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顧南棲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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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初月強自默然無視的俊顏再不復平靜如水,漣漪盪開,雙眸緊緊的盯著謝央,呼吸更加亂了幾分,一直微垂著的眸子猛的抬起,脈脈含語,帶著一股委屈的嬌嗔:「謝央,你許久不曾見過我了。」

  「……咳!」見男人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謝央臉上閃過一抹緋色,尷尬的把頭扭向一邊,「再說,再說……」

  宮初月盯著謝央泛紅的耳尖,明明知道她是在害羞,可是,他卻很想逗逗她。

  「我知道了,謝央現在有了那個人,我於你來說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明天就自請出宮去,好還你一個清靜。」一句話,硬是轉了好幾個音,低垂的頭,睫毛一顫一顫的,,隱隱還泛起了一絲水霧,看起來好不可憐,好不心酸。

  看著他的模樣,謝央無語的搖了搖頭,「好了,別裝了。」

  宮初月忽然就笑了起來。

  翌日,朝堂。

  坐在主位上,謝央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在大臣中掃了一眼,眉頭輕輕的蹙了一下:「國師呢?」

  在她的印象里,百里青可不是會遲到的人,今日,是怎麼了?難不成,病了?

  謝央話音剛落,殿門口突然走進一抹身影。

  他仿佛踏月而來,衣袂飄飄,神色清冷幽寂,只是……

  謝央看著他一身白色衣袍上沾染上的黑色塵煙,還有那凌亂的髮絲,就連清麗秀美的臉頰上也染上了點點的黑色,眉頭輕皺了一下,「國師這是怎麼?」

  百里青來到自己的位置站下,對上謝央那雙仿佛真的什麼都不懂的眼神,冰薄的眸子閃過一抹不悅,語氣有些冷硬道:「沒,只是,臣得自己給做飯燒水,自然來的晚了。」

  百里青話一出口,大臣們面面相覷了一陣,又乖乖的站了回來,只是,一雙眼睛依舊在謝央和百里青身上游移,閃著一抹八卦的光芒。

  六公主站在一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陣百里青,臉上一片清寒。

  看著下面那個一臉彆扭在生悶氣的人,謝央低笑一聲:「雖然如此,但是,朕還是希望國師今後能夠早到。」

  聞言,百里青狠狠的噎了一下,她現在手都伸到自己府里來了是吧,還真的什麼都讓他自己動手。

  「為了避免臣往後不遲到,不如,臣就搬到宮裡來暫住吧,未央宮旁邊的聽雨軒就不錯。」百里青一臉冰薄的看著謝央,淡淡的陳述著自己的觀點。

  謝央臉上閃過一抹僵硬,轉瞬即逝,「國師畢竟是清清白白的男兒家,還是住自己府里比較好,免得傳出去壞了你清譽。」

  聽著謝央那急急忙忙撇清關係,仿佛他百里青是什麼病毒一般的作為,百里青面無表情的臉也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凌厲的眸光一眯,挺拔的身軀筆直如一把將要出鞘的劍,周身的氣息乍然繃放,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見的淡笑,冰薄的眸子直直的看向謝央,吐出一句叫人想入非非的話:「臣還是不是清白之身女君不清楚麼?」

  百里青話音剛落,謝央險些從鳳椅上跌下去,審視的看向百里青,心裡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不知道這種話很容易被人誤會麼?

  而謝央所不知道的是,百里青就是想讓人誤會!

  果不其然,謝央一雙眼睛掃去,只見一雙雙滿是懷疑的眼睛在謝央和百里青之間來回穿梭!那一個個眼神,明顯就是在控訴謝央,占有了人家國師的身子,卻不負責任的不給名分,就連承認的膽子也沒有。

  謝央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痛,這個男人,什麼時候居然也這麼……

  「咳!」謝央收回視線,尷尬的咳了一聲,「眾位愛卿可有本要奏?」若是在和這個男人肆無忌憚的說下去的時候,那個後宮中的父後都怕要來催婚了。

  下了朝,謝央看著探子呈上來的奏報,嘴角高高的翹了起來,所以說,內亂什麼的她最喜歡了,真是連天都要助她啊!

