就只有一種可能,賢王世子被害,大約只是一場戲,為的便是將杜元珊趕出賢王府,只是不知這個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柴駿在收到晏京傳來的消息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淮城,不知去向,可過了半個月便有人在城外的河裡發現了他的屍首,屍體早已發脹腐爛,看樣子屍體是從河流上游荒無人煙的地方漂來的,根本就查不出兇手,這讓人不得不唏噓,怪只怪他平日裡在淮城中作惡太多,仇家也太多,想要他命的人比比皆是,杜家一倒,他便失去了靠山和依仗,要取他的命,簡直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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