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真跡1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外面打鬥的聲音時有時無,聽得不是很清晰,但我的頭一時昏昏沉沉,一時頭痛欲裂,我用手摸了一個額頭,自己的手是燙的,額頭也是燙的,就連呼出的氣也是燙的,看來這次病得不輕。

  我想下床去熬點草藥來喝,但身體軟綿綿的,一動不想動,喉嚨干啞缺水,就差沒冒煙了,這冷凌風就是一個瘋子,大冷天的,無緣無故扔我下池塘,想起那副花了兩萬兩黃金購來的畫,我簡直就欲哭無淚。

  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但發現真的很費勁,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拍門聲。

  「小姐,冷大少與他們打了起來,要不要叫他們停手?傷著誰都不好。」黑暗中小葉的聲音顯得有點急促。

  「你去叫冷凌風回去,我不想見他。」想起那毀壞的畫卷,想起他殘忍地連拋我兩次進池塘,我心中就來氣,我又沒什麼對不起他,他憑什麼這般對我?以後他別想踏入我這裡半步,我發狠地想道。

  「小姐,你不舒服嗎?聲音怎麼那麼沙啞?」聽到我的聲音,小葉慌了,忙去點燃燈火。

  「小姐,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嘴唇都幹了?」當房中昏黃的燈光亮起來之後,我看到了小葉驚慌的臉。

  「哎呀,怎麼燙成這樣?小姐你發燒了。」小葉碰了一下我的額頭,嚇得臉都白了,看到她那麼關心我,心裡暖暖的。

  「別擔心,感染了風寒罷了,你去廚房幫我熬點藥,那草藥廚房都有,三碗水煎成一碗就可以了。」不說話不知道,一說才知道喉嚨幾乎都啞了。

  「小姐,這怎麼行?那些草藥都不知道管不管用,我現在就去幫你去請大夫,你等等,我馬上就回來。」小葉說完急急腳出門。

  「現在半夜三更哪裡請得了大夫,照我說的去做,那些草藥一定管用。」這些年我看了不少醫書,這點風寒難不倒我的。

  「小姐,你等等,我馬上給你請大夫回來。」小葉說完,一溜煙地跑了,這傢伙怎麼不相信我的話?呆會大夫過來,估計也是給我煎這些藥,為了不耽誤時間,我硬撐著從床上爬起來了。

  外面月色朦朧,但寒風卻刺骨,吹在滾燙的額頭上,說不出的舒服,但我知道不能這樣吹,忙拉緊衣服,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大,我眉一皺,這傢伙怎麼還不走?

  剛出到門口,冷凌風闖了進來,手臂的白衣已經染上了斑駁血跡,我的人又將他團團圍住,有幾個身上受了傷,臂膀腿腳處有血流出來,那血讓我一陣眩暈。

  「主子,冷大少硬要闖進來,要不要轟他出去?」手下問我。

  「你敢?」冷凌風發狠地看著我,那目光森寒如利刃,這樣的目光讓我發火。

  「我有什麼不敢?我不想見到他,將他轟出去。」我沉下臉說,只是頭重腳輕,整個人有點站立不穩。

  「別說氣話,小葉說你不舒服,我看看。」但他話音未落,我的手下得了我的命令,同時向他進攻,一時間他籠罩在刀光劍影之下,冷凌風上下騰躍,動作優美而迅速,但臂膀那抹紅卻有點刺目,心一動,正想叫他們停手的時候,眼前一黑,我一頭栽了下去。

  意識殘留之時,我聽到了眾人的驚呼,還聽到了冷凌風說什么小兩口拌嘴,你們還當真?誰跟他是小兩口?但我還來不及反駁他,已經神志不清了。

  睜開眼睛之時,昏黃的燈光下冷凌風拿著一碗黑稠稠的藥汁,坐在我的床沿,一隻手捏著我的鼻子,給我灌藥,我是苦醒的。

  「終於醒了?」被他這樣灌藥,能不醒嗎?我扭頭不看他。

  「還有一點,再喝幾口就可以了。」今晚他的聲音難得的溫柔,但我卻無端想起他扔我下池塘的兇狠。

  「我自己來。」我掙紮起來,將還剩下的半碗藥汁咕咚幾口就喝完了。

  「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我沒好氣地說。

  「吃一顆甜棗。」冷凌風將幾顆甜棗遞給我,我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很沒骨氣地接過了,因為我的口很苦,輕輕嚼了幾口,口腔漸漸多了甜的味道,淡淡燈火下,冷凌風的嘴角微微揚起。

  「真的打算不見我了?」他黑黝黝的目光直直盯著我,我不理他。

  「你什麼時候有了那麼厲害的手下,個個都身懷絕技?」我沉默不語,但看到他臂膀上的血跡,心還是觸動了一下。

  「恨我將你扔到池塘?」他問,聲音微微嘶啞,扔我到池塘是其次,想著那辛辛苦苦得來的畫卷就這樣沒了,我心疼又慪氣。

  「我是氣極了,不過再有下次,我扛你扔到雲海里。」冷凌風說,溫和的眸子突然變得犀利起來,他這什麼態度?還要扔我到雲海?我的怒氣再次冒了出來?