  謝央拿過一旁的筆墨,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下一封書信,「來人,快馬加鞭送到北國國君手裡。」

  「另外,傳我令,放完顏御歸國。」

  北國是漠北的鄰國,倆過不是箭弩拔張,多少年下來也相處的相安無事,雙方制衡著,只是而今,漠北一家獨大,早已遠遠將北國甩在了身後,兩國之間一旦失去了制衡,落後的那方終會惶惶不可終日,而她這一封書信,一定會讓北女趁著內亂的時候領兵攻入。

  到時候,當憑完顏御手上的十萬大軍,是萬萬抵擋不了北國夾擊的,到時候,不管是漠北勝了還是北國勝,他們都將元氣大傷,到時候,她在利用火銃武器,將漠北和北國,徹徹底底的納入雲國女朝領土之內。


  而她,現在就可以收拾一下東西,去漠北坐收漁利順便看看熱鬧了。

  ……

  半個月後,漠北皇宮傳出醜聞,三皇子在完顏抒的母妃柳妃與當朝帝王之弟私通,被漠北王撞破。當場雷霆大怒,嘔血當場,從那日起就臥病在床,有人甚至懷疑三皇子完顏抒其實就是柳妃與四王爺的私生子。漠北內內人心惶惶,局勢動亂。

  五日後,二皇子完顏御出兵部落,三皇子完顏抒為救母率部造反,領兵攻打王宮,漠北皇城城內外燃起狼煙,火光沖天,守宮的將領與叛軍死戰到底,足足堅守了兩日兩夜,之後,北國又趁虛而入,整個漠北瞬間腹背受敵,而一心想救母妃的三皇子,則喪心病狂和北國聯合在了一起攻打漠北,其間,大皇子完顏御則多次命人召回二皇子完顏御,卻是毫無音訊。

  完顏御隱隱覺得事情不對,便命自己一母同胞的胞弟冒死前往完顏御駐守之地宣旨。

  漠北皇城外三十里地,十萬精銳鐵騎嚴陣以待。

  別看完顏字是漠北王族的國姓,凡是王族都姓完顏,但唯一一個能掛上「完顏」字旗的卻只有漠北儲君完顏御。而此刻,坐在馬背上掛著「完顏」倆字的,則是完顏御。

  黑盔鐵甲的鐵騎,列隊有序,嚴陣肅立。

  當先的一人重甲佩劍,盔上一簇紅纓,端坐於一匹通體如墨的披甲戰馬之上,身形筆挺如劍,面無表情,周身散發著一股殺伐之氣。

  他舉目仰望著漠北皇城的方向。

  此刻,馬背上一身將軍裝束的人眼中卻是簇簇興奮的火苗在灼灼燃燒著,他的身周圍無邊無際的殺氣蔓延,仿佛能吞沒整個天地。

  等待了無數個日日夜夜,他終於等來了這個機會,成敗在此一舉!

  他花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精心布下了今日之局,其中的艱辛,唯有自知。

  這是他應得的!

  屬於他的,他決不讓步!不屬於他的,他也一定要拿到!

  遠處,沙塵滾滾,馬鞭聲聲,一人一馬自飛揚的塵土中馳騁而來。

  「二哥,快發兵吧!這是大哥的信函!」來人一身黑色的甲冑,風塵僕僕,厚厚的塵土難以掩蓋他俊朗的面容,他正是四皇子完顏落,他正冒死帶著大哥的書信而來。

  完顏御從他手中接過密旨,神情自若,不慌不忙。

  瀏覽完畢,他收起了信函,依舊靜靜地觀望著漠北皇城的方向,沒有任何的異動,就連臉上那萬古不化的表情也未曾有過一絲動容。

  見此,完顏落不由地急了,催促道:「二哥,你還猶豫什麼?完顏抒他現在徹底瘋狂了,他竟然不顧國家安危的和北國聯手,很快就會攻破宮門,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宮裡的守衛狀況,更何況,若是我們馳援晚了,恐怕父王和大哥就會落入他的手中,到時候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完顏御抬了抬了手,深邃的眸子深沉如海,沒有一絲的波瀾,他低沉的聲音道:「不急!大軍連夜趕路,已是人困馬乏,不宜繼續前進。」

  完顏落心口一滯,回首望向他身後的十萬大軍。

  十萬甲冑披身的鐵騎,氣勢如虹,沉斂的殺氣,一覽無餘。這樣的軍隊,它銳利如劍,鋒芒畢露,怎麼可能是他口中所說的人困馬乏之軍?

