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檐牙高啄 · 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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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溢聽出她是個知情識趣的,伸手去解她的腰帶:「那你可要快點。」

  他們兄弟二人差不多一般高,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幾分相似,只是這個人戾氣重,手上的動作更是粗暴。

  不愧是一雙斷送無數性命,又握著天下權柄的手。

  點茶頗為費時,趙溢現下不想吃茶,將下巴架在她右邊頸窩,等得有些不耐。見她終於將點好的茶送到他嘴邊,湯花勻細,咬盞不破,於是就著她的玉手一飲而盡。

  妙儀舍了翁翁給她的毒藥,用了陳道士的奪天丹,只因這奪天丹,趙溢自己也有,若能早早脫身,便不一定懷疑到自己身上,更不會牽連表哥在宮中的暗線。

  現下她卻有些進退兩難。

  一粒奪天丹的分量只下在茶中一半,也不知得過多久才能要了他的性命,何況這藥本是春藥,他的動作更加露骨起來,一隻手往她領口裡探。

  妙儀一橫心,閉上眼轉過身,與他面對面,將臉上的胎記送到他面前。

  趙溢見她投懷送抱,剛要去咬她的唇,瞥見她臉上一抹暗紅,退開一步,捏住她的下巴,細細端詳起來,雖然不難看,可終歸是破相了。

  可惜了一個絕色佳人。

  他的目光流連不舍,漸漸覺得她長得有幾分似曾相識,在腦中回想一番,自言自語道:「怪不道圖上畫的只是個側臉!」

  妙儀聽得一知半解,趙溢已經捏住她的後頸,拿起桌上的燭台,將她拖到書案旁,牆上掛著一幅畫,正是陳道士送來的美人圖。

  這些時日他按圖索驥,尋來天下美人,眾人皆以為他是色令智昏,無人知道陳道士有言,這畫中人不止貌美,更是貴人面相,天生鳳命,可誕育一世明君。

  趙溢看清她的側臉,與這工筆美人出奇的相似。

  子嗣單薄一直是趙溢的心病,他喜上心頭,放開了對她的束縛,換上了一副溫柔模樣,舉起燈燭來,與她對望。

  又見她受了驚,安慰道:「別怕,你的榮華富貴才剛開始呢。」

  妙儀理不出頭緒,又不見他毒發,隱隱覺得自己無法輕易走脫了,急得冷汗直流。

  趙溢就著燭光,細細打量她,發現她臉上的胎記似乎化開了,用手去抹,才發現那是塗上去的障眼法,也不惱,倒更覺得如獲至寶:「圖個花臉才來御前伺候,算不算欺君之罪?」

  妙儀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撲通一聲跪下道:「奴婢罪該萬死,求陛下責罰。」 她說完又要伏下身,將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

  趙溢將她扶起來,妙儀這才有空看清他的臉。

  趙家兄弟不僅聲音相像,容貌也有八九分肖似。十幾年後的趙衍,會不會也像眼前的趙溢,人到中年,滿身陰鬱。

  「在想什麼?」 趙溢邊問她,邊貼得更近。

  妙儀伸出右手去擋,被他一下含住了兩根手指,她打算抽手回來,一轉念,又停住了,任他一點點吮入更多奪天丹的粉末,

  她怕他嘗出味來,描補道:「陛下,奴婢手上沾了茶粉……」

  趙溢得了趣,也不細究。

  殺人若是一刀斃命,於行兇的人也好受很多,這樣等著別人毒發身亡,何嘗不是對她的煎熬。

  榮修儀聽了半天壁角,忍不住心中酸楚,也不顧壞了天子的好事,對著外面喚道:「來人。」

  王繼恩見那個送茶的宮人還未出來,有心進去查探,被榮修儀一喚,立時在殿外應了一聲,慢慢往殿內去。

  趙溢瞥見有人入了暖閣,也不急於一時了,放開她的手指:「你叫什麼名字?」

  妙儀低頭整理衣衫,不發一語。

  王繼恩一進來便彎腰低頭,假裝未看見糾纏在書案後的趙溢和小宮人,走到床榻前:「陛下,娘娘?」

  榮修儀已達目的,裝聾作啞起來。

  趙溢瞥了一眼王繼恩,見他身後有幾個淺淡的濕腳印:「你的鞋子怎麼濕了?」

  他說完心口劇痛,口中也泛起莫名血腥。

  王繼恩再不能迴避,轉身擡頭道:「啊,陛下起來了……外面下大雪啦。」

  趙溢不信,今日明明應該是晴好,蹣跚走到窗前,一把推開來,寒風裹著鵝毛般的雪花撲面而來,正是陳道士口中的朔夜凶雪。

  他全身力氣如同被人抽走一把,癱倒在地,眼耳口鼻一齊流出鮮血來,潺潺如溪,連毛孔之中也往外滲血,樣子駭人得很。

  王繼恩大叫一聲:「陛下!」

  榮修儀掀開簾帳去看,嚇得花容失色,只見趙溢直直伸著雙手,指向那個小宮人,口中已發不出聲音。

  妙儀終於等來這一刻。

  她慢慢向趙溢走去,握住他血紅的手,俯下身來貼近將死之人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道:「我姓蕭。」

  亡國之仇得報,心中快意若有若無,遠不如手心裡漸去漸遠的生命,那樣溫熱鮮活。

  仿佛是長長噩夢裡,手中屠刀落定,刀下亡魂也扼死了她清白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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