  「你——你憑什麼扔我?」我激動地坐了起來。

  「來人——」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已經被他的手掩上,我恨他霸道,朝他的手咬了一口,他不避不閃,手腕留下了深深牙齒印。

  「你又想叫人將我轟出去?」他發狠地瞪了我一眼,凶神惡煞的,但他都不看看這是誰的地頭,這可是我的羅府。

  「你能將我扔到池塘,我就不能將你轟出去?」我狠狠地推開她的手,但卻發現身體依然綿軟,手使不上勁。

  「燒退了一點,沒那麼燙手了。」冷凌風的手覆在我的額頭上,這種感覺很溫暖,心中的氣,竟一點點沒了,心境也變得平和了。

  「困了,就睡回,跟我鬥氣最不值得。」他的聲音低沉好聽,聽著竟然覺得困意襲來,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了,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灑了進來,我動了動,頭不痛了,只是身體還是顯得無力,冷凌風不在。

  一會之後,腳步聲響起,冷凌風推門進來,手裡捧著一碗粥,粥還熱著,熱氣往上冒,那煙弄得他俊朗的臉龐有幾分朦朧。

  「我自己來。」我哪敢勞煩他冷大少爺餵我?

  「頭還熱不熱?」這回他冷大少居然不是用手摸我額頭,而是用他的額頭輕輕碰著我的額頭,用得著這麼麻煩嗎?兩人一下子靠近了,屬於他的氣息撲鼻而來,衝進了我的胸腔,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啄了我一口。

  「嗯,已經退燒了。」親了一口,他還若無其事地遞粥給我?似乎自己沒做什麼壞事一般,實在可恨。

  「那畫你買來送我的?」他問,畫都浸濕了,還有什麼好說?我扭頭不看他。

  「那幅月夜銀山是贗品,雖然是浸濕了,但我還能隱約看清。」冷凌風淡淡地說。

  「什麼?是贗品?你怎麼知道是贗品?」我激動起來,我可是花了兩萬兩黃金買來的,怎會是贗品?

  「雖然是贗品,但功力不淺,尤其那氣勢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你沒看出來也不算丟臉,這畫我會當真跡那般珍藏。」他看著我,深邃的目光一眼看不見底。

  「你怎麼知道是贗品?」看來第一感覺是錯的,但我看錯了,那藍眸公子也看錯了嗎?他可出一萬兩黃金購買?但想起他那微微帶著狡猾的目光,我的心一陣發寒,莫非我被他坑了?

  「因為真跡在我這。」冷凌風平靜地說,我倒吸一口氣,那碗冒著熱氣的粥我徹底吃不下去了,這死人,真跡都在他這裡,他還到處花錢買贗品幹什麼?他這不是害人嗎?

  「花了很多銀兩?」冷凌風掃了我一眼,何止銀兩多,我為這畫差點喪命墓城了,我惡狠狠得瞪了他一眼,真恨不得拿刀砍他,真跡在他手怎麼不早說?

  「我會花大價錢買一幅畫嗎?掌柜逃命去了,這花五十兩就到手了。」我瓮聲瓮氣地說,被人坑了兩萬兩黃金的事,我自己一口咽了,我打死都不會說出來讓他笑的。

  「五十兩就到手了?這可是我看過最好的贗品,雖然有些地方已經模糊了,但依然可以看出筆鋒遒勁,筆法成熟,沒幾千兩掌柜也肯脫手?」我傻眼了,我花了兩萬兩黃金買來的畫只值得幾千兩,我胸口那個氣堵啊,真是哭都沒眼淚。

  「兵荒馬亂,戰火連天,大家都顧命去了,哪還顧得上這些名家真跡,五十兩我還是給多他了,他如果要六十兩,我還不要了呢?」我氣呼呼地說。

  「我在你心目中,就值這五十兩?」某人黑臉,看見他黑臉,我有點解恨,誰叫他扔我進池塘來著。

  「五十兩還擡舉你來著,莫非你還以為自己價值連城?」我不屑地說道。

  「羅小歡,你——」冷凌風的臉瞬刻黑如墨汁,那眼睛如鋒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剜著我的肉,這種感覺真讓人寒心。

  「就五十兩,就值得你那天拼死去將它撿回來?弄得我還以為你花了上千兩,別人都懂得去逃命,你就傻傻的去送死?」冷凌風似乎氣不過,朝我的掌心狠狠打了一下,他的力度不輕,「啪」的一聲,掌心頓時紅了,這傢伙心狠。

