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風轉牙檣 · 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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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妙儀進了王府,這還是第一次出門。

  齊嬤嬤給她拿來一個帷帽,她戴上試了試,一直遮到腳,不滿道:「這和頂一床帳子出門有什麼差別。」

  齊嬤嬤和她相處久了,也生出些情分,打趣她:「這是王爺吩咐的,你不戴就不能出府,不然遇到了登徒子,回來我們也得和你一起受罰。」

  一聽到王爺兩個字,她聲音都不歡快了:「我戴就是了。」

  新桃陪妙儀坐在馬車裡,她掀開車窗上的帘子往御街上瞧,「姐姐你看,那個是最大的酒樓,那個是最貴的銀樓,那個是最時興的成衣鋪子,我們要去哪個?」 她說完又悄悄道:「王爺身邊的松年說了,他今天就是王爺派給你的錢袋子,把整條街搬回家都使得。」

  妙儀隔著帷帽看不真切:「你說去哪個就去哪個吧。」

  這句話後來又成了,你說買哪個就買哪個。於是新桃拉著她去了銀樓,給她挑了好幾支簪子,心想我也算還了姐姐送我花簪的恩情了。然後又去了酒樓,成衣鋪,胭脂鋪,年輕女兒家能買得都買了個遍,妙儀看她盡興了,便道:「我們去繡坊吧,嬤嬤教的花樣子還差幾色線。」

  這家繡坊叫玲瓏坊,前面是店鋪,展示繡好的成品,後面是繡娘的作坊,中間隔著一層薄絹屏風,屏風後的少女們穿針引線,輕拉細挑,陪人來買繡品的官人們也能對著這屏風裡窈窕的人影打發個時間。

  這日,掌柜親自在堂前招呼,見進來一個戴著帷帽的少女,身旁跟著婢女和侍衛,雖然穿得素淡,卻隱隱有富貴之態,便親自上前招待:「這位娘子想要點什麼樣的繡品?」

  妙儀從袖籠中取出一小角綾帕,「我與別人借了一方帕子,是位名叫雙雙的繡娘繡的,可惜被我一不小心撩到了火燭,不知還有沒有一樣的,我好買來還給人家。」

  掌柜接過繡品,看了一眼,又擡頭看帷帽里的人,那薄紗已經放下了,他瞟了一眼那個侍衛模樣的男子道:「啊,這位娘子請坐,我去問問雙雙這是不是她繡的。」 說罷就轉到屏風後面去了,留下滿鋪的繡品不顧,也不怕丟。

  這一等,等了許久。

  掌柜的再出現時,身後跟著一個清秀女子,她的手腕上還系著繡包,看樣子正在忙著,但還是抽出時間來陪掌柜招呼客人:「是你在尋和這一樣的帕子麼?可巧,這個帕子我當時繡了兩塊,還有一塊沒有賣出去,不過之前那塊,客人是加了詩句的,如果你要一模一樣的可是要等了。」

  妙儀道:「多謝娘子,我難得出門一次,如果今天能繡好都是等得的。」

  雙雙看了一眼她的侍衛和丫鬟道:「只是奴家也不識字,詩是那個客人公子題上去了,我再按著繡的,這會兒要煩你隨我來在帕子上題字了。」

  妙儀望向松年,他往門外望著,像是在等什麼人,見妙儀等他的回話,斟酌片刻道:「我還是同你一起去吧。」

  雙雙帶著他們走到秀坊後的一間廂房,門大開著:「公子,我們女兒家討論繡活,這位娘子帶著帷帽不方便,勞你在外等等。」

  松年走到廂房門口一看,裡面沒人,門窗又都在同一邊,便同意了,往那裡一站當起了門神。

  門一關上,雙雙走到她的繡架前,將上面繡了一半的巨幅繡品掀起來,目光往繡床下一撈:「娘子你看看可是這方帕子?」

  繡架下,柳辰魚想對妙儀做個瀟灑的笑容,奈何他弓著身子躲了許久,氣不順,紅著臉擠了半天,比哭還丑。

  可看在妙儀眼中卻覺得親切無比:「勞姑娘借個筆墨,我來將詩句寫下來。」

  雙雙拿來一碗清水,卻是沒有墨的。妙儀會意,沾了水在桌上寫道:年年郎君思阿姐。

  柳辰魚接過筆,在阿姐兩個字旁邊寫道:殿下金安。

  松年在外面聽著裡面的對話,見他們討論了南詔的年記絲線如何好,覺得無趣得很,便也不再仔細聽,站到一個既能看見前廳,又能看見廂房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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