  他心中一悸,沉痛地望向自己的兄長,眼底泛起了憤恨:「二哥,明人不說暗話!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去救父王和大哥?」

  「我說了,大軍人困馬乏,不宜繼續前進!」冰冷的口吻,不帶任何感情,完顏御直視著前方的暗夜,眼神愈加深邃。那潛藏在他心底的縷縷恨意好似打開了千年封印的惡魔,肆意地蔓延,侵蝕著天地!

  他忘不了!

  當初是誰設計的他,也忘不了,自己的母妃是怎麼死的?

  更忘不了,是誰將他狠心拋入雲國皇宮,以一男子之身為妃,受盡恥辱!

  是誰讓他在異國孤苦無依受盡尖酸?

  是誰將他當作平息戰亂的籌碼無情地丟棄到了雲國為質?

  又是誰!將他心愛的女人侮辱,讓他們互相憎恨!

  是他們!那倆個人此刻就在王宮之中痛苦掙扎,此刻的他們終於到了窮途末路,嘗到了被背叛、被欺凌的滋味!

  想要他去救援嗎?

  呵呵……

  若是以往,他定會出手救援,可是現在,他們中間隔了一個謝央,直到遇到她,他才知道,此生,什麼都能丟棄,唯獨不能丟棄那個叫謝央的女人,所以,大哥,你必須死!


  完顏落怒極,胸膛起伏不定,他策馬繞至完顏御的另一邊,阻擋住他的視線,揮鞭直指十萬大軍,冷聲質問:「人困馬乏?你當我是瞎子嗎?這十萬大軍像是人困馬乏嗎?我自王宮中一路沖闖,所有城內的官兵都在奮力地抵抗叛軍,數不盡的將士為了掩護我出城喪命在了刀劍之下。他們都在等待著援軍,等待著他們的的二皇子殿下前去解救他們,保護他們的親人和他們的君王,所以他們可以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而你的身後,十萬養精蓄銳的鐵騎,每一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他們不進城援助,卻停留在這裡,就因為你一句人困馬乏的理由,眼睜睜地看著咸陽城亂成一片,血染成河。你當真好狠的心!」

  完顏落激憤不已,看著眼前的兄長絲毫不為他的言語所動,他是徹底失望了。

  他的二哥,從來就不善言語,不喜歡多說話,他以為,他是好的,善良的,可笑如他,到了現在才明白,身在皇家,又哪有什麼善良之人呢?

  可笑他還將希望寄予於他!

  他怎麼忘了,他該是恨父王和大哥的,當年,在儲君爭奪中,是大哥一手將他推入萬劫不復之地,他的母妃,是被父王的冷漠逼死的,試問,這樣滿腔怒怨的他,又怎麼會救大哥和父王呢?

  「好,你不去救援,我去!就算是豁出去我這條命,我也要保住父王和大哥的性命!只要父王和大哥在,你就休想坐上漠北的王座!」完顏落牽馬,掉頭狂奔,再次沖入了漫天飛揚的塵土當中。

  此刻的星辰異常閃爍耀眼,寧靜的曠野中只有馬蹄聲聲,夜的薄涼將天地萬物包裹。

  完顏御舉目凝望著遠方沙塵漫舞處,黝暗的黑瞳深邃沉靜,散發著黑暗的危險的氣息。

  縱使天下人都指責他又如何?

  但凡他完顏御決定之事,誰也無法動其心志!

  負過他的人,就該付出代價!哪怕這個代價是血腥的、殘忍的,千夫所指,他也在所不惜!

  臨去的馬蹄聲復又歸來,越來越近!

  撥開重重的揚沙,再次露出完顏落陰冷悲憤的臉孔。

  「完顏御!你可以不在乎天下人對你的看法,可以對父王和個大哥的性命熟視無睹,但你別忘了,你的心上人也看著你的所作所為!倘若她今日在此,看到你如此冷酷無情的一面,她會如何作想?人在做,天在看!你或許不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但她能忍受自己喜歡的人如此殘虐,如此喪盡天良嗎?這樣的你,她只會憎恨,躲避,不屑,是根本不會看你一眼的,你就是失敗者,永遠的失敗者!」

  「轟——」

  一股掌風突如其來,將完顏落整個人擊飛到了半空,許久,才重重地墜下。他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只是驚駭地睜大了眼睛,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飄蕩在沙塵瀰漫的夜空中。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兄長武功竟然早已出神入化,完顏落瞳孔一縮,心中冒出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測來……

