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顧南棲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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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央一愣,有些僵硬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這個人,明顯就是在消遣她。

  「是麼?我不太記得。」

  韓韻千優雅纖細的手指把玩著茶杯,一雙平靜帶著探究的眸子看著謝央,帶著一絲笑意開口,「臣侍今天在宮外遇到一個人,這個人竟然跟女君長得一模一樣,臣侍還以為她就是女君呢。」

  「是麼?不會是因為太崇拜我了,所以就做了張人皮面具帶上吧。」謝央隱在暈黃燈影下的臉微微冒出一絲冷汗,現在萬分覺得,來這裡是一個錯誤,這個韓韻千似乎很難對付。

  「那是什麼?」韓韻千抬起頭,那姣好如月的臉龐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謝央,對上他那求識若渴的眼神,謝央暗自咽了下口水,「等有時間再給你解釋吧,夜深了,你早點休息吧。」

  謝央說完,就往門口走去,手還沒有搭上門扉,前面便擋了一道人影,縮回手,謝央皺了皺眉,無悲無喜的道:「還有事?」

  韓韻千溫潤的搖了搖頭,那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眸含笑的看著謝央,「今夜,女君就在臣侍這裡歇息吧,讓臣侍伺候你,像以前一樣。」

  謝央傻了,呆呆的仰著頭看著這個如仙一般的男子,伺候?像以前一樣?

  他到底什麼意思?難不成以前的謝央到這裡,真的和他那什麼那什麼……了?

  低頭看著謝央面無表情的臉和那微微抽蓄的唇角,韓韻千臉上的笑意不變,修長的手臂伸出,輕而易舉的便將謝央橫抱了起來,一個標標準準的公!主!抱!

  被他抱著朝裡屋走去,謝央慌了,這、這、這……

  這是要對她做什麼?

  「女君怎麼了?你好像很緊張,身子都僵硬了?」韓韻千微微低下頭,看著謝央有些緊張有些慌亂的臉,話語中帶著笑意。

  「呵呵……」謝央咧出了一個勉強的笑,笑的很是難看,身子不再掙扎,立刻僵硬的不動,任由韓韻千橫抱著她,往床邊走去。

  淡色的帳幔被系在床的兩端,謝央看著那張床,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我還有奏摺要批,明日在來看你!」就在要到床上的時候,謝央立即從韓韻千懷裡跳了出來,然後往門外衝去,所有動作快的一氣呵成,沒有一絲的拖沓,仿佛身後有什麼毒蛇猛獸在追趕一般。

  看著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剛才還一臉淡笑的韓韻千此刻褪去了笑意,臉上說不出有任何的冷意,只是很平淡,平淡到不起一絲波瀾。

  果然換了一個人呢!

  ……

  謝央回到御書房的時候,百里青已經等在那裡。

  百里青怔怔的看著手中的茶杯,冰薄的唇瓣微微開啟,「你不是謝央。」

  從她從鬼谷之後他便懷疑過,只是,她那雙眼睛太明亮,也太坦蕩,讓他認為她要麼是想開了,要麼,是以前一直都在偽裝。

  可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這些日子的試探,觀察,他確信,她絕對不是謝央,倆個人,除了那張臉,沒有一點是相似的。

  一個目中無人卻小人行徑,一個狂妄無雙,卻頂天立地,一個殘暴很辣,一個狠辣,卻只對敵人,一個胸無大志,一個志在巔峰,一個視男子為玩物,一個對男子溫柔似水。

  試問,這樣的兩個極端,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聞言,謝央勾了勾唇角,挑眉看了眼百里青,面上一派平淡,絲毫沒有被人抓包的窘迫,朱唇親啟,「如果我不是原來的謝央,你又當如何?」

  聽見謝央的話,百里青反而鬆了一口氣,抬起頭,深邃冰薄的眸子堅定的看向謝央,「我會……輔佐你一生一世。」

  原來的他,一直把希望寄託於那個人,她卻不思進取,只知玩樂,就在他想放棄的時候,她卻突然大放異彩,他以為,這便是師傅所說的涅槃,本以為,她終於想通了,哪只,所謂的涅槃竟是換了一個人。

  而他,卻該死的欣賞這個人,不管她是不是謝央,在他眼裡,她是雲國獨一無二的帝王,也只有這樣的她,才配的起這個身份,才能讓這個風雨飄搖的王朝重振雄風!

