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朝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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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雲心心念念的十二日馬上到來,梁京迎來朝貢禮。

  凡是挨著梁京主街的府院,各自負責一處拾掇、規整,就等著朝貢禮這日外臣上街時不傷了梁京的面子。

  達國府負責的,是整條中街。

  梁愫亞大動干戈,把這個自掃門前雪的差事辦得很是敞亮,讓人修繕了幾處街亭、廊亭。還很是大方地包攬了好幾條街的廊亭和花圃。

  梁京城忙碌著,浮沉的心卻閒不下來。

  她白日裡抱南哥兒,空閒時腦子裡想起的,全是梁駱。

  那日宮中相見,他瘦了,沒了從前的精氣神。即便穿得再富貴,可他過得累不累,舒坦不舒坦,她都能察覺到。

  達道曾說過自己的疑慮,「陛下或許,早就猜到了自己是什麼人……他對你,總是有些不同的,你懷孕到生產,陛下幾乎將我閒置了,且為了不讓人懷疑,把容姐夫也拉了進來。我如何,容姐夫就如何,看似是為官員內宅事著想,可他每走一步,都對你甚是關心。我瞧著,這事可沒那麼簡單的。或許他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浮沉回想起這些話,她坐在蒲團上,趴在矮桌上出神回想著。

  外頭落了雨,幾滴飄進了門。

  她起身,剛挪了步子,就看到乳娘抱著孩子進來了。

  浮沉趕忙接過孩子抱在懷中,樂呵呵地逗他。南哥兒小小的在襁褓中,先是一愣,再也樂呵呵地沖浮沉笑。

  孩子一笑,浮沉所有的擔憂也不見了,陪著他一起笑,「小南哥兒是越發的調皮了哦。」

  乳母笑盈盈地看著浮沉,「大娘子,小公子這奇怪了,在隔屋鬧騰個不停,一個勁地哭,到了您這裡,他倒不哭了也不鬧騰了。」

  浮沉:「二位媽媽,這些日子就在暮兕齋吧,小公子還小,就不去隔屋了。」

  「是是是。」

  浮沉讓之青把院內的對房打掃收拾好,又讓人添置了不少暖爐和被褥進去。梁愫亞得知這些,趕忙讓前院的人也來收拾安置著。

  朝貢禮在即,浮沉夜裡都睡不安穩。

  達道已經在宮中三日了,芒山也沒回來傳個話。

  每到夜裡她都會等,可這都三日了,依舊是沒個信。

  梁愫亞寬慰,「朝貢禮可是大事,京城內都這樣忙,就別提宮裡了,定是忙翻了天。」

  浮沉:「是啊,聽說蘭姐姐也在宮中好些日子了,朝貢禮來的還有幾位夫人,蘭姐姐以女醫官的身份一直在半山殿處候著呢。還有大姐夫和二姐夫,都在宮中