  是他!是他親手策劃了這一切,逼著他的三哥造反,血染漠北皇城,將大哥困於皇城之內,坐視這場廝殺,他則坐享其成。

  可笑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他相信二哥只是一時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他的內心深處還是留著那麼一絲良知的……

  完顏御暗潮洶湧的眸光忽地黯了黯,在他出掌的瞬間他收回了幾分力道,只因為那心中唯一留存的溫柔在腦海中驟然浮現,謝央,是他心中的一條紅線,一條很敏感的紅線,觸者即死!

  謝央……

  你也會認為我是個冷血無情之人嗎?

  我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我,無情也罷,卑鄙也好,我只在乎你如何看我,看待我完顏御……

  完顏御閉上雙目,昂首深吸了一口氣,待他再次睜開眼時,那一抹決然在瞬間迸發,耀眼如漫天璀璨的星辰。

  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直指天際,無聲地在空中劃出一道劍光,直指漠北方向!

  在他的身後,十萬人整齊劃一地做出了同一個動作,拔劍,直指前方!

  唰——

  沒有喊殺聲,沒有衝鋒聲,然而那十萬人的鐵騎就在這無聲的指揮下,如一支利箭離弦飛射,氣勢如虹,無人可擋!

  跌落在地上的完顏落看得呆了,眼見著大軍就要從他身上碾過去,他連忙翻身而起,一躍跳上了馬背,奔馳到了完顏御的身邊,與他並肩而行。

  他果然押對了,對於大哥來說,那個雲國女朝的女帝就是他心底最後的那一抹溫柔,也是大哥心中不可觸犯的一道柔軟。


  幸好,他那個善良的二哥,又回來了!

  隨著完顏御的到來,隊和三皇子的叛軍都被誅殺,就在他們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周邊突然響起一道道的震天的響聲,緊接著,是人們哭喊聲,尖叫聲。

  眾人急急忙忙的登上城樓,卻見整個漠北炮火連天,他們不是沒有見過炮火,而是沒有見過如此強大威力的炮火,他們的人一個個的死去,百姓,婦女,孩子,士兵,強大的炮火叫他們無力阻止,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血流成河。

  「大哥,二哥?」完顏落震驚的看著那一幕,滿臉的不可思議,「到底是誰在攻擊我們漠北?」

  漫天的沙城後突然現出一道人影,高高的山崖上,一襲白衣的女子迎風而立,青絲飄揚。

  謝央將目光投到了戰場上,從她的角度俯瞰而去,到處都是一片片的血光,哀鴻遍野,那鮮血似乎都已經染紅了半邊天,慘不忍睹,只是……

  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他們不安分,企圖凌駕於她之上,那麼,就讓她來結束這一切吧。

  遠處,完顏御怔怔的看著遠處高崖之上的人,滿臉的不可思議,為什麼?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才對,她怎麼能對無辜的百姓那麼殘忍,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麼多條認命死在她面前,這還是他所認識的謝央麼?

  完顏御眸子緊緊閉上,藏在衣袖裡的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再度睜開的時候,裡面閃過一抹堅決的光芒,揚手,刷的抽出腰間的佩劍,完顏御便迎著那猛烈的炮火沖了過去,目的,是高崖之上的謝央。

  「大哥!」完顏落焦急的吼了一句,來不及多想,也抽出腰間的月圓彎刀追了上去,他原本出兵回來救大哥和父王,就是不是讓謝央覺得,他是一個殘忍的人,可現在,他才發現,他對她的了解,是那麼的少,他即便在殘忍,也不會對無辜的百姓下手,而她此時的作為,分明就是想滅了整個漠北,不只是王族,而是漠北的所有人!

  謝央,原來你才是那個真正殘忍的人!

  謝央冷眼看著那倆道聲音飛奔而來,琉璃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不屑,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今日,她便要天下人明白啊,想要活路,就得乖乖臣服在她的腳下,對她俯首稱臣,也警醒其餘有反心的國家,認清現實,免得作繭自縛,想要跟她斗,只有一個下場,那便是——死無全屍!