  百里青的回答倒是在謝央的意料之外,她本以為,以這個男人剛正不阿的性子,一定會立即把這件事昭告太后,會逼問原來的謝央,卻不知,他竟然會這樣回答。

  「為什麼?」謝央滿臉不解的看向百里青。

  百里青,口吻一如既往的冰薄,雙眸迥然的看著別處,冰薄的唇瓣微微開啟:「我是國師,我的任務是讓百姓安居樂業,讓雲國不滅,於我而言,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這個本事。」


  謝央看著眼前的百里青,嘴角勾著一抹淡笑,琉璃色的眼眸里不見任何的情緒。她以前一直以為,這個男人是愚忠的,不懂得變通,而現在,她才明白,這個男人比任何人都懂得變通,他的心中,有著怎麼的鴻鵠之志。

  似是想到什麼,百里青眉頭微微一皺,轉過頭目光淡然的看著謝央,「那……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我的名字……忘了……」

  百里青清冷不含一絲溫度的眼睛將謝央上下掃了一遍,最終只是說道,「難怪你前後變的那麼多。」

  「……咳!」謝央尷尬的咳了一聲,沒有說話。

  倆人沉默了一陣,見百里青好像沒有話說了,而自己也沒有什麼跟他說的,謝央輕咳了一聲,試探的說道:「國師要是沒事的話……」

  謝央話未說完,百里青一個刀眼便射了過來,冷佞如冰的銳利眸子讓謝央尷尬了一下,把還未說出口的話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我今晚要在這用膳。」百里青簡單的宣布了他的決定,不等謝央表態,便直徑走到桌邊坐下,冰著一張臉吩咐道:「來人,傳膳。」

  看著他那仿佛自己就在自己家一般的隨性模樣,謝央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是不是做錯了,為什麼她總感覺,當她說出自己是另外一個人的時候,這個男人的對他的態度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同了。

  以前雖然放肆,但是,那是在自己做錯事情的情況下,但是,他絕不會在沒有事的情況下來找自己,或是跟她多待一分鐘,隱隱之間,他總是抱著一種防備的姿態,而如今……這一切好像突然之間便沒了。

  謝央搖了搖頭,這個男人莫不是因為捏住了自己的把柄,所以對她便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一會的功夫,小侍已經將飯菜傳了上來,謝央也走了過來坐到百里青的對面,而他,仿佛沒有看見謝央一般,自己拿起面前的碗便吃了起來,他吃飯是細嚼慢咽的,整個姿態神韻,高韜出塵好幾分,透露著一種骨子裡的金貴與冷傲。

  而謝央也發現,他只是隨便夾一點小菜吃,多數時候都是就這樣吃著碗裡的米飯,謝央眉頭輕輕的蹙起,這樣吃飯,難怪會這麼清瘦。

  「吃點肉。」謝央拿起面前的筷子夾了點瘦肉放在他的碗裡,在夾了一隻雞腿給他,方才說道,「你也吃點肉啊,你這樣只吃菜會營養不良的。」

  停下咀嚼的動作,百里青怔怔的看著碗裡的肉,一雙冰薄的眸子一閃一閃的,看不出來在想什麼,過了一會,他才點了點頭,微不可見的應了一聲,「嗯。」這才夾起碗裡的肉往嘴裡送去。

  見他吃肉,謝央勾了勾嘴角,也夾了一點菜放進自己碗裡,剛剛要吃,似是想到什麼,謝央四處看了看,喚來小侍道:「宮貴君呢?」那個妖孽一直都在她寢宮的,好像自從那日那個叫什麼的小侍來了之後便不見他了。

  「回女君,宮貴君在自己的寢宮裡,要奴去將他傳喚過來麼?」

  謝央搖了搖頭,「不用。」

  放下碗筷,謝央看著對面淡然吃飯的百里青,「國師你慢慢用膳,朕有事先出去了。」

  聞言,百里青吃飯的動作一頓,繼而道:「隨你。」

  見此,謝央微微一笑,起身,便大步走了出去。

  「砰」謝央剛走,百里青手中的碗便重重的放在了桌上,那雙犀冷的眸子,散發著冰封千里的寒意,叫整個寢殿裡的小侍哥哥噤若寒蟬。

  起身,百里青也大步走了出去,一張臉冷的如同極北苦寒之地的冰川。該死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禮儀,他百里青還坐在那裡用膳,她居然撇下他去找別的男人。

