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恩科奇才,欽點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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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于思謙一番大義凜然、康概赴死的言辭,卻是令在場的眾人為之一愣。

  他口中的菜市口,乃是死刑犯行刑斬首的地方;

  而承天門,則是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堂會審死刑犯的地方(這三者也被並稱為三法司)。

  很顯然,于思謙在以武州舉人的身份參加會試之時,在會試答卷之上落筆寫下平邊策論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古往今來,哪朝哪代的變法不是以流血開始的呢?

  古有商鞅,唐有于思謙;

  功過是非,自有後世史官論斷;

  這也是,為何于思謙會不顧一切的在死牢的牆壁之上,鐫刻下平邊策論全文的原因。

  此舉,倒是讓夜探天牢的神秘人,不由得多看了于思謙幾眼。

  「走啊,前面帶路啊!」

  眼見來人遲遲沒有下一步行動,于思謙倒是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不過,這要是去菜市口的話,好歹也讓小爺吃飽了在上路吧?」

  「再急,也不急於這一頓斷頭飯的時間吧!」

  「放肆!」

  這時,站在神秘人旁邊的一個彪形大漢橫眉冷目的瞪著于思謙,怒斥道:「大膽刁民,休得無理!」

  正當彪形大漢準備進行下一步動作之時,卻被他身邊的神秘人抬手攔了下來。

  那年輕的神秘人饒有興致的繼續盯著于思謙,一邊帶著戲謔的眼神盯著他,一邊用玩味的語氣說道:「于思謙,你好歹也是武州舉人,是自幼飽讀聖賢書的學子;」

  「你所學習的四書五經、倫理綱常、忠孝節義都學到什麼地方去了?」

  「泱泱華夏,天朝上國,豈能與異域番邦同化、融合?」

  「沒有尚武的百姓,沒有勇武的軍隊,單單是紙上談兵的讓利、減賦、通婚、教化,就能讓那漠北草原上的北蠻子,讓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人,讓西域絲路之上的異族,讓遼東半島以東高句麗的土著,認可中原文化?」

  「並且,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了維護這中原文化的大一統而不惜拋頭顱、灑熱血?」

  年輕的神秘人步步緊逼,一字一句的繼續說著:「于思謙,你上過戰場嗎?你知道漠北草原上的北蠻子長什麼樣嗎?」

  「你知道西域異族的彎刀有多鋒利嗎?」

  「你見過外族的士兵,把中原王朝的邊關婦孺當做行走的兩腳羊充當口糧嗎?」

  面對眼前步步緊逼,氣勢咄咄逼人的神秘年輕人的發問,于思謙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在緊逼之下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直到,退無可退,考上了那面寫有平邊策論的牆壁。

  眼前的神秘人還在猶如連珠炮般繼續斥責道:「于思謙,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讀了幾天聖賢書,見過了偏於一隅的人間疾苦,看到了所謂的王朝大軍征伐;」

  「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救苦救難,拯救天下蒼生的救世主?」

  「以一己之力,就想單挑中原王朝傳承了數千年來的禮儀綱常,對抗歷代王朝的君主制定的平邊外交政策?」

  「以一己之力,變革著千百年的尊卑有序?」

  「你,夠資格嗎?」

  唰!

  退無可退的于思謙,終於不再繼續退卻,而是選擇挺直了腰杆、目光如炬的與眼前這位步步緊逼的神秘人對視;

  儘管,在氣勢上他明顯感覺自己被這個年輕的神秘人壓得喘過不氣來;

  但,于思謙的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只聽,他字字鏗鏘的說道:「正因如此,才必須得有人站出來改變這一切;」

  「正是為了兩晉之後「五胡亂華」的悲劇不再重演,才必須無條件的推動民族大融合進行;」

  「只有把他們當人而非異族蠻子,他們才會發自內心的認同中原文化;」

  「同理,只有他們認同中原文化之後,才會把中原王朝的子民當人,而不是把人當成牲口一樣肆意宰殺,更不會讓邊關的婦孺成為他們眼中行走的兩腳羊!」

  說到最後,于思謙揚起高傲的頭顱,一字一句的說道:「儘管,小爺這篇平邊策論未經事實論證,亦是有不足之處,推行起來更是困難、阻力重重;」


  「但,為了中原王朝千秋萬代,為了邊關子民長治久安,為了四海之內皆盛世,這件事情終歸得有人帶頭來推行;」

  「如果,推行平邊策論終要以流血開始;」

  「那,就請從我于思謙開始!」

  唰!

  于思謙的這一番話,頓時令在場的眾人安靜下來。

  就連,隔壁牢房中的那一披頭散髮、蓬頭蓋面的死刑犯,也在這一刻情不自禁的掀起了蓋住自己面容的長髮。

  搖曳的燭光之下,露出的那張滄桑的臉,赫然是曾經的兩朝封疆大吏、兩江總督蘇晨的面容。

  「好,說得好!」

  突然,那突然出現在天牢中的神秘年輕人帶頭鼓掌叫好,對著隨行的彪形大漢吩咐道:「蕭破,拿酒來!」

  「朕,要與武州舉人于思謙痛飲三杯!」

  哈?

  這一下,輪到于思謙一臉懵逼了!

  等等,眼前這個神秘的年輕人剛剛自稱什麼來著?

  他自稱朕?

