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攘外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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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沸沸揚揚的浙江水災貪墨一案,最終以殺了臨安城九位知縣,將趙貞罷黜流放宣告結案。

  新任的九位知縣有兩位是李承淵之前舉薦的人,剩下的,嚴巍和崔曜的人各占了一半。而臨安刺史則是李元啟直接任命的。

  許南星本著無過就是功的原則,除了替沈三的妹妹求了出月後回鄉的恩典外,自己的事一個字也沒有多說,也不肯見任何人,就安安分分的縮在太醫院養傷。

  李承淵自那日被許南星從太醫院趕出來之後,也是閉門不出。擺出一副閒散皇子的模樣,安安李元啟的心。

  誰知東海又出了事。

  那倭寇首領回去後越想越氣,竟在押送賠償款的時候,趁浙江大亂空虛,不要臉的公然撕毀東沙條約,幾乎全殲玘國使團,並迅速攻占了東沙村和平陽縣,直奔台州而來!

  消息傳回國內,舉囯震驚!

  李元啟更是怒不可遏,當即就發上諭,命嚴澈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拿回城池,驅逐倭寇!

  蕭瑟硬朗的房間裡,李承淵看向東南方的眼神專注又從容不迫。

  「把京中和周邊的人馬都悄悄運到浙江,支援嚴澈前線作戰!」

  在場的所有部將臉色俱是一驚,都集體跪了下來表達了不贊同:「請殿下三思,若貿然將京中人馬都調了出去,誰來保護殿下!」

  李承淵轉過身,眼神強勢又直白的掃過每一位他最親近的部將的臉。

  「趙貞底下的兵全是酒囊飯袋之流,戰鬥力全無且軍需都已被他貪污殆盡。

  如今浙江又剛逢水患,京中國庫尚空虛。又沒有糧又沒有人,你們難道要讓嚴澈送死去嗎?!」

  李承淵面色冷峻,聲音越來越冷,房間裡的氣壓也越發低沉,幾位副將但覺胸口悶悶的,一時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

  「況且我要你們去,不單單只是為了嚴澈的安危。」

  李承淵一一親自扶起他的愛將,幽幽長嘆一聲:

  「倭寇殘暴不仁,毫無人性。一定會抓當地百姓做擋箭牌。落在他們手上,生不如死。我們不去救,誰去?」

  一席話說的眾位部將都不覺低下了頭。

  「可不論怎麼說,殿下身邊也不能沒有照應的人!」

  半晌後,胡烈還是忍不住帶頭叫了出來。

  一群在戰場上流血犧牲都未掉過一滴淚的鐵血男兒,此刻卻紅了眼眶。

  李承淵眼睛也有些濕潤。但軍情大過天,百姓安危永遠高於一切,是他不變的原則。

  「這是軍令!立刻集整兵馬,半個時辰後向臨安城出發!」

  李承淵立於堂上,眉宇間透著難以撼動的堅毅之色,凜然正氣不可侵犯。

  「殿下!」

  部將齊聲,還要再勸!

  氣氛焦灼間,一個親兵從外頭跑了進來,將一個錦盒遞給李承淵道:「三殿下,外面有個女人,托我將這個交與您。」

  李承淵狐疑的打開錦盒,看見裡面的東西時,眉目瞬間一驚。

  那裡面躺的不是別物,正是李元啟給許南星的那枚龍符!

  「那女人在哪裡?快請進來!」李承淵又驚又喜。

  親兵領命,立刻向門外跑去。

  不多時,一位身著淡紫色衣裙,秀目澈似秋水,嬌靨白如凝脂的女人走了進來。

  「民婦沈蘊參見三殿下。」

  不是木槿。李承淵眉眼不受控的耷了下來。

  命眼前人起身後,他端詳了她好一會兒,有些疑慮的開口問道:「夫人看著有些面善。」

  沈蘊微微一笑,回道:「三殿下好眼力。臨安城首富沈三,正是民婦一母同胞的兄長。」

  李承淵登時反應過來,面露敬仰。但想起沈三曾對許南星的覬覦之心,臉色又沉了下來:「誰讓你來找我的,又所謂何事?」

  她出發來李承淵府邸前,已大致了解了一行人在臨安城發生的事。

  因此面對李承淵的突然發難,她的臉上倒也沒有多大的難堪,仍舊不卑不亢回道:

  「皇上英明,赦免民婦連坐之罪,准許民婦回家。民婦這裡有兩件東西,要交給殿下再走。」


  她說著,從袖中掏出兩張紙舉過頭頂,李承淵示意長庚將她手上的東西拿過來。

  「東西既已送到。若三殿下沒有別的吩咐,民婦就告退了。」

  李承淵依次打開兩張紙,只匆匆看了一眼,便驚的立刻站了起來。他的手微微顫抖的拿著紙,呼吸急促,問著沈蘊:「這是誰讓你送來的?!」

  沈蘊臉上一絲波瀾也無,嘴邊依舊是那抹淺淺的笑容,眼裡卻是寒涼一片:「無人支使民婦,這是民婦自己要送來給殿下的。」

  李承淵的部將見此,立刻將沈蘊圍了起來。

  「怎麼,一向愛民如子的三殿下也要屈打成招嗎?」

  沈蘊朝李承淵挑了挑眉,面上非但沒有露出一絲驚慌,反倒有些嘲諷。

  「你怎麼和殿下說話呢?」李承淵的部將護主心切。

  「放她走。」

  李承淵重新坐了下來,一手撐著額頭,一手對沈蘊揮了揮手,整個人看起來極其疲憊的樣子。

  部將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確認道:「殿下,這女人來歷不明,況又以下犯上……」

  「本殿下說放她走!」

  李承淵突然變得炮躁,拍著桌子叫喊起來。

  眾部下見他動了真氣,再不敢攔,忙往後退回原地。

  沈蘊松松的朝李承淵行了禮,轉身就抬腳離開。

  「都過來看看吧。」

  李承淵將攥在手心裡的兩張紙,重新在桌上攤開。

  眾部將看時,眼底的情緒皆是劇烈一顫,難以置信的抬頭望著面色鐵青的李承淵。

  「這是玄夜司在臨安境內所有的據點和主事名單!」

  「這是用弓發射的火藥箭設計圖!」

  偏有那神經大條的胡烈副將非要看破說破,把實話說出來:

  「這是誰想出來的點子,簡直是雪中送炭啊!有了這兩樣東西,眼前的困境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宋凌等幾個已經看出端倪的人忙低下頭,拿食指抹了抹人中,輕輕咳了兩聲示警。

  「怎麼了,你們一個個的,不舒服啊?我說的沒錯啊。

  有了這兩樣東西,對內咱們殿下可以暫時牽制住玄夜司,對外咱們同小嚴大人對抗倭寇則如虎添翼。這個幕後高人可真是幫了咱們殿下大忙!」

  「還不出去列隊!」李承淵腦子裡的弦終於隱忍不住,將將崩斷。

  太醫院裡,一隻灰色信鴿「咕咕」落在窗前,來回踱步。木槿忙打開窗戶,將鴿子腿上的紙條取了下來。

  「是沈夫人。說東西已經送到了。只是三殿下的臉色很不好。」

  木槿將紙條放在煮藥的爐子裡燒了,皺著眉,憂心忡忡望著還趴在床上的許南星。

  「大小姐,您這樣做,就不怕傷了三殿下的自尊心,再把他徹底惹惱了?」

  許南星睜開眼,眼睛精光一閃,露出一絲冷笑:「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他離了我,不行。」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

  這天底下,最穩固的關係粘合劑,叫做【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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