  此時,一向清冷無波的百里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他一向冷然,試問世間,已經很少有事能夠牽動起他的情緒了,可不知道為何,最近,他的情緒波動好像特別的大,而且,每一次的波動好像都跟那個女人有關。

  「真是禍害!」冰薄的唇瓣微微開啟,喃喃自語,帶著一股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苦惱。

  ……

  坐在御書房裡,謝央無神的看著窗外,不知道宮外的那個男人怎麼樣了?他性子倔強不堪,對自己也是無比的狠心,那樣一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

  「唉……」謝央低嘆一聲,換了件樸素的白袍便出宮去了。

  走在街道上,謝央眉頭緊緊的皺起,她真是有病,從一開始就不該將那人帶回來,現在,不但出錢養著一個一心想殺自己的人,還隔三差五的去看他,真是有病。


  「唉……」嘆息一聲,謝央無奈的搖了搖頭,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吧,只是,作孽的是別人,承受補救是她而已。

  那樣一個性格倔強的人,若不是因為原來的謝央對不起他,他就是死在自己面前她也絕對不會看他一眼的。

  「快走快走,西苑的那大宅著火了,我們過去看看。」

  「西苑,那裡不是住著一個男子麼?」

  「走走走,去看看。」

  突然間,後面湧來大群大群的人,都拼了命的朝一個地方趕去,而謝央,也注意到她們嘴裡所說的話,眉頭緊緊的皺起,下一秒,謝央立即朝著那個地方跑去。

  西苑,那不就是她給他置辦的宅子麼?怎麼著火了,果真是個不省心的主。

  謝央跑了過去,遠遠的,便看見一股濃煙冒了起來,侵染了整條街道,而裡面,正燃燒著熊熊大火。

  謝央一驚,來不及多想,跑到街道的另一戶人家,二話不說便將自己淋濕,在披上那人家的濕被子朝火里跑去,剛要進去的時候,謝央被一隻手拽住,「姑娘,你不要命了,火勢這麼大,你進去焉有命在!」

  「放開!」謝央一把掙開那拽住她的手,不管不顧的朝火海里衝去。原來的已經對不起他了,而她,哪怕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將他救出來,就當是她還給他的恩情。

  閣樓上,一男子雙眸緊緊的跟隨著那道衝進火海的身影,頭上帶著一頂斗笠,遮住了容顏,若是謝央見的話,一定會驚詫,因為這個人,有著和宮初月一樣的面容,確確的說,應該是,有著和邢一陽一樣的面容,一樣乾脆利落的短髮。

  「你說,她不管不顧的跑進去,為的……是什麼?」男子話音出口,妖媚的嗓音有著一股令人臣服的霸道氣息,宛若天生的王者一般。

  聞言,男人身邊的小侍偏頭想了一會,方才道:「我想,屋子裡一定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她才會不要命的衝進去。」

  「是麼?」男子神秘莫測的勾了勾嘴角,沒有反駁,一雙星目卻是沒有離開那燃燒著熊熊大火的宅子。

  「玄珃!」謝央衝進火海,一邊躲避著房梁塌下的危險,一雙琉璃色的眸子緊張的搜尋著玄珃的身影。

  「咳咳……咳……」謝央咳了幾聲,彎腰,又往裡面走去,一聲聲的呼喚著玄珃的名字。

  濃煙滾滾的房間裡,玄珃狼狽的睡在地上,一張清秀絕美如仙的臉上多了一塊燒傷的痕跡,異常可怖。聽見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惚恍,好看的眼睛微微睜開,入眼,還是熊熊烈火,正一點一點的前進,似要將他化為灰燼。

  「呵呵……」諷刺的勾了勾嘴角,玄珃又重新閉上了眼睛,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人來救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關心他的人已經死了,死在那個殘忍的女人手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卻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如此,又有誰會來救他。

  閉著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終於能去見爹爹了麼?只是,他不甘心,他還沒有殺死那個女人,怎麼就能去死。

  「玄珃!」一聲欣喜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夾在著一種顫慄的害怕,深深的傳入靈魂深處。