  難道——

  就在于思謙一臉懵逼,因神秘人的身份而導致腦海中亂成一團漿糊之際,刑部大牢的走廊通道之中,又有數道身影匆忙而來。

  隨即,更是傳來了看守大牢的衙役的通報聲:「魏國公到——」

  片刻之後,換上了一身朝服的魏國公常遇春急匆匆的來到關押于思謙的牢房前,對著站在于思謙面前的神秘年輕人就跪了下去。

  口中,還念念有詞道:「臣,叩見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著,在場的一眾刑部衙役紛紛跪拜,齊聲高呼萬歲。

  隔壁死牢裡面的兩江總督蘇晨,亦是獨自叩拜,心中默念著:罪臣蘇晨,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深夜的刑部大牢,鬧出如此大的動靜,齊聲高呼萬歲的聲音,自然是將整個牢房中關押的囚犯都驚醒了。

  一時間,無數帶著手銬和腳鏈的犯人紛紛爬了起來,拼命的趴在牢房的柵欄之上把腦袋往外伸,只為一睹當朝天子,大唐昭武帝陳懷安的真容。

  下一刻,數不清的身穿金甲、腰系環首刀的金吾衛將士,如同潮水一般將正座刑部大牢的走廊通道圍了個水泄不通,以防止這些關在天牢里的囚犯驚擾了聖駕。

  很快,奉旨前去拿酒的金吾衛統領蕭破,便用托盤端著兩個酒杯匆忙趕來復命,在他身後還有金吾衛士兵端著一罈子陳年佳釀。

  「皇上,酒來了!」

  陳懷安大手一揮,下令道:「斟滿!」

  隨後,更是一手端著一杯酒,親自將其中一杯遞到了依舊處於懵逼狀態的于思謙面前,笑著道:「于思謙,為了你的平邊策論,與朕痛飲三杯!」

  面對當朝皇上的親自端酒,牢房內的于思謙卻並未有「受寵若驚」的表現。

  非但沒有受寵若驚,甚至是都沒有任何表情上的變化,依舊是剛才那一副木訥的神情,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現在,于思謙都還處于震驚中不能自拔,眼前發生的一切於他而言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天牢、夜談、皇上、御酒、國公爺,這本該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切,卻在此時被聯繫到了一起,多少讓于思謙覺得這是不是鬼神誌異中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象。

  但,自己卻分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一切都是在真實發生著。

  天牢、皇上、御酒、國公爺,都是真實存在的!

  其實,就在剛剛昭武帝陳懷安以朕自居,自報身份之後,那匆忙趕來的當朝魏國公常遇春,帶著天牢內的一眾衙役向皇上行跪拜之禮時;

  于思謙也本能的想跟著高呼萬歲的眾人一起,向眼前的大唐王朝開國皇帝行三叩九拜之大禮;

  怎奈何,在因過度緊張之後,他的身體似乎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就連隨波逐流的磕頭舉動都做不出來。

  該怎麼說呢,就像是被仙人施法給定住了一般,動也不動能動,說也不能說。

  但他的心中卻是清楚明白的知道,眼前正在發生著什麼。


  這種感覺,可真是不怎麼美好啊!

  「喂,小書生,還不快快叩謝皇恩!」

  突然,一道沙啞的聲音打破了現場詭異而安靜的氣氛,如同梵音一般在于思謙的耳邊炸響,隨即令他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說話之人,正是住在他隔壁的前兩江總督蘇晨。

  一個因涉及大唐王朝開國之後四省八府茶馬走私案,而被判入獄開春問斬的封疆大吏。

  說起來,這牢獄中相處的這段日子,兩江總督蘇晨與初生牛犢的書生于思謙吵歸吵,卻是對這個年輕的後生青睞有加。

  若非,自己沒有鋃鐺入獄的話,倒是可以考慮將他收為乘龍快婿。

  只不過,沒有什麼如果了。

  現在,本就已經是被株連九族的將死之人,蘇晨也不怕在背上一個驚擾聖駕的罪名,也要出言提醒于思謙這個他看中的年輕人。

  或許,在他的身上讓蘇晨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吧!

  果然,在蘇晨的提醒之下,回過神來的于思謙急忙在陳懷安的面前跪倒,行三叩九拜之禮後,也沒忘高呼萬歲之聲。

  「免禮,平身吧!」

  陳懷安擺了擺手,示意于思謙免禮平身。

  眼角的餘光,卻是不自覺的向著隔壁牢房中的前兩江總督蘇晨望了過去,後者急忙將腦袋重新埋到地上,根本不敢與陳懷安對視。

  起身之後的于思謙,並未伸手去接陳懷安手中的御酒,只是低著頭保持著鞠躬的姿勢。

  哈哈哈!

  陳懷安突然大笑起來,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說道:「怎麼,你怕朕在這酒里下毒?」

  「還是說,剛剛還大義凜然的表態,若是推行平邊策論需要以流血開始,那請從我于思謙開始的那個傢伙,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傢伙?」

  「連一杯毒酒都不敢喝,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為了中原王朝千秋萬代,為了邊關子民長治久安,為了四海之內皆盛世甘願赴死?」

  說著,陳懷安突然話鋒一轉,語氣陡然凌厲起來,厲聲道:「于思謙,抬起頭來,看著朕的眼睛,回答朕——」

  「你是不是那沽名釣譽、只會誇誇其談的庸才、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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