  我這病病了足足七天才徹底好了,這次雖然兇險,但收穫頗豐,尤其是以極低的價格買回了一大批上好玉器,瓷器,的確好好掙了一大筆,只是偶爾想起那幅畫,心還是隱隱作痛?被坑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古夏與東都的戰火越燒越烈,最後真的轟轟烈烈地打了起來,戰火之中,墓城幾乎成了一座死城,現在想想還真的有點後怕,但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去的。

  我的身體好了之後,冷凌風來得少了很多,似乎有很多事情忙,而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隨著西陵壯大,我感覺西天翼不會讓涼州這樣獨立下去,所以所有生意都押在這裡,我覺得不穩妥。

  在錢長鳴的幫助下,我的生意已經漸漸擴展到別的地方,狡兔三窟,我必須多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以此同時,我開始關注西陵的動靜,其中包括秦劍。

  我爹當年是西陵首富,所有人都以為,我楚家是我敗光了,直到今天也沒有人知道,我楚家家財悉數為秦劍所吞,這傢伙吞得悄無聲息,沒有人知道秦家的家財早遠遠超越公孫家,沒有人知道他秦家才是天下首富。

  這傢伙將我的家財吞光吃淨,所有人還全都同情他這個天下第一美男,娶了一個這樣淫蕩的妻子。

  即使我離開了西京三年多,那裡的人提起我,還是往地上吐唾沫,說書的依然在酒樓繪聲繪色地說我如何勾引秦劍的哥哥,如何與侍衛通姦,如何殘害奶娘,以前能一笑置之,現在反倒堵得難受,因為我明明白白知道自己被坑了,被誣陷了。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我的茶園終於打開了局面,很多外地茶商紛紛慕名而來,我將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茶園身上,希望有朝一日涼州因茶而聞名天下。

  雖然我勤學武功,武藝一天天精進,但錢長鳴還是不放心,所以我的身邊多了兩位年輕的侍衛,侍衛年紀與我相仿,長得也俊美,有事幫我跑跑腿,無事養養眼,我覺得挺好的,只是冷凌風都說看著礙眼。

  近段時間益州平窯出產了一批質量上乘的瓷器,很受歡迎,剛好平窯老闆邀請,我北上益州,親自考察一次,如果價錢能談得下來,大批進貨。

  為了安全起見,我帶了十五個侍衛上路,但沒想到此次益州行,遭遇了伏擊,我幾乎命喪益州。

  *算了

  益州離涼州並不算太遠,屬於西凌一個不大的州郡,商業不算很發達,與繁華的涼州相比,差得還太遠,這裡唯一出名的就是瓷器,有著大大小小的窯場,其中梅窯、冰窯、烙窯最為出名,冰窯後來發展為官窯,把最好的瓷器送到宮中。

  這幾年,繼這三大窯之後,又崛起一個平窯,我細細看過平窯的瓷器,無論是質量,還是花飾,都不比其他窯差,只是受到其它窯的打壓,還沒有打出名堂,如果我從那裡拿貨,價錢一定要比我之前從梅窯拿的貨要低,所以對這次益州行,我期望很大。

  這幾天天氣很好,海上也風平浪靜,我們十分安全地上了岸,然後轉騎馬去益州,益州我不是第一次來,所以對路很熟悉,為了縮短時間,我連哪有近路都打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很一路上並沒有浪費過多的時間。

  現在涼州的商業地位越來越重要,即使沒有鹽礦,我在涼州也算得上舉重輕重的人,尤其我的茶園名聲大震之後,但我還不至於把自己當一個人物,但沒想到一踏入益州的土地,平窯的老闆出來迎接,不可謂不隆重。

  胡老闆長得其貌不揚,但那雙眼睛卻透著睿智的光,舉止得體,自有他的一份從容,我們中午到,胡老闆已經在福星酒樓點了酒菜,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在酒桌上胡老闆也十分殷勤,替我們想得很周到,這是一個異常細心的男人。

  其實我並不想吃他這一頓,俗話說拿人手軟,吃人嘴軟,這頓如果吃得太豐盛,呆會壓價的時候,壓得太低,總有點心虛的感覺,所以吃完他這一頓,我又硬塞上一樣見面禮,這樣大家就扯平了。

  酒足飯飽,胡老闆帶我們參觀他的窯場,這樣實地去考察的機會並不多,所以我心裡有點興奮,窯場依山而建,窯長一千五十米左右,長得就像一條巨龍,看起來很有氣派,窯口出還放著很多泥坯,我做了那麼久的瓷器生意,倒是第一次進窯場,所以一切都顯得十分新鮮。

  前段時間平窯送來了幾件瓷器,質量之好讓我折服,但來到這窯場心就被震顫了,我可以保證這平窯的技術已經遠遠超越那幾個官窯,平窯的瓷器種類繁多,主要分了四類,第一類是造型粗重厚實,顏色大都是藍中帶黑,略顯粗獷,有老百姓日常生活需要的大罐、大盤、碗等等,製作不算很精美,所以價錢也低廉,比較適合一般家庭。