  玄珃慢慢的睜開眼睛,下一秒,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被一個潮濕的東西裹住,然後,整個人一空竟是被人攔腰抱在懷裡。

  睜開眼睛,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容,玄珃瞳孔一縮,眼裡閃過一抹不可置信,還夾雜著其他的情緒,怎麼可能,來救他的人,居然是他,那個毀了他家園殺了爹爹的人。

  謝央急切的抱著玄珃往外走去,躲過一根又一根掉落的房梁,整個人早已沒了往日裡的光鮮亮麗,狼狽至極。

  懷中,玄珃一手伸進懷裡,手用力的握住匕首,一雙美眸死死地盯著謝央,只要這麼一刀下去,她即便不死也再無法逃出去了,他想,他的臉已經面目全非了,即便僥倖活了,也再沒有幸福可言,時間女子皆薄倖,更何況是他這樣一個容貌被毀的人,怎麼可能還能找到幸福。

  用他半條命換她謝央一條,不虧!

  「玄珃,別怕,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剛要動手,一聲溫柔的安慰忽然傳進腦海,握住匕首的手微微一愣,玄珃抬眸打量著滿身狼狽的謝央,好一會之後,眸子裡閃過一抹暗芒,不,不能被她蠱惑,她這麼做,不過是想讓自己放鬆戒備,從而不再殺她。

  下定決心後,玄珃猛地抽出腰間的匕首……


  然而,就在此時,屋頂的房梁突然落下,因為他被謝央抱在懷裡,而那房梁,則是迎著他的砸來。

  玄珃比起眼睛,他一定要在被房梁打死之前殺死這個毀了他一切的女人。

  想著,玄珃立即揚起匕首,只要刺下去,謝央便回天乏力了。

  「嗯……」一聲悶哼在頭頂想起,身上卻沒有傳來預期的疼痛。

  玄珃睜開眼睛,只見自己整個人被她牢牢的抱在懷裡,她跪在地上,彎腰擋住了那掉落的房梁,著火的房梁還死死地壓在她的背部,而他手中的匕首,因為她為了自己擋了那麼一下,無意間,竟然狠狠的插入她的腹部。

  「你……」玄珃震驚的看著謝央,張了張嘴,發現喉嚨竟是如此乾澀,他說不出一句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震驚不解的看著謝央。

  她臉上的汗水大股大股從臉頰迅速滑下,腹部處是一片刺目的殷紅,血水一點點暈染開來,直至紅透了整個腰間。

  「女君!」

  赤白和赤墨,赤紅也鑽了進來,手忙腳亂的打飛紛紛掉落的房梁,赤白跑過去將壓在謝央身上的房梁移開,當看見她背部被灼傷的一片時,一向沉靜的赤白眼裡閃過一抹別樣的情緒。

  目光下垂,當看見那柄刺在謝央腹部的匕首時,赤白眼裡立即閃過一抹寒光,「刷」的一聲便抽出腰間的劍。

  「赤白,住手。」抱著懷中的玄珃,謝央艱難的站起身子,腳下卻好不停留的朝著外面走去。

  玄珃睜著一雙眼睛,怔怔的看著謝央,她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還要抱著自己出去,他明明刺了她一刀的,為什麼?

  除了宅院,把身後的火蛇甩在身後,身上傳來一陣一陣的劇痛,謝央皺了皺眉,對著身後跟上的來赤紅道:「回宮,去……去韓貴君那裡。」說完,身子一歪猛地摔倒在了地上,也徹底的暈了過去。

  閣樓上,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那小侍張了張嘴,有些不可思議道:「公子,那女子進去居然是為了救一個男人!」說著,那小侍歪了歪腦袋,「公子,怎麼居然會有人為了一個男子連自己命都不要了呢?那個人真好!」

  聞言,那男子嘴角扯出一抹旖旎的弧度,神秘莫測,叫人無法揣度。

  「青葉,回去吧,晚了母親該急了。」

  【皇宮】

  韓韻千皺眉看著被赤白們放在床上的倆人,目光緊緊的盯著謝央的臉,「她怎麼了?」燒傷他能夠理解,可腹部的匕首他就不懂了。

  聞言,赤白對著韓韻千行了一禮,「貴君,女君為了救這公子被他刺傷了,昏迷前女君叫屬下把她帶來這裡。」

  韓韻千臉色不變,眉頭卻不由自主的輕皺了一下,心中有寫微怔,這個人,竟然會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個男子手中,她從未見識過自己的醫術,難道就不怕自己給他醫死了。

