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葉氏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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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鬧就弄了挺久的,是個吃早膳又太晚,吃午膳又太早的時間。

  墨墨還在園子裡遛狗,這已經是他每天的早晨運動了。

  以珍站在門廊下喊孩子回來,拿帕子給他擦手。

  「娘親!蜀…爹回來了嗎?」墨墨顯得很興奮,臉頰上暈著兩團紅霞。

  一早便聽說了楚聞宣回來的消息,只不過有下人們攔著,墨墨才沖不進去爹娘的房間,這不,都溜了三回狗了,小傢伙早就迫不及待了。

  「是啊,正好你去喊他起床吧,你爹今天好像鐵了心要睡懶覺。」

  「遵命!」墨墨撒開腳丫子往內院跑,跑開一段距離又急沖沖地折回來,古怪地皺著眉頭,抓了抓自己的衣擺。

  「娘親,我要不要去換套衣服才去見爹爹啊…」畢竟是「第一次」見爹呢,墨墨興奮之餘不免還有些緊張,總得要正式些,給親爹留個好印象不是?

  以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覺得他人小鬼大。

  「沒事,爹爹可喜歡墨墨,穿什麼衣服都好的,快去吧。」以珍給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衣領。

  「哦……」墨墨害羞地捂著嘴巴,以珍拍了拍他的屁股,他頓時像脫了韁的野馬,跑得沒影。

  「姑娘,前院有位公子,說是來見您的。」

  「是誰?」

  「那位公子說您去見了就知道了。」

  透過屏風,可見廳中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他負手而立,肩胛挺闊,如青松。

  當年恣意瀟灑的少年郎,如今已經磨礪成了頂天立地的大將軍。

  心臟跳動的頻率變得急促,腦海里划過一些稀碎殘破的畫面,以珍一下穩不住身形,手臂碰到了小桌上的盆栽,發出輕微的聲音,驚動了背對著他的男人。

  他似乎有一下是想要迅速轉身的,因為以珍看見他背後的雙手,拳頭驟然收緊了,不過他並沒有立即轉身,腳下像生了根扎在了地上。

  原本是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相見,可當彼此相隔的距離不過幾步時,突然就生出了膽怯的情緒。

  「哥哥。」

  跨過年月,走過沙漠,那一聲呼喚,相隔數年,仍如當初的孩童時期一樣,飽含依賴。

  葉以珘轉身,看見了窈窕的少女,似乎與記憶中的並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那個才貌雙絕,聞名三州,讓他疼愛又驕傲的小妹,可很明顯是有些不同的,比之幼時,她眉眼間多了幾分倔強,她的手覆在隆起的小腹上,渾身透著母性的溫和柔婉,她已為人母。

  「哥哥!」她又喚了他一聲,鼻尖紅了,眼角濕潤,向他跑來。

  他看著她行動有些不便,本要扶她,不想她直接撲進他懷裡,沒有多年不見的生疏,沒有年歲漸長的拘謹,她抓著他的袖子,哭著問他:「嗚嗚嗚……哥哥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

  葉以珘心刺刺地痛,那天他說好了讓妹妹先跑,並承諾一定會帶她回家,結果他把妹妹弄丟了,還丟了整整五年,他是來得太遲了。

  他知道了她這些年的遭遇,想她被困青樓,擔驚受怕的時候,是不是都在想著哥哥怎麼還不來救她?

  葉以珘顫抖的手抱住妹妹的肩膀,沙啞的喉嚨里壓抑著一句對不起,卻沒有臉對妹妹說。

  大約是他一言不發,反倒讓以珍漸漸停了哭聲。

  「哥哥你怎麼不哄我?」從前她一哭哥哥都是趕緊來哄的,現在哥哥無動於衷,以珍覺得有點失落了。

  一隻手落在她的後腦勺上,摁住她準備退出哥哥懷抱的念頭,哥哥突然把她抱得好緊,緊得都有點壓到她的肚子了,不過感覺到哥哥的手是顫抖的,以珍也就明白了,哥哥不是與她生疏了,大約是心裡對她有虧欠。

  「哥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哦,你不要自責,當年那樣的情形,你已經盡全力保護我了,我知道的,我只是太久沒見你了,真的好想你的。」

  她怎麼會不懂當年的艱險,哥哥為了保護她逃走,已經付出了半條性命,她不會忘記那天哥哥渾身是血,還喊著讓她先走的畫面。

  「哥哥,你不要難過,這些年其實我過得挺好的,雖然我不小心忘了你們,但我很幸運,一直都有好心的人幫我,而且……我還遇到了阿宣,他對我很好的……欸,哥哥,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我好像才長到你的腰的位置,現在我都快長到你胸前了哦……」


  葉以珘聽她絮絮叨叨,一時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她總是跟在他腳邊打轉,像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

  看她紅潤的小臉,知她如今確實很好,他又何必要在她面前悲傷於過去,破壞她的快樂呢?葉家的仇人,欺負妹妹的人,他默默收拾了就好,不能讓妹妹沾染一點血腥。

  渾身的僵硬慢慢鬆懈,葉以珘拍了拍以珍的腦袋,說了兄妹相見的第一句話:「珍珍是長高了不少,也變漂亮了……」

  哪個女孩子不愛聽漂亮話,以珍驕傲地沖哥哥笑,又故意端著一副打量的樣子,眯著眼睛上下看葉以珘,裝模做樣地說:「嗯……哥哥雖然黑了點,但臉還是很帥氣的,那三州美男子,葉家俏郎君的美名丟不了,丟不了……」

  可不嘛,她哥哥當年可是三州一帶有名的郎君,多少官家小姐爭取的對象?以珍私下裡還收了不少小姐姑娘的「賄賂」呢!