  越往裡走,出產的瓷器就越精美,胎質、釉層變得精細,粗獷樸素的風格往奢華精緻轉變,圖案也越來越豐富,有怒放牡丹,蔥鬱小草,蜂蝶雙舞,蓮池鴛鴦,傲風霜的松竹梅,八仙人物,雙鳳、雲龍,海獸,就連犀牛、麒麟也不少見,精美絕倫,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圖案之上還有一些吉祥字樣,這些價格應該高一些,為富貴之家所喜。


  再往裡走,瓷器的風格從剛剛的濃艷轉到淡雅,圖案渲染用淡筆,顯得淺淡雅致,帶有水墨畫的風格,古雅淡幽,特別耐看,但讓我震撼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平窯竟然燒出了白瓷,看著那晶瑩如雪的顏色,我簡直是愛不釋手,撼動了我的心靈。

  記得年幼時,我指著皇宮那些精美的瓷器問外公,為什麼沒有白色的?外公說如果我喜歡白色,他送一個白玉碗給我,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一隻白玉婉有多珍貴,喜滋滋地拿走後,不小心掉了下來,碎了,因為外公幾乎天天有賞賜,所以我不是很心疼,扔到了垃圾推,如今想想,真是心疼到極點。

  「這是白瓷,據我所知,天下所有窯場還沒有這個技術燒出白瓷。」胡老闆說,言語之間頗為自豪,他此言非虛,這潔白如雪的白瓷我第一次見,但我知道這窯場與我昔日的茶園遭遇了相同的問題,那就是還沒有打開局面,尤其這白瓷尚未面世,能不能為廣大百姓接納,還是一個未知數。

  「胡老闆此言非虛,這白瓷在下的確第一次見,正因為第一次見,不知道銷路如何?所以心中忐忑。」我將內心的欣喜壓了下來,淡淡地說。

  「羅爺是識貨之人,這白瓷光鮮潔淨,有如白玉,銷路不可能不好?」

  「這卻很難說,百姓多喜歡大紅大紫的顏色,這白色看起來不吉利,能接受的人有多少,現在還不敢下妄言。」我不露聲色地說。

  「是不吉利,還是高貴潔淨,還不是羅爺的一句話?白玉有如此色,但卻是稀世之珍,羅爺你說是不是?」

  「可瓷器終究不是白玉,就是不知道產量是多少?價位如何?如果價錢合適,我倒願意賭一把。」、我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個白瓷碗細細看了起來,這質量真的不錯,還有一些以白色為襯托,輔與其他圖案,絢爛而不俗氣,典雅而不粗俗,應該為廣大文人雅士所喜,文人好附庸風雅,名門富貴之家好攀比,只要打響名堂,銷路不成問題。

  「在下已經在望江樓訂了房,我們一邊用飯,一邊詳聊,羅爺這邊請。」這傢伙還真熱情得很,又請我吃飯了。

  「我本想安排幾位高大的美男做伴,但我這小小的窯場老闆,還是不敢在冷少頭上動土,美男換上美酒,希望羅爺賞面。」胡老闆說這話的時候,我正喝著茶,我差點就噴了,怎麼無端端又扯上那傢伙?弄得我的額頭鑿了一個冷字似的?

  胡老闆說完朝我杯里倒了一杯酒,這酒十分香醇,起碼有上百年了,這酒樓應該拿不出這樣的好酒。

  「這是在下珍藏已久的百花玉露,這酒坊主遭遇不測,這釀酒方法已經失傳,這酒已經為數不多了。」

  「這麼珍貴的酒,我怎好意思喝?」我笑著說,其實他這酒我真不大願意喝。

  「好酒待貴客,今日羅爺到,這酒算是找到知音了。」這傢伙的嘴巴真甜。

  「我這白瓷產量不多,並不是我這個窯場沒有這個能力,而是物以稀為貴,但凡隨處可見的東西,都賣不到一個好價錢,這個白瓷要比青瓷工序更多一些,所以價格要比青瓷偏貴一點,但羅爺是行家,應該知道這個價錢已經很公道。」

  胡老闆聲音平穩,態度誠摯,接下來說得一句比一句好聽,尤其將這白瓷的前景描繪得無限好,讓人心動。

  「我這人喜歡爽快,如果這價位能降三成,我也不怕賭一把,將貴窯的白瓷全包了,不知道胡老闆覺得怎樣?」我笑著說。

  「胡某也喜歡爽快之人,但羅爺在價格方面卻一點都不爽快,價錢低三成,我這白瓷的價位連青瓷都比不上,我每年所掙的銀兩連工錢都不夠,這生意我就是想做也做不成,別的都能談,但就是價格已經很實惠,實在無法再低。」

