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別為枝香 · 綾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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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衍走在園子裡,沿著小徑回書房,薄霧氤氳,撞上被露水壓枝的海棠,濕了衣袖。

  晨起時看到她臨窗獨坐的身影,想起自己酒醉後把她當成殘花敗柳一樣褻瀆,清醒過來才發現,她冰清玉潔得表里如一。

  他後悔自己說過的話,但做下的事……人果然要醉了才能撇去諸多考量,直取心中所想。

  趙衍嘴角微揚,不知不覺就到了書房。

  松年常年睡在西廂房,被趙衍叫醒,吩咐他伺候自己沐浴。可憐他一大早起來,飯還沒吃,被指派備了水,餓得頭昏眼花,抹背的時候,手上本也就沒什麼力氣,誰知道竟疼得趙衍直抽氣。

  松年仔細一看,原來趙衍背上舊傷又摞新傷,傷口不深卻無處不在:「王爺,你是讓貓給你撓背了,怎麼傷成這樣了。要不要上藥?」

  「不必了,小傷。」 趙衍想也沒想,就回絕了,可過了片刻又改了主意:「拿一瓶上好的傷藥去青雲閣。」

  「給誰?」

  「給降真……的貓。」

  貓? 且不說隔著厚厚的毛皮怎麼上藥,降真不是走失了麼?松年不無怪異地想。

  「降真回來了?」

  「回來了。」 趙衍說完,跨出了浴盆,拿了件中衣,將自己裹了,又往塌上去補眠。

  松年一頭霧水,從柜子里找出傷藥就要走,又聽趙衍吩咐道:「下午讓齊嬤嬤過來。」

  齊嬤嬤是當今太后杜氏留在晉王府的老人,又因善女工被柳夫人趁機指派去了青雲閣,遠遠地擔了個閒差。

  她去書房之前,細細參詳了府中各人的說法。

  青雲閣鬧鬼,松年送傷藥,加上昨夜那些耐人尋味的聲音,對這個叫降真的婢女失蹤的內情,猜出了七八分,只等見了王爺就能十分肯定了。

  礙著杜太后的面子,趙衍對齊嬤嬤禮遇有加,他讓她在書房坐下:「今日閣中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昨日那個失蹤的婢女,早上也回來了,說是摔到閣前的小坡下。」

  趙衍心中想笑,又是鬧鬼又是摔跤,她還真是會說謊得很:「回來了就好。」

  齊嬤嬤又道:「奴婢不放心,讓府里的醫女來看,沒想到她竟向醫女偷偷要東西。」 她說罷,從袖籠中拿出一張條子,上面兩個娟秀的字——紫草。

  趙衍不懂醫理:「這是幹什麼的?」

  「她說是要來活血祛瘀的,但醫女說也可用來避子。」 她說完,擡眼去看,見趙衍將紙捏成一團,面色不虞,沉默了半晌,方道:「她要就給她。」

  齊嬤嬤點頭:「這紫草也是個金貴的藥材,她要的不算少……」

  趙衍已經拿起本書看起來:「給她一次用的就好了。」

  聽他說完,齊嬤嬤覺得已經探清了口風,於是又轉達了一個小請求:「她還說在閣里悶得慌,想去園子走走。」

  趙衍嗯了一聲:「不要走得太遠,去哪裡都得有人跟著,實在閒得緊了,把她曬壞了的書抄一抄,或者好好學學女紅。」

  齊嬤嬤應了一聲,心中已想好了怎麼回稟杜太后,看來王爺也只圖個新鮮,細說起來還比不上那幾個來路不正的夫人們。

  過了幾日,快要到晉王府的夫人們晉封的日子,柳辰魚心裡念著姐姐,來府上送賀儀,也不單是姐姐的,每位夫人都有。一時間,府上眾人都知道柳夫人有個俊俏慷慨的弟弟,她面上有光,留他用飯,擺在了涼亭里。

  柳辰魚吃到一半,看見遠處的花叢中有個窈窕身影,便對姐姐道:「我看那裡的花開得正好,為姐姐折一朵來。」 說完也不等柳夫人回應,放下筷子就去了。

  有人在花叢里專心致志地尋著什麼,柳辰魚悄悄走到她身後:「好巧啊,肖公子。」

  妙儀轉身,一臉不解地看著他,柳辰魚知道她沒認出自己,有些失望,但還是好脾氣地幫她回憶道:「在秦州城外,我見過你,你當時和另一位公子在一起,他對我不太和氣……」

  他頓了頓又略帶得意地補充道:「我那時就認出你是個女子了。」

  說到這裡,妙儀勉強記了起來:「是你呀。」

  「真是有緣,」 他看她素淨的打扮問:「你是這裡的婢女?」

  妙儀頷首:「我在青雲閣當差。」

  「你怎麼會在晉王爺的府邸里?」

  這個問題著實不好答,妙儀沉默不語。

  正巧掛印奴終於從花叢中鑽出來,柳辰魚見了它,笑逐顏開,一把抓住了:「你這個淘氣的貓將軍,又見面了。」 許是他一興奮,原先壓低的聲音擡高了。

  見妙儀不笑,他又掏出一塊藕荷色的綾帕,系在掛印奴的脖子上,真的將它扮成了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想逗妙儀一笑。再擡頭去看美人,她的臉色竟霎時白了幾分,對著自己的身後道:「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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