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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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廝阿照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抓著一盞已經點燃的大紅色孔明燈。

  「這是?」

  凌無雙雖有些不解,但片刻之後她便明白過來,「這是要向你爹娘還有我爹敬酒?」

  謹言點了點頭,常言道,告慰在天之靈,他想死去的親人一定都是在天上看著他們的吧。

  作為死過一次的人,凌無雙心緒頗為複雜,她知道那個世界的人能看到自己,也知道時間一到他們也會輪迴轉世,她只希望他們的親人,來世能幸福安康,如意常樂。

  兩人為他們的親人斟滿了酒,放到了孔明燈下的小竹籃中,一起放飛了孔明燈,看著它閃耀著光芒輕緩的飛向天空,與此同時,山間有無數的孔明燈騰空而起向天空中飛去。

  見此情形,凌無雙滿眼詫異地看向了謹言,不等她開口問,他便道,「不止是我們的親人,還有那些為了保護我們而付出了生命的人,也該為他們點亮一盞孔明燈,照亮他們輪迴的路。」

  說著他便牽住了凌無雙的手,二人仰望著漫天的孔明燈,深深鞠了一躬。

  又聽胖嬸高喊了一聲,「夫妻對拜——」

  兩人轉過身笑看著彼此,緩緩一拜,這一拜之後,他們便是要攜手一生的夫妻,這輩子都會不離不棄。

  原本合卺酒要入了洞房後才喝,可謹言的身份特殊,便也不講究那些,阿照將酒杯盛滿酒後又再次舉著托盤站在了他們面前,兩人各執酒杯,雙臂相交後,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就在此時,山腳下突然傳來「滋啦」一聲,升起了一朵絢爛的煙花在天空中炸開,接著便是第二朵、第三朵,煙花五顏六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凌無雙擡頭望著高空中的孔明燈,低空處的各色煙花,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美的夜景,想必此時的淮城百姓也都沸騰起來了吧。

  「謹言,能嫁給你,我很歡喜。」

  她依偎在他懷中,笑看著眼前的一切,她這一生共出嫁過兩次,第一次是嫁入東宮,她還記得那一場婚禮恢宏浩大,卻感受不到一點喜慶或歡喜,整個過程莊嚴沉悶,像是喪禮一般死氣沉沉,當時晏京全城的百姓以及朝中的百官都跪在地上參拜她,可她嫁的卻不是良人。

  如今,她嫁給了自己心愛的人,又經歷了這樣一場終生難忘的婚禮,她很感激,感激上蒼給了她重生的機會,也感激兩世都能遇到謹言這樣好的良人。

  「我也歡喜。」

  他溫柔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她微微揚起頭看他時,他低下頭在她的唇瓣輕輕落下一吻,接著又加重了這個吻,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吻自己心愛的人是這般美妙的感覺,讓人情不自禁如痴如醉。

  在兩人擁吻之前胖嬸和阿照都已經識相的退回了林中的馬車裡,他們皆有些唏噓,尤其是胖嬸,她活這麼大把歲數,還是頭一次見人這樣成親的,不過又轉念一想,她家主子凌無雙也算是奇女子一個,有關她的那些傳聞早就傳到了淮城,而她的那些離奇的經歷,隨便拿一件事出來說,都沒有哪個女子敢像她那樣做。

  當最後一朵煙花散去,天空又歸於平靜後,謹言便牽著凌無雙的手準備乘馬車回府了,因著他的身份,入不了洞房,所以回去之後,他們也僅僅只能相擁而眠。

  凌無雙倒是並不在意,或許是趕了近半日的路,現在的她累極了,上了馬車後,她便靠在謹言的懷中沉沉睡去,謹言抱著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把她吵醒。

  等到了墨府門口,謹言輕柔地將凌無雙抱起,一路抱著她進了滿眼都是紅色的洞房,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了大紅色的床上,又解下了大紅色的窗幔,脫下喜服後,便支著頤側身躺在了她身邊,仔仔細細地為她掖好被子,在她的額頭上淺淺的落下一吻。

  待他摟著她閉眼睡去後,凌無雙卻不動聲色地睜開了眼睛,其實她在謹言抱她下馬車時就已經醒了,之所以一直假裝沉睡是為了不讓他難堪,在這樣好的洞房花燭之夜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她知道他的心裡必定會自責,但她相信這個心結他一定能慢慢解開。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和謹言同床共眠,在黑夜中她聽著他均勻的呼吸,感到無比的心安,大概這就是歲月靜好吧,她只願這樣的夜晚能長長久久下去,這麼想著,她翻了個身環住了謹言的腰,隔著薄薄的一層衣衫,感受著他身體炙熱的溫度,再次入眠。

  第二日當凌無雙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徑直就對上了謹言的俊臉,他垂眸笑看著她,柔聲問道,「昨夜睡得可安穩?」

  凌無雙有些害羞的抓起被褥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點了點頭反問他,「你醒來多久了?」


