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情怨—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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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生被踹得直揉屁股,趕緊改口:「春桃!寧姑娘!」

  春桃當時就氣得跳腳:「死木生,你叫誰呢!」

  木生:「啊!」

  到底應該叫什麼啊!

  寧惜畫看著這一幕,許多往事洶湧而起。

  依稀記得是她第一次隨母親來京城那次,母親的表姐,她該叫表姨母的那位夫人過生辰。

  母親說原本這種表親的生辰,她們沒必要特地趕到京城一次,托人送些壽禮就行了。

  但又覺得她到了適嫁年齡,女子都講究高嫁,寧家祖輩也在京城住過,到她父親那代雖然已經搬離了,但總歸是希望子女還能有機會回京。

  哪怕是嫁回去呢!

  所以母親帶著她來到了京城,參加了那次壽宴。

  壽宴辦得很熱鬧,表姨母在京城有些面子,夫家又跟盛安伯爵府沾點親。

  所以那次壽宴來的人很多,盛安伯爵夫人帶著世子肖天嶺也到了。

  她就是在那次壽宴上認識肖天嶺的,也是在那次壽宴上認識慕江峰的。

  那年她剛滿十六歲,肖天嶺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兒。

  她隨著母親進了姨母家,因為是外來的,又是遠親,故而很難融入京中貴婦的圈子裡。

  母親試了幾回發現都不太行,人們起初都是笑臉相對的,但聊了幾句就開始打聽她。

  聽說她們是外省來的,家中又沒有官職,很快就不願意再同她們多說半句。

  母親無奈,只好帶著她在園子裡走動,以免站在那裡顯得尷尬。

  那天有一群半大小子也在園子裡跑著玩兒,大概五六個的樣子,七八歲,十幾歲的都有。

  頭天剛下過雨,園子裡還有泥,沒鋪過青磚或石子的路面根本不能走人。

  但半大的小子卻專門要往不能走人的地方踩,還很用力的把泥巴踩起來,互相之間濺到身上,明明全身都髒兮兮的,但他們卻覺得很有意思,並且樂此不疲。

  她跟母親走到這裡時,就被那群孩子濺了一身的泥。

  寧夫人很生氣,但又不敢發作,因為這些孩子的家裡皆是京中貴族,不敢得罪。

  孩子們一看她們不吱聲,踩泥巴踩得就更來勁兒了。

  甚至有人專門到她們跟前來踩,就為了濺到她們身上。

  跟著來的下人們也不阻攔,只笑著跟她們母女說:「勞煩二位一會兒去換身衣裳吧!少爺們玩兒得興起,咱們想管也管不住。」

  寧夫人能說什麼?只好笑笑說沒關係,都是孩子,小孩子調皮是天性。

  但她卻很生氣,因為那些孩子分明就是故意的,而且他們也不小了,最大的十幾歲,最小的也有七八歲模樣。京中高門貴戶家的教養就是這樣嗎?

  她當時說了句什麼,如今已經不記得了,大抵就是你們不要再故意鬧,還要給她們道歉。

  可是誰能聽她的呢?她說完這句,那些人鬧得更歡了。

  母親要拉著她走,她倔強的勁兒上來,說什麼都不肯走,就要跟那些少年掰扯。

  這時,肖天嶺也走到了園子,看到這一幕就喝斥那些少年,讓他們給她道歉。

  或許肖天嶺在那些少年中,地位是高的,他們都怕他。

  他一說道歉,那些少年就乖乖地過來道歉,然後「呼啦」一下都跑了。

  肖天嶺就站到她面前,看著她一臉的驚訝,扯著身邊跟著的小木生就說:「你快看,這個姐姐好漂亮,我從來沒見到過這樣好看的姑娘。」

  木生那年也就六七歲吧!聽肖天嶺說好看,就也朝著她瞅了過來。

  兩人一個十歲,一個六歲,仰頭看著十六歲的她,滿臉都寫著:她好漂亮。

  那年春桃也在,當時的春桃也才十二歲,被她慣得也是沒邊。春桃覺得他們極不禮貌,於是叉著腰道:「你們幹什麼呢?哪有這樣子看姑娘的?害不害臊?」

  她卻只覺得有趣,因為就是兩個小孩兒嘛!她都十六了,能跟小孩兒計較?