  「這工藝如果掌握了,難度並不大,就如釀酒,方法掌握了,倒也差不多,工錢還占不了你利潤的十分一,雖然我沒有窯場,這瓷器的利潤我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胡老闆不難找到下一個買家,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包下你所有白瓷,也不是所有買家都有實力讓這白瓷名揚天下。」我說這話的時候,倒有幾分豪邁。

  「胡老闆今日能邀請我過來,應該是經過一番衡量,我全包了你窯場的白瓷,如果成功,我做的是獨家生意,誰要白瓷都只能從我這裡拿,價格完全由我控制,如果打開門路,的確可以狠狠掙一筆,但如果銷路不好,打不開市場,我每年虧損的銀子也是龐大的,冒著如此大的風險,我要求降價三成也不是什麼過分要求,胡老闆你說是不是?」我慢條斯理地說道。

  「商人逐利,胡某目光短淺,沒看長遠,只守著眼前的利益,不要說降三成,就是一成也不行,我這個價格已經極限了,羅爺,請喝酒,即使白瓷這生意沒做成,我們也有上好的青瓷,我們平窯的名氣沒有梅窯好,但質量比它高,尤其價錢要公道,羅爺不妨試著進點貨。」這傢伙是老狐狸,硬是不肯鬆口。


  「這酒的確是好酒,只是我不勝酒力,消受不了這麼好的酒。」這酒入口香醇,但卻烈得很,雖然沒有七步醉那麼厲害,喝多還是不行,生意沒聊成,人不能先倒了。

  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聊著瓷器,開始了漫長的價格拉鋸戰,其實我的目標是他的價位能降一成,只要能降一成,我立馬跟他定契約,如果不肯降,我估計我還是肯要的,因為他的價開得並不算高,尤其是這白瓷的確是好東西。

  「這樣吧,我作最後的退步,只要你每一個品種的價位降一成半,這事就這麼定了,要不今日我可能真的要白吃胡老闆這一頓了,日後胡老闆到涼州,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我說得堅定,胡老闆低頭沉思,有點猶豫不決,看他這樣,我知道降一成,應該是有戲了。

  「這茶差不多涼了,我去叫小二去換換,順便再添幾個菜,羅爺稍等。」一會之後,新菜上來,茶水也熱了,而胡爺臉上的猶豫之色沒了,人顯得更加從容了。

  「羅爺,我不是羅嗦之人,價格只能降一成,這是我們的底線,如果你能接受,那就喝了這杯,祝我們合作愉快,如果接受不了這個價格,可以考慮一下我們的青瓷。」雖然胡老闆的聲音還是很溫和,但語氣卻堅定得很,似乎沒有什麼再能撼動他一絲一毫的心意。

  出去一趟回來,就考慮得那麼清楚了?他剛剛不會是出去請示什麼人了吧?這讓我有點懷疑這個胡老闆,並不是平窯的真正老闆,但誰是老闆有什麼關係呢?最重要是有利可圖。

  「一成我勉強可以接受,但我需要你們送貨到我們涼州,這個可以吧。」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如果可以省去,那再好不過了,沒想到這次胡老闆倒很爽快答應了。

  接下來我很爽快地定了契約,給了訂金,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還用比較優惠的價格拿了一批青瓷,所以一路回去的時候,我的心情特別的好,開心地哼著小曲,為了能儘快回到涼州,我抄近路走。

  這些山路雖然偏僻顛簸,但卻可以節省一半的時間,我這次帶了十五位侍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回走,偶爾我說幾個葷段子,逗得他們哈哈大笑,就連嚴肅的老牧,也禁不住笑了,倒過得不沉悶。

  晚上路過大青山,山路顛簸,山的兩旁長滿了樹木,黑壓壓的,晚風雖然刺骨,但卻帶著大自然特有的氣息,舒服得我想伸伸懶腰,就在這時天上傳來一聲悽厲的鴉叫,讓人的心一凜。

  「主子,有點不對,往回走,立刻。」老牧突然臉色一變,我不敢多想,立刻扯馬頭轉身,訓練有素的侍衛立刻護在我的四周,但還是遲了,漫天飛箭如一張網向我們罩下來,勁道很大,發出颼颼的聲音,寒了我的心。

  眾侍衛為了保護我,有好幾個中了箭傷,我們剛逃到射程之外,山上的人沖了下來,後面也有人圍了上下,我們一下子被人包圍起來。

  我一看,天呀,居然有六十多人,是我們的幾倍,而我身旁的小馮,身上中了七八箭,鮮血染紅了他的袍子,看得我的手都抖了。

  「哪條道上的朋友,如果求財我們有話好說。」我壓心頭的慌張平靜地說。

  「殺,不要留活口。」此話一出,我的心嚇得差點停了呼吸,這麼多年,雖然歷盡千辛萬苦,但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般,聞到死亡的氣息。