  她的另一隻手還抱著他的胳膊,他醒來後怕弄醒她便一動也不敢動,一直耐心的等著她醒來,雖有些無奈,但他心中卻是甜蜜的,「剛醒一會兒。」

  想到謹言盯著自己的睡容已經看了半天,凌無雙頓覺丟臉,心中還有些不確定的試探性問他道,「我睡覺沒有打呼嚕吧?」

  這話問得謹言啞然失笑,他伸手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夫人素來秀外慧中,就連睡覺都優雅端莊,怎麼會打呼嚕呢,就算打呼嚕,為夫也一定當作聽不見。」

  不知怎麼,謹言自成親後嘴巴就跟塗了蜜一般的甜,讓人忍不住想親上一口,然而不等她湊上去親他,他已經主動的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並起身坐了起來,向她伸出了手。

  「外頭的時辰已經不早,夫人快些起來,咱們該一起去用早膳了。」

  聽到謹言一口一個夫人的喚自己,讓凌無雙很是受用,這能讓她感覺到她是真的嫁給了他,成為了他的妻,可是她卻在想,自己該怎麼稱呼謹言呢?稱呼他夫君麼?還是稱呼他相公?又或者稱呼他原本的名字軒哥?可不論是哪一個,她都喊不出口啊。

  就在凌無雙思緒萬千之際,謹言已經將她拉了起來,外頭的胖嬸聽到了動靜,為他們送來了洗漱的熱水。

  謹言瞧著胖嬸忙進忙出,不僅要負責做飯管著一府人的伙食,還要伺候凌無雙,難免不多考慮一些。

  「要不夫人再養兩個丫頭在身邊侍奉著?」

  謹言素來是獨來獨往習慣了的,但凌無雙不一樣,她從出生開始就有人在身旁伺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雖也知道她能把自己照顧好,但還是希望她不要那麼辛苦。

  凌無雙明白他這是在替她考慮,笑著搖頭道,「我好不容易才把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嫁出去了,可不想再讓人跟在身邊伺候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但還是算了吧。」

  素來都是她說什麼他便依著她,既然她不願讓人在身邊伺候,那他就多照顧她一些好了,以前他不也是這樣侍奉她的麼,他現在甚至還可以比以前做得更體貼。

  見凌無雙拿起梳子正要梳頭,謹言忙湊近了她,接過她手中的梳子笑道,「我來吧,一回生二回熟,我不會的你可以教我。」

  凌無雙哪會讓他幫自己梳頭,他的手是拿劍拿刀拿精密儀器的,他還有許多重振墨家的事要做,怎麼能讓他把時間浪費在為她梳頭上。

  誰知道謹言不僅幫她梳頭,還幫她連眉毛和口脂都畫了,而且都還做得不錯,比她自己梳的頭化的妝還要好看,她就在默默想,莫不是這種事他之前也做過?

  感受到她向自己投來懷疑的眼神,謹言只覺冤枉,他從前一直貼身侍奉在她身邊,早就看她做過百遍千遍了,如今只是依葫蘆畫瓢而已,再加上一點點墨家人過目不忘及雙手靈巧的天賦,自然是做來水到渠成。

  大概有時候人比人會氣死人,凌無雙原想著自己既然嫁給了謹言,自然是要為他洗手作羹湯,好好照顧自己夫君的,哪知道自己除了會做湯餅以外,別的菜簡直拿不出手,到也不是難吃到無法下口,就是色相不太好,不僅差胖嬸做的菜太遠,就連謹言做的菜都比不上,霎時就產生了一種挫敗感,覺著自己是這府上最無用的人。

  其實謹言也覺著有些無辜,他不過是想在凌無雙做菜時給她打打下手燒燒火什麼的,誰知道最後變成了他掌勺,再然後他做的菜和她做的菜一起上桌,她就這麼被他比下去了,他也在反思,下回再做飯菜,一定不能再做得比她的好吃,這才是正確的為夫之道。

  就在謹言痛定思痛時,凌無雙卻對他噓寒問暖起來,問了問他手頭上那些事的進展,自從兩人成親之後,每日用晚膳時謹言都會同她說一說自己手上的生意以及雁山石室里那些飛機的改良情況。

  由于謹言做的不是小商小販那樣的小本生意,他做的是技術革新,讓用作生產的機械更新疊代,所以當下最關鍵的便是打通貿易的各個環節,從供應這一環節招募能製造器械的手藝人,到銷售環節向各紡織作坊及繡紡供應織布機,每一步他都需要親力親為,而凌無雙只恨自己不懂得經商之道,但她還是想要儘可能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瞧著凌無雙露出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謹言知道她很想幫自己,他思忖了片刻便道,「夫人若是得空就幫我多收集一些布料的小樣,越多越全越好。」

  不必他多說凌無雙也能明白,謹言如今做的生意便是織布機,只不過他的織布機同傳統的樣式不同,一個人可以同時操控多架,且比傳統的織布機速度更快,相信一旦推出之後,必然會廣受採用,特別是那些規模大的織布行,如今難的就是打出招牌凸出優勢,讓人廣為接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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