  「你們下去吧。」韓韻千淡然的點了點頭,纖細瑩白的手指輕輕搭上謝央的脈搏,眉頭輕輕一皺,雙眸停留在那張髒兮兮的臉上,眼裡閃過一抹別樣的情緒。

  站在床前,韓韻千看著昏迷中的謝央,眼眸微閃了一下,手指輕輕的搭在謝央的衣帶處,剛要解開衣帶,「砰」的一聲,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了來。

  「謝央……」一聲急切的呼聲響起,接著,一抹紅色便朝他床榻便逼了過來,一把推開韓韻千,看了一眼床上血跡斑駁的人,宮初月妖媚的五官染上絲絲怒氣:「謝央怎麼了?」

  聽著他一聲一聲的謝央,韓韻千眉眼輕閃了一下,他們,都是這麼稱呼的麼?她竟然能夠容許一個男子稱呼她的名字。

  見韓韻千不回答,宮初月又重重的低吼了一句:「謝央怎麼樣了?」宮初月焦急的看著床上的謝央,見她一張臉被煙燻得黑乎乎的,手上,背部也被灼傷了一片,最糟糕的是,腹部還有一柄匕首,那一片片暈染開來的血跡讓他的呼吸差點就此卡住,她如此的模樣讓他焦心,一陣陣後怕竟是從未有過的,仿佛整顆心都無情的絞在了一起,想著,宮初月便彎腰去抱床上的謝央,卻被韓韻千攔住。

  「她受傷了,此時不宜移動。」

  宮初月縮起眉峰,桃花眼危險的看著眼前這個飄逸的男人,「韓貴君這是何意,那至少得宣御醫吧!」此時的宮初月,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強大的氣場,絲毫不像在謝央面前的那般妖媚柔弱。

  「我會給她醫好。」韓韻千回答了一句,伸手便來脫謝央的衣服,卻被宮初月一把拽住手,「你想對謝央幹什麼?」


  看著面前對自己滿臉防備的男人,韓韻千眯了眯眸子,黑眸平淡的看了眼宮初月,淡然道:「拔刀,治傷。」

  「走開,我來脫!」宮初月一把將韓韻千推的轉了過去,防備的看了好幾眼才脫下謝央的衣服,之後,脫下的自己紅袍將她其他地方蓋住,只留下腹部處插著刀的那一方。

  看著宮初月的舉動,韓韻千黑眸里閃過一絲慍怒,一向平淡無波的韓韻千隻覺得心中閃過一抹惱火,繼而被他狠狠壓下。

  直到夜幕降臨,韓韻千才將謝央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全部處理好,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眸看了一眼一側的玄珃,雙眸停頓在他的臉上,淡然的眸子閃過一抹可惜,這個男子,長得如此美,卻毀了容貌,一個男子,若是毀了容貌,還有哪個女子會喜歡的。

  可以說,他毀掉的不是那張臉,而是下半生!

  站了一下,韓韻千便過去給玄珃治傷,剛剛轉身,衣擺便被人拉住,「別,別走……」

  韓韻千停住腳步,轉過身去看著身後善在昏迷的人,見她眉頭緊緊的蹙著,即便不睜開雙眸,他也能在她眉宇間看到心裡的傷痛和思念。

  「別走……」

  謝央無意識的輕吟讓韓韻千的目光逐漸柔的似水,帶著陣陣暖意看著陷入昏睡中的人。

  宮初月剛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韓韻千一臉柔情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人,而那人卻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角,嘴裡無意識的念叨著「別走」。

  宮初月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將韓韻千的衣擺從謝央的手裡抽離了出來,在拉起自己的衣擺塞進謝央手裡,讓她拉著,這才滿意的勾了勾嘴角,抬頭看向韓韻千,「韓貴君,我要給謝央換衣服。」說著,眼睛看了看門外,示意韓韻千出去。

  聞言,韓韻千黑眸閃過一抹慍怒,終是沒有沒有在跟宮初月計較,抬腳走了出去。

  拿著手中的衣服,宮初月看了一眼門外,眉頭緊緊的蹙起,他怎麼覺得,現在的韓韻千,對謝央的態度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同?