  於是勸了春桃別生氣,再認認真真地跟肖天嶺道謝,謝他剛剛替她解圍。

  結果肖天嶺卻問她:「姐姐,你有沒有許人家?如果沒許的話你看我怎麼樣?


  我是盛安伯爵府的世子,我叫肖天嶺。你要是覺得我還行,你就等我幾年,等我長大我一定娶你。你放心,婚事可以先訂下,我說會娶你,就一定會娶你的。」

  她當時就笑了,連寧夫人都跟著一起笑了。

  寧夫人看著肖天嶺說:「小世子,你才多大啊!就會給自己說媳婦了?你知道我們惜畫大你幾歲嗎?你都跟她叫姐姐了,姐姐怎麼可能做媳婦。」

  肖天嶺卻不以為然:「姐姐只是個尊稱,又不是親姐姐,怎麼就不能做媳婦了?

  我今年十歲了,姐姐多大?」

  寧夫人說:「姐姐十六了。」

  「那也只差六歲,不算很多,我是可以接受的。就看姐姐願不願意等我。

  男子年滿十八方可成婚,姐姐如果願意等我八年,到時候我一定會把姐姐娶進門。」

  肖天嶺說完就看向她,很認真地問:「你願意等我八年嗎?」

  她當時覺得這孩子太有意思了,讓她等八年?他可知道八年之後她多大了?

  於是她搖了頭,「我不願意。」

  「你為何不願意?」肖天嶺還不幹了,「你怎麼能不願意呢?我是伯爵府世子,我們家就我一個男孩子,將來爵位肯定是傳到我頭上的。你跟了我,以後就是伯爵夫人,多好啊!」

  正說著的工夫,慕江峰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慕江峰,可緣分這東西就是這樣奇怪。

  先有肖天嶺見了她少年心動,緊接著就是慕江峰對她一見鍾情。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那種能讓人一眼驚艷的絕色美人,但那一次,命運就是那樣眷顧她。讓她跟慕江峰一下就看對了眼,三日後,慕江峰就托人找到表姨母頭上,過問婚事了。

  寧惜畫深吸了一口氣,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她今年二十八了,可是再想起這些事,依然覺得仿佛就在昨天,甚至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次在壽宴上,慕江峰解圍,讓她回到了前院兒,沒再被肖天嶺糾纏下去。

  但她也沒有多討厭肖天嶺,只覺得這少年有趣,小小年紀卻是一副認真的模樣。

  也不知道這少年長大以後,會不會因為少年時期有過這一幕而覺得後悔,甚至是羞愧。

  她走的時候還好心地跟肖天嶺說:「快回去吧!這件事情我不會跟旁人提起的,我也很快就會忘記,你自不必放在心上。」

  肖天嶺卻在她走了一段路後,在後面大聲地喊:「你可千萬不能忘了我,我也是一定要把你放在心上的!不管你等不等我,反正我肯定等你。」

  她從來也沒把肖天嶺這話當真,因為幾日之後,寧家就開始跟慕家議親了。

  慕江峰在壽宴當天就去跟家中老夫人說了這件事情,慕家是侯府,地位比伯爵府還高,雖然慕江峰沒有承爵,但身為侯府的三老爺,他的婚事也是十分慎重的。

  據說慕家用了三天時間打聽寧家,打聽過後覺得沒什麼問題,慕老夫人就點了頭,讓大夫人秦莊儀操辦此事。

  她記得母親認真地同她談過,問她願不願意嫁到慕家去。還說如果她不願意,那麼就是拼著得罪侯府,咱們也絕不同意這樁婚事。

  反正寧家也不住在京城,大不了這門親戚以後不走動了。

  雖然娘親希望你高嫁,但也沒想到嫁得這麼高,一下就嫁到侯府去了。

  那慕江峰沒襲爵,聽說也不入仕途,這樣的人以後怕是要靠著侯府供養。

  以後你們的日子都得看大房臉色,說句寄人籬下也不為過。

  所以你得想好,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她當時真的仔細想過,嫁給慕江峰的利弊,都衡量了。

  可是衡量了又如何呢?

  再多的衡量也抵不過一句:她心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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