  「保護主子突圍」眾侍衛護著我,猛朝東邊攻去,那種感覺就像一群垂死的魚試圖要衝破一個缺口,我扯著馬兒往外沖,剛衝破包圍,又有人追了上來。

  「殺——」老牧一聲怒喝,帶著豹子般力量,當我的劍刺入一個黑衣人的胸腔時,鮮血噴涌而出的時候,我的手抖了,整個心神為之滯,這是我第一次殺人,劍入肉那瞬間,我腦子一片空白。

  「主子,小心——」也就走神那麼一瞬,一把帶血的大刀,朝我的脖子砍來,好在老牧發現得早,一刀刺入那人的胸腔,大刀應聲而落。

  「主子,別怕,今天他們是拿你命的,不是他們死,就是你死了,跟他們拼了。」老牧一把將劍抽出來,那黑衣男子滾燙的血濺了我一身,但我卻無端打了一個寒顫,我不能死,我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

  「殺我者死——」在生命面臨威脅那一瞬間,我忘記了害怕,揮舞著我手中的,與黑衣人搏鬥起來,森寒的劍染上了猩紅的血,老牧和眾侍衛打了一下眼色,試圖護我衝破攔截,但對方人多,始終不能如願。

  「主子,小心——」年輕侍衛小慶幫我擋過背後一劍,但卻來不及避過自己身後的致命一擊,當冰冷鋒利的穿破他的胸腔時,他還奮力幫我踢翻了一個黑衣人。

  「啊——」我悽厲地喊了一聲,朝那個殺小慶的男子一劍砍去,這一劍迅猛無比,黑衣人與小慶同時倒在血泊中,但我們的人還只剩下七個,並且身上都受了傷,而他們還有三十幾個,寒意像這冷風一點點滲到四肢百骸,死亡原來離我那麼近。


  「羅爺——」就在這時,馬蹄聲響,三個男子沖了進來,我認得他們,是冷凌風的手下,他們怎麼在這裡?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冷大少不放心羅爺,要我們沿途保護,沒想真的遇賊了,哪條道上的朋友,我們是涼州——」

  玄戊的話還沒有說完,黑衣人已經動手了,這群黑衣人目光冷漠嗜血,出手毒辣狠絕,個個武功高強,不為錢財,只要人命,是誰要將我置之死地?但此時我根本無暇細想,新一輪攻擊又到。

  身上的衣袍已經被血浸濕,嘴角有了血的腥味,我的肩膀中了一刀,鮮血噴涌,那一刻不感到痛,而是感到恐懼,那群黑衣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那嗜血的眼睛就像一頭頭狼,我們的人又倒下了五個。

  「殺——」突然老牧一聲怒吼震徹山林,我回頭一看,兩把劍直直朝伸向老牧,一把從後背穿過,一把從胸膛插入。

  「老牧——」我大喊一聲,回頭去救,但已經來不及,長劍穿破老牧的身體,鮮血汩汩而出,老牧轟然倒下,倒下的時候還砍了一個黑衣人的手臂。

  「主子快走——」老牧說,身上又被補了一刀,我悲憤交加。

  「羅爺快走——」玄戊突然從身上一抓,一包白色粉末撒向眾人,趁眾人混亂之際,我發瘋地扯起馬兒走人,但身後馬蹄疾疾,追兵又將至,我驚慌地回眸,正好看到玄戊轟然倒下。

  我哭了,一邊哭,一邊發狂地向前逃命,我這輩子從沒如此恐懼過,即使被秦劍掃出門,我也只是恨與茫然,但今夜我真的怕了,痛了,怕的渾身顫抖,痛得哭了,手中的馬鞭猛地抽打著,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追到,不能讓他們追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馬兒受驚,慌不擇路,在黑夜中發狂地奔跑,我緊張得手心出汗,突然馬兒一聲悽厲的長嘶,前腳竟然踏入了一個石窟窿裡面,我整個人從馬上拋了下去,重重跌在石頭上,我顧不得疼痛,趕緊回頭拉馬,但馬兒雙腿竟然折斷了一般,擡不起來,我慌亂地往山上爬去,但還沒爬到一小半,已經被人團團圍上,原來絕望的感覺是這般。