  宮初月小心翼翼的給謝央換著衣服,滿臉的心疼,雖然他不知道她怎麼將自己弄成這樣的,但是,這樣的恐懼他不想要遭受第二次,沒有人知道,當他看見她渾身染血奄奄一息的模樣時心裡是怎麼的抽痛。

  他好怕,怕這世間唯一一個能讓他不顧一切的人就這樣沒了。

  宮初月悉悉索索的給謝央謝央換著衣服,剛剛穿上,衣服的帶子還沒來及的繫上,就聽見那人唇瓣里囈語著什麼,聽不太清楚,宮初月皺了皺眉,小心的將耳朵湊了過去。

  一剎那,宮初月眼眸猛地睜大,一張臉瞬間蒼白了起來,失魂落魄的喘著氣,狼狽的從床上下來,行屍走肉的朝著門外走去。

  門外,韓韻千正等著裡面的人換衣服,卻見宮初月神色蒼白的出來,眸子裡閃過一抹連自己都沒法察覺的擔憂,「宮貴君,是不是女君出什麼事了?」

  而宮初月,則像沒有聽見韓韻千的話一般,如同一具行屍一般的往外走去。

  他聽見了,她在昏迷的時候,叫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阿盛。

  阿盛是誰?

  韓韻千看了一眼宮初月失魂落魄的背影,以為是謝央有事,連忙朝著裡面走了進去。

  「女君!」掀開床幔,當看見裡面衣服凌亂,微微裡面風景的人,韓韻千的耳根微微有些泛紅,微微等了一會兒,才淡然俯下身子,將她的衣服徹底的系好,做完一切,韓韻千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異色。

  弄好一切,韓韻千才走了過來查看玄珃的傷勢,見他只是容貌被毀,被濃煙嗆了一下,其他的便沒什麼大礙,診治起來也是相對容易。

  剛剛給玄珃上完藥,屋子之內便一陣暗風襲來,韓韻千平靜淡然的黑眸的往門口望去,一抹淡黑色身影出現在此,一身黑色的勁裝,腰間是一柄月圓彎刀,韓韻千微微一愣,繼而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謝央,放才明白,這個男人來的目的,只是……

  搖了搖頭,韓韻千微微勾了勾嘴角,也只有如今的這人,才能讓他們不由自主的關心她吧。

  韓韻千淡淡的看了一眼臉色黑沉的完顏御,微微一笑,「完顏貴君。」

  完顏御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韓韻千,深邃的鷹眸臉一片冷意,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抬腳走了進來,當看見床上的謝央時,深沉如黑洞般的眸子划過細微的波動,身子如風一閃,頃刻間就到了謝央身前。

  「她……死不掉吧?」


  「……」韓韻千挑眉看了一眼一臉彆扭的完顏御,微微皺了皺眉,移開了目光,只是眼底多了一抹複雜,「沒事。」

  倆人都不是善於言談的人,一時之間,屋子裡便安靜了下來,完顏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雙深邃的鷹眸深沉的看著昏迷中的謝央,看不出在想些什麼,而韓韻千,手拿一卷醫書靜心閱讀,偶爾,抬眸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天明,床上的謝央低低的呻吟了一聲,方才睜開了一雙琉璃色的眸子。

  謝央怔怔的睜著眼睛,有些失望的看著帳頂,她昏迷的這段時間,夢見邢一陽了呢,好真實的樣子,醒來,原來不過南柯一夢而已。

  「怎麼受的傷?」

  正當謝央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時候,頭頂忽然響起一個深沉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有些冷硬,有些彆扭。

  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完顏御,謝央呆愣的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到什麼,連忙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卻不小心牽動傷口,整個人身子一歪便朝著地面栽去,卻被完顏御及時撈住,抱著懷裡的香軟的身子,完顏御面無表情的冰塊臉也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眉頭輕蹙了一下,有些僵硬道:「動不了就躺著,別總給別人找麻煩。」

  謝央嘴角抽了抽,沒有回答,倒是韓韻千,放下看了一夜的醫書走了過來,淡然道:「完顏貴君,把女君給我吧,我給她把把脈。」

  聞言,完顏御眉頭微不可見的輕皺了一下,抱住謝央的那隻手緊了緊,最終,黑著一張臉將謝央遞給韓韻千。

  韓韻千也沒有多說什麼,伸手接過謝央便將她放到了床上,「女君,你受了傷,不宜移動,要臥床靜養。」

  對上眼前這雙溫潤如玉,隱隱泛著溫柔的眸子,謝央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頭扭向一邊,「玄珃……就是跟我一起回來的那個男,他沒事吧?」