  兄妹倆打鬧了一陣,以珍問及哥哥如今的情形,葉以珘自然是多交代她無需操心外頭的事,二皇子與楊氏這些年來狼狽為奸的罪證已經齊全,楚聞宣這次遠赴北蒙,一為平亂,二為引蛇出洞,而二皇子也果然按捺不住,欲要奪取皇位。

  如今二皇子已經被關押了起來,一切只等陛下身體好轉之後,再做定奪,葉以珘與楚聞宣雖是私自回京,但到底是救駕的功臣,想來也能將功抵過,況且北蒙的戰事也已經進入收尾,有留守北蒙的副將鎮守,也不會再有大礙。

  「關外有一隊精兵,本是我與阿宣當年未雨綢繆做下的打算,這次本想調回京都救駕,不過有了姨父幫忙,倒省了行軍路途的麻煩,珍珍長大了,會謀劃了,這次若不是你冒著危險聯繫姨父,這件事還不能了結得這麼快。」

  以珍瞭然地點點頭,原是如此,想來楚聞宣當時也是未免走漏了消息,才遲遲不送信回來,畢竟私自傭兵,可是重罪,雖然他和哥哥並無造反之意,只為平冤。

  「哥哥這次回來還會去邊疆嗎?」

  「不了,兩年駐守之期已到,我本就是要回京述職的,這次大約會留在京都長住了,爹娘都不在了,做兄長的自然親自料理你的婚事。」葉以珘揉揉妹妹的腦袋。

  ……

  葉家在京都的舊宅還沒有收拾好,許多屋宇仍等待重修,以珍自然是要哥哥在梅園住下的。

  那父子兩人也不知道在房間裡做什麼,都晌午了也不見出來。

  以珍要去抓人,進門時就聽見裡頭墨墨又笑又叫的聲音。

  男人正光著上身,兩手撐在地上,做俯撐的運動,每往下壓一次,就迅速彈起來拍一下手掌,矯健得像只豹子,而墨墨正趴在他背上,把爹爹當馬騎了。

  以珍瞧他繃緊的腰背線條上覆著薄薄的一層細汗,也能知道他這樣哄兒子玩有多久了,倒不見他喘口氣,手臂外側的肌肉發力鼓起,像是蓄滿了無窮的力量,一下一下地,把兒子的小身板都彈起來了。

  「娘親,爹爹好厲害!」墨墨玩瘋了,像只八爪魚一樣扒著他爹的脖子不撒手。

  「當心著涼了,你今天早飯也沒吃,小心身子受不了。」以珍無奈地站在一旁,實在不懂他們男孩子的樂趣。

  誰料他一聽,像是被刺激了一樣,頭也不擡的讓她也坐到他背上去,咬牙切齒地要她看看他的身子到底行不行。

  以珍懂了他話里所指,臉頰緋紅,簡直不想理他,她還懷著孩子呢,才不要跟他胡鬧。

  「墨墨別玩了,舅舅來了,你都還沒見過呢,快起來洗手,和舅舅吃飯。」以珍刻意不看男人曖昧的目光,把孩子哄出去。

  小蘿蔔剛跑出門,一隻強勁霸道的手臂就將以珍圈住,把她壓在門板上,「啪嗒」一聲落了門鎖。

  「怎麼不敢看爺?嗯?問你呢,爺行不行?」兩人貼得很近,他嘴角壞笑,捏了捏以珍紅透的耳垂,知她敏感所在,撩撥的法子簡直信手拈來。

  「不許欺負我……」以珍軟綿綿地嘟噥,背部貼著硬硬的門板,身前是他的身軀,她把手抵在他胸膛上,摸到他暖和的體溫,微涼的小手忍不住在他的身上蹭蹭取暖。

  「爺怎麼欺負你了,你說來聽聽?」

  「別鬧了,要吃午飯了……你小心我告訴哥哥,讓我哥哥收拾你!」

  「哦……現在有哥哥撐腰了,腰杆子都硬了是吧。」楚聞宣伸手夾住她嘟起的嘴巴,給她拉老長,看她像只小鴨子一樣可愛。

  以珍拍掉他搗亂的手,很傲嬌地瞪了他一眼,「那可不!」

  楚聞宣寵溺一笑,把人直接打橫抱起來,「好了,知道你厲害了,快來給你相公更衣吧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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