  不過片刻,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強烈颳起的勁風,謝央抬頭看去,當看到在自己不遠處停下的男人時,勾唇一笑,「能在這樣炮灰連天的情況下來到這,果真好本事。」

  「停手!」

  完顏御一雙黑眸看著謝央,渾身煞氣,那眼裡,卻有著謝央所看不懂的東西,是心痛,是失望,或是其他什麼的?

  謝央揚起嘴角,勾出一個艷麗的笑容,如啼血的紅梅:「我不!」

  「我叫你停手!」隨著完顏御一聲嘶吼,他手中的劍忽然直指謝央,那握住劍柄的手也不停的顫抖著,雙眸中,更是破天荒的出現了一點水光,雙眼憋得通紅。

  謝央臉色不變,嘴角卻是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琉璃色的眸子堅定而果決的俯瞰下方,紅唇輕飄飄的吐出一個字,卻讓完顏御剎那間如墜冰窟:「殺!」

  「是你逼我的!」完顏御無比沉重的吐出一句,如同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身影一閃,一抹黑影瞬間出現在了謝央面前,而她的脖頸之上,也搭上了一柄冰冷的長劍,緊密的擦著她的脖頸。

  完顏御手緊緊的握著劍柄,依舊相信,眼前的人,還存留著那麼一絲善念:「你不該是這樣殘忍的人!」

  無謂的迎上他的目光,謝央表情一派輕鬆,不動聲色的放開玄知,一步一步的上前,絲毫不顧及那停留在她脖頸的利器:「我是,我一直都是。」

  「你……」完顏御臉上閃過一抹暴怒,手猛地便要用力。玄知眼眸一眯,還不待他出手,身後的完顏落便急忙道:「大哥!」

  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完顏御的心上,那高大的身子微微一個釀蹌,鋒利的劍身在謝央白皙的脖頸上劃上一條血痕。

  完顏御釀蹌著後退,身後,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隨著他的後退,那沙石滾滾而落,極其心驚。

  完顏御嘴角帶著一抹諷刺,一抹痛心,他搖搖晃晃的身子微彎,口裡忽然吐出一口鮮血,謝央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為所動。

  抬起頭,完顏御直直的看向謝央,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毫無閃躲的看謝央,「我所認識的謝央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是她,不是……」


  謝央下令攻城。

  這一戰,她贏了。

  清風扶過,吹起她的髮絲,一縷夕陽斜照,恰好投在了她的側臉。

  那一瞬,天地萬物,黯然失色。

  謝央遙望著那天地盡頭的紅日,心中陡然生出豪氣萬丈,手中的馬鞭揮舞,她朝著城門方向,疾馳而去。長風獵獵,吹動她的衣袍翻卷,馬蹄的達達聲成為世間最為美妙的音符。

  在她的身後,揚起了漫天的黃沙,她遙望著天際,天愈高,心也愈闊……

  城門內,迎接她的,是跪立兩旁的萬千臣民。

  寬闊的街道,密密麻麻地跪滿了人,街道的中央,紅毯鋪地,鮮花開道,一眼望不到邊際。

  謝央高踞駿馬之上,俯視著她的臣民,恍然有隔世之感。

  臣民當中,有各國的王室和重臣,有她的臣下,她的子民,還有她的朋友…謝央昂首高踞於駿馬之上,那一身耀眼的白色,成了天地間最美麗的風景。

  吾皇萬歲之聲,響徹整條大街,自皇城的上空炸開,繼而傳遍四方。

  從此以後,放眼四海,劍鋒所指之處,不管是黑暗還是光明,皆是她的天下!四海之民,皆是她的子民!她是雲國的驕傲,是天下的霸主。

  從此雲國歸一,萬民俯首,迎來新的天地!

  群臣進言,要求謝央立君後,延綿雲國子嗣。

  謝央無奈,卻也選了一個最合適的人。

  百里青。

  謝央以為百里青是會拒絕的,可她又需要這樣一個人,所以,立君後之後,她就躲了起來,沒有出現在百里青的面前。

  百里青則待在自己從前的府邸,因為謝央說過,他不必入宮,依舊可以住在原來的地方。

  而百里青府中,管家有些戰戰兢兢的站在一側,一雙眼睛時不時的看幾眼百里青。

  公子突然成為了女君的鳳後,但是,隔不了多久,突然回了國師府里,這已經好多天了,一點也沒有要回宮的意思,這也就算了,整天身上的寒氣是一天比一天的嚴重,這樣,怪嚇人的感覺。

  「砰」百里青猛地將手中的書重重的摔在書桌上,一雙眸子散發著冰封千里的寒氣。

  該死的謝央,真的當他百里青是死的了是不是?這麼多天了,一點音訊也沒有,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感,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低了!