  韓韻千黑眸深處泛起了一絲波瀾,微微眯了一下,風輕雲淡道:「毀容了。」

  謝央挑眉看了一眼韓韻千,總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著眸中意味不明的味道。

  謝央剛要什麼,門口處突然傳來一個清冷卻含著一絲焦急慍怒的聲音,「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謝央抬眸看去,只見門口出,百里青一臉黑沉的站在外面,微風吹來,吹起他周身的衣服,有種欲乘風歸去的仙似之感,只是,他的周身有一股無形的隱隱的怒氣,正在努力壓制著,一雙冰薄的眸子也仿佛正一點一點冰封侵蝕著整個院子。

  看見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百里青,韓韻千第一反應便是看向謝央,淡然的眸子又是微微一眯,看不出再想什麼,繼而對著百里青點了點頭,「國師安好。」

  百里青看了一眼韓韻千,也點了點頭,「韓貴君!」

  百里青的到來完顏御也只是掃了一眼,臉色又黑沉了幾分,周身似乎又湧起了一陣怒意,在無聲的翻滾著。

  對上他那雙慍怒的冰冷的眼睛,謝央心虛的乾笑兩聲,「呵呵……國師啊,真巧!」

  「哼!」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百里青大步走了過來,來到床前站定,一把拖出謝央的手腕,指腹輕輕的搭上脈搏,當確定她沒有什麼大礙之後,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了下來,心中也不覺鬆了一口氣,這才拿出一副秋後算帳的模樣看向謝央,開始了屬於國師的說教。

  「作為一國之君,居然三番五次的出宮,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麼?本想不跟你計較,可,你現在居然將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你想過沒有,若是你要有個好歹,你要這千千萬萬愛的臣民如何,你還有沒有作為一國帝王的責任心了……」

  半個時辰之後,就在謝央聽的昏昏沉沉的時候,百里青黑著一張臉總結道:「等你傷好以後,去藏書閣將地王知道抄十遍。」

  謝央:「……」

  完顏御黑著一張臉探究的看了會百里青,不得不說,他對這個人是佩服的,他肩負著雲國的興衰,還得監督帝王的一言一行,如今的她倒是好對付,他沒法想像,以前,對著那樣一個蠻不講理又殘暴的她,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又從什麼開始,他對她的態度突然變了,而且,改變的不是一星半點。

  「聽到沒有?」謝央不回答,百里青冷著一張臉提高音量低吼了一句。

  點頭,毫不猶豫的,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謝央狠狠點了點頭,有些討好的看著百里青,「知道了,謹遵國師天命,只是,能否不把這件事告訴父後?」


  聞言,百里青冷傲的哼了一聲,算是默許。

  看著倆人之間的互動,完顏御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處更加難受了,俊挺筆直的身軀緊繃,周身更是瀰漫起一股壓抑的怒意,那模樣就好像恨不得將整個院子都掀了。

  而韓韻千,自百里青進來後便坐到了一側,一臉淡然的看著手中的醫書,自始自終都是一副淡淡然然的溫潤模樣,就連看也沒有看過一眼,只是專注於手中的醫書。

  眼珠轉了轉,謝央眼裡閃過一抹擔憂,她知道玄珃的臉被灼傷了,她進去救他的時候便知道了,以這個好鑽牛角尖的人的性子,醒來後還不知道會做出怎麼偏激的舉動來。

  想著,謝央抬頭看向一側正在淡然看著書的韓韻千,「韻千,他的臉……能治麼?」

  聽著那句無比自然的「韻千」韓韻千身子微微一顫,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紅暈,一閃即逝。

  「不能治。」沒有解釋不能治的原因,韓韻千也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又把眼睛放到了面前的醫書上。

  謝央皺了皺眉,低頭沉思了一會方才問道:「那若是把我的皮膚移植到他的臉上呢?」

  韓韻千拿著書的一頓,淡然的眸子閃過一抹不可置信,回頭,驚詫的盯著謝央,「女君你說什麼?」

  「我說……」

  「不可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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