  「無仇無怨,為什麼殺我?就是死你也要讓我死一個明白。」黑夜中,他們如狼一般的眸子冷漠而無情。

  「我們奉命行事,本想賞你一個全屍,但主子要將你的頭顱帶回,得罪了。」聽到這話,我的心猛地收縮,再不說話,突然出手,搶占先機。

  我一腳踢翻為首黑衣人的同時,大腿被刺了一刀,鮮血涌了出來,我死死支撐著,即使全身已經疲軟無力。

  我也不甘就這樣被殺,渾身爆發前所未有的力量,八個人我擊斃了五個,但當那把森冷的劍穿胸而過的時候,我終於沒了支撐,轟的一下倒了下去。

  那一刻我腦海紛亂複雜,閃過了很多人和事,有爹娘,有秦劍,有冷凌風,老爺子,小葉,秦劍說楚合歡,你早該死了,爹娘說,一會就不痛了,冷凌風說你又不回來?小葉說……

  耳畔突然響起了馬蹄聲,誰來了?還有誰來,估計是幻覺。

  睜開眼的瞬間,我看見靠近我的黑衣人再次拿起他的劍,朝我脖子砍來,即使知道自己要死了,但當森寒的刀逼近脖子,我的心還是一陣收縮,我閉上了眼睛,死都不能全屍,這種感覺是那麼恐怖。

  「叮噹」耳邊響起了刀劍激烈的碰撞聲,我的脖子只感到一陣寒意,但卻沒有疼痛感,我睜開眼睛,一個高大的白衣男子,正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插入黑衣男子的胸膛,動作快而狠,我想看清他的臉,但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

  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小木屋,四周很靜,能聽到潺潺流水聲,我動了一下,鑽心的痛,我竟然沒死?心中說不出的慶幸,但想起那十幾個慘死的侍衛,心中難過得很,眼睛發熱,很想哭。

  「醒了?」這時走進一個高大的男子,容貌普通,我並沒有見過,但卻有著一雙攝人心魄的藍眸,是古夏國的人。

  「是公子救了我?」我問,聲音很低,整個人顯得很虛弱。

  「記得誰是恩人,看來死不去了。」他低著頭弄藥粉,我看不見他的臉。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你坑我那兩萬兩黃金的事就算了。」我低低地說,說話的時候扯著傷口有點痛,他的身形一僵,果然是他,一次換一個樣,這易容術倒不錯。

  *

  天怒人怨

  「你怎麼知道是我?」男子突然轉過身,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只是那雙藍眸發出發出攝人心魄的光芒,我沒有答他,因為我感覺身上的力氣就要耗盡了。


  「忍著痛,替你換藥了。」他也不再追問,走了過來,這時我才記起我的傷似乎在胸口,我猛低頭一看,還好他只是在傷口處割開一塊布,但也足夠讓人難堪的。

  「好在這劍偏了一點點,要不大羅神仙也救不活呢?怎麼惹上那麼厲害的仇家?這些殺手訓練有素,個個都不是等閒之輩。」

  聽他這麼一說,我倒茫然了,我在涼州與人為善,倒真的沒有得罪什麼人?莫非是西天翼?除了他,我似乎想不出還有誰?秦劍應該不會置我於死地吧?這樣一想,心就悶得難受。

  但當藍眸公子的指尖落在我胸膛時,我的臉騰一下紅了,不知道是痛,還是覺得難堪,想叫他不要碰,但這裡除了他,似乎沒有旁人,除非我不想要這條命了。

  屋內很安靜,他的指尖有點冰涼,所到之處,痛得我一陣痙攣,牙齒都要咬出血來了,眼淚在眼眶裡打滾,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痛。

  「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倒可以用別的辦法分散你的注意力,但你偏不是,只能死忍了,想不想做我的女人?如果想,我能讓你的痛苦立刻消失。」他笑著問,眸子撩人得很,我痛得根本沒有力氣回答他。

  「沒有反對,那就是默認了。」說完他笑著將臉湊近我,性感的唇瓣一點點靠近,輕輕吻去我眼角的淚,目光一時輕柔如煙霧,一時藍得透人心扉,將人的心神都攝走了,我的心一顫,慌了,這傢伙他想幹什麼?

  「好了,這藥敷好了。」當我回過神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離開,我的傷口已經重新敷了藥,只顧著害怕,竟然忘記了痛。

  「謝謝你了。」我微微顫抖的聲音帶著感激。

  「胸口的傷口處理得比較好,但大腿上有大大小小十幾處刀傷,我只處理了一些大傷口,其餘傷口隔著衣服,我無法幫你處理,今日再不敷藥,明日會腐爛。」

  「你覺得該怎樣就怎樣吧。」我答得氣若遊絲,話畢我聽到布裂開的聲音,這傢伙的動作還真快,很快我修長的腿暴露在空氣中,我知道這些無可避免,所以既不叫,也不喊,但臉還是燙得厲害。

  我靜靜地躺著,他動作很快,清理、敷藥,然後包紮,動作嫻熟得很,藍眸純淨如一汪清泉,沁人心扉,似乎沒有任何邪念,那種難堪不自在的感覺漸漸消失了,這傢伙是一個正人君子。

  「都包紮好了,身材還不錯,腿也夠美。」包紮之後,他很坦然地看著我那修長的腿,眼露欣賞之色。

  「別這麼瞪我,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女人脫衣我從不會掩眼,只是傷口太多,沒了興趣。」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回眸一笑,那澄清的眸子,帶著撩人的風情,妖孽得很。