  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再度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這國師不知道是怎麼了?最近的火氣好像很大啊,整個國師府都處於一種水深火熱之中。

  「最近,有什麼人到府上來麼?」百里青面無表情的看向管家,身上的寒氣似要冰封千里,那雙冰薄的眸子不再像往常一般除了冰冷便沒什麼情,此時,裡面正噙著一抹顯而易見的怒火。

  「沒、沒有!」管家緊張的回答了一句,話音剛落,就見百里青猛地站起身子,在管家一臉驚詫之下,猛地一腳踢上面前的牆壁,瞬間,那結實的牆壁便瞬間應聲而倒了。

  「公,公子,你……沒事吧?」管家一臉的緊張,他從小看著國師長大,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暴力又不顧自己形象的舉動呢,居然這麼彪悍的一下子便把這牆壁給踢到了。

  他難道不知道,這府邸是女君御賜的,損傷不得一點一滴的麼?

  謝央才剛剛走進院子,便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震天的響動,眉頭輕皺了一下,謝央連忙抬腳走了進去。

  謝央進去的時候,只見男人一臉陰鬱的站在一側,面前,是一面已經坍塌了的牆壁,看著他那陰森森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臉,謝央嘴角猛地抽了抽,「百里青,你這是怎麼了?」

  聞言,百里青那雙冰眸里閃過一抹波瀾,卻是一閃即逝,快的叫人來不及捕捉。

  「哼!你來做什麼?」百里青看也不看謝央一眼,低頭,很是自然的拿起面前的書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這個該死的女人,現在還來做什麼?她不是不要自己了麼?

  聽著那明顯帶著火氣的聲音,謝央無奈的笑了笑,走了過來,很是自然的牽起他的手,無奈道:「你要回宮去住嗎?」

  滿腔的控訴,滿腔的怒火,在聽到那個回宮兩個字的時候,突然消散的一乾二淨。

  「哼!」百里青冷冷的哼了一聲,任憑謝央拉著自己的手走了出去。

  身後,管家一臉驚魂未定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話說,公子這個給女君帶綠帽真的好麼?難道他就不怕被女君知道了責罰麼?這女子看上去是很不錯的樣子,看公子的模樣似乎也屬意於她,但是,公子先如今已經是女君的鳳後了啊。


  街道上,謝央一手牽著百里青,就這樣徒步走在街道上,偶爾看看身後一臉清冷淡漠無一絲表情的人,看著他那一臉不悅的模樣,有些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果真啊,後宮這幾個男人,每一次醋勁都是那麼大,而且,脾氣也差的驚人。

  在經過一個攤子的時候,百里青忽然停了下來,指了指不遠處的糕點鋪,「我要吃那個。」

  「好。」謝央乾脆利落的應了一聲,拉著他的手便走了過去,「老闆,給我包一份。」

  小販很是殷勤的把糕點包好遞給謝央,可當謝央遞給男人的時候,他卻傲嬌的把頭扭向一邊,冷著一張臉輕飄飄的吐出一句,「餵我!」

  「……」謝央驚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這個男人一向都是屬於害羞型的,就是只有自己和他倆個人的時候他也不會提出這種條件,而今……謝央看了一眼街道上滿滿的人,嘴角突然抽蓄了一下。

  「你確定?」

  謝央話音剛落,百里青一個刀眼便射了過來,冷到似要將人冰封,那雙冰眸里,似乎還含著一點怒氣和一絲委屈的意思:「本公子就知道,女人沒一個東西,你騙了我清白的身子,現在,玩膩我了,就不管我了。」

  怒氣騰騰的說完一句,百里青一把搶過謝央手裡的東西,很是粗魯的便要自己給自己餵進去。

  看著男人又生氣,而且,那小模樣竟然驚人的可愛,謝央有些享受的勾了勾嘴角,抬手,拿過男人手中的東西,很是輕柔的餵到他嘴邊,「來,吃吧。」

  看著餵到自己嘴邊的食物,百里青耳尖忽然泛起一絲紅暈,一雙眸子不好意思的瞟了一眼四周,有些嬌嗔的瞪了一下謝央,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低頭,猛地將那糕點吃進嘴裡,然後,風風火火的便朝前面走去,那步子,說不出的倉惶。

  謝央跟在身後,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這個男人,明明就是個害羞的,卻偏要把自己弄的那麼尷尬。

  ……

  自從謝央贏了那一站之後,完顏御就與她決裂了

  可是,在她立後不久,完顏御又默默的回到了雲國後宮,只是,從未主動去見過謝央。

  謝央中途來過一次,還未開口就被完顏御趕走了。

  之後,就沒有再來過。

  完顏御坐在桌邊,正專心致志的擦拭著自己手中的寶劍,宮初月好心來看他。

  整個人卻仿佛沒有骨頭一般的趴在桌上,整個人顯得有些萎靡不振,抬起頭,蔫蔫的看了眼完顏御,「那個女人已經好多天沒來了。」

  聞言,完顏御眉頭本能的一皺,極其冷佞的瞥了一眼宮初月,「少給我提那個女人!」聽見她他就覺得煩,隱隱還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我說,她又沒有對你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你有必要這麼對她麼?」若是謝央聽到了,一定又得傷心了。

  雖然她立了百里青為後,卻沒有理會自己。

  可他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身份,是不配為後的。

  此時一心為謝央打抱不平的宮初月,絲毫沒有意識到,到底是因為誰,完顏御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正當倆人聊天的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來,緩緩走進一襲白衣……

  「又是你!」完顏御斜眼瞟了眼不請自來的謝央,手中的劍咻然擲出,帶著一種必殺之的決然焚心。

  看著完顏御舉劍刺來的姿勢,謝央眼裡閃過一抹苦澀,一個閃身,邁開了完顏御刺來的劍,這次,謝央並沒有像往常一般離得他遠遠的,而是順勢抱住了他精瘦的腰。

  感受到謝央的動作,完顏御整個身子猛地一僵,還不待他做出反應,忽然感覺到耳垂傳來一陣濕氣。

  謝央湊到完顏御耳邊,紅唇微微開啟,吐出一句叫人浮想聯翩的話來:「小哥,你是要殺我還是睡我?」

  「你……找死!」完顏御身上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那種感覺很是奇怪,似乎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正在破土而出,另一面,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正在催促著他,殺了她!

  察覺到完顏御已動了殺心,謝央眉頭輕皺了一下,身子輕輕一躍,整個人突然纏在了完顏御腰上,紅唇微微開啟,二話不說便含住了完顏御的喉結,重重的吸允了一下。

  「嗯……」完顏御身子釀蹌了一下,拿著劍的手也輕微的軟了一下。

  下一秒,一雙眼睛頃刻間便噙滿了滔天的殺氣,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敢調戲他!簡直找死!

  完顏御大怒!一把抓起謝央的手臂來了個華麗麗的肩摔……

  眼看毫無防備的謝央被要被他摔倒在地,宮初月一驚,來不及多想,身子猛地竄了出來,眼看謝央便要被摔在地上,他阻止不及,只要將身子順著地面縮了過去。

  「嗯……」宮初月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悶哼,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被震碎了,足以見得這個該死的完顏御的勁到底有多大,他還真想殺了這個傻女人麼?

  來不及顧忌自己身上的傷,宮初月忍住身上傳來的劇痛翻身而起,「你沒事吧?」宮初月半抱著謝央,臉上的擔憂不言語表。

  完顏御高高在上的盯著謝央,看著被宮初月抱在懷裡的謝央,整個人忽然覺得一陣煩悶,說不清是個什麼感覺,看見她和別的男人親密,這感覺,似乎就更遭了。

  「死不了就滾出去!」沒等完顏御想清楚明白,身體已經快了腦子一步,上前,一把將宮初月拽了起來丟在一旁,倨傲的雙眸有些彆扭的看著躺在地上的謝央。

  他記得,在摔下去的時候,他明明已經卸了不少力道到宮初月身上了,為什麼,她看上去還好像傷的挺重的樣子?

  完顏御皺著眉頭上前一步,伸腳踢了踢地上的謝央,「滾出去,別髒了老子的地盤。」

  任憑完顏御怎麼踢,地上的謝央都沒有任何的反應,整個人眼眸緊緊的閉著,好像一個已經失去了生機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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