  「你就這麼瞪你的恩人?如果不是我,你早已經身首異處了,好好養傷吧,心平氣和傷才能好得快,你已經拖累我幾天了,再不好轉,我就扔你下山餵狼了。」藍眸男子笑,明明普通的容貌,卻有一種力量,讓人挪不開雙眼。

  他離開之後,這房子又靜了下來,身上那件帶著血腥的衣袍還沒脫,濃濃的血腥味充滿鼻腔,總讓我不時想起死去的侍衛,兇殘冷漠的殺手。

  晚上發噩夢了,夢中全是血腥的場面,兩把尖刀同時插入老牧身體的片段,不斷地出現,還有插滿弓箭的小馮跑到我跟前說痛,我嚇醒了,醒來時臉龐濕漉漉的,心裡難過,他們都陪伴了我一段時間了,如今卻慘死異鄉,只要一想起,這心就難過,喉嚨沙啞,估計夢中大哭大叫了。

  「怎麼了?」黑暗中,他的聲音帶著讓人安定的力量,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並不是壞人。

  「發噩夢了,陪我聊聊天吧。」這樣的一個夜晚,我的心空蕩蕩的,很想有一個人陪在我的身側,淡淡月光下,映入我眼帘的卻是一張俊美如鑄的臉龐,輪廓有冷凌風那般堅毅冷硬,但偏偏那雙雙藍眸帶著幾絲邪魅,讓他剛中帶柔,有著幾分野性,這是他的真容?

  「你忘了易容了?」我笑著說。

  「那便宜你了。」他說。

  「我沒力說話,你說吧,我聽著,那畫你是不是故意坑我的?」雖然說話讓我胸口很痛,但我害怕睡著,我不想做噩夢,一睡著全是那些大刀朝我脖子砍來。

  「你看到那畫兩眼發光,我不坑你坑誰?」他笑著說,眸子透出精明睿智的光芒,我有兩眼發光嗎?

  「墓城之行,你掙得不少,坑你兩萬兩金我一點都不內疚,今日給你敷的,吃的全是靈丹妙藥,說到底我還倒貼了,這回做了虧本生意。」

  「公子的救命之恩,小歡銘感於心,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日後一定親自登門道謝。」劫後餘生,對他的相救我的卻很感激,如果沒有他,我此刻的頭顱都不知道擲於何方?


  「我是此地的山賊頭子,你的身體我也看了一點,你的腦袋挺好使,身材也過得去,要不等你傷好之後,做我的壓寨夫人怎樣?」這傢伙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不好。」我一激動,又扯動了傷口,痛意襲來。

  「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恩人?你就不怕我傷心?」微微月光下,他那藍如深海的眸子,充滿了憂傷,他就給我裝吧,才見一面就說娶我,誰信?

  「我這一身傷疤有什麼好?你要壓寨夫人,等我傷好之後,我給你送十個八個過來,任你挑選,這總得行了吧。」說了那麼一長串話,呼吸又有點不通暢了。

  「那些都是賠錢貨,我就要一個像你這樣能掙錢的,這鐲子倒精緻。」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的銀鐲子,然後輕輕把玩著,我縮了回去,但手被他拽住,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容。

  「這銀鐲子送我吧。」他說。

  「你能拿得出來,你拿去好了。」這銀鐲子沒一條縫,我都撥弄了好一段時間,都不知道怎麼拿下來,他能?

  「好,說話算話,提前謝了。」他笑著說,我總感覺這笑容太過絢爛,就說了這麼幾句話,整個人又變得睏乏了。

  「睡吧,你該好好睡幾天。」朦朧中似乎有人幫我蓋被子,但我睡得不安穩,一整晚都發噩夢,睡睡醒醒,一直到天亮,天亮的時候,吃了一點東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一天清醒的時間並不多,清醒的時候,他扶我坐起來,我換了那身血衣,但扣子沒扣好,他幫忙扣的,有些尷尬,但似乎他又是一番好意。

  這樣昏昏沉沉的日子,大概持續了十來天,十幾天之後,整個人才像活過來一般,我知道他給我用的藥真的不是普通藥物,要不這麼重的傷,不可能恢復得那麼快,說不準他還真倒貼我了。

  動了動手,感覺有點不一樣,我低頭一看,手腕空空的,我那銀鐲子竟然不見了,我驚得坐了起來,動作太大,扯著傷口,還是一陣刺痛。

  「我的銀鐲子呢?」我驚問。

  「你不是說送給我嗎?不會送出的東西也要回來吧,做人說話要算話。」他勾唇一笑,明明是俊朗無雙的一個人,但這麼一笑,又帶著幾分邪魅,讓我又想起了妖孽這個詞。

  「我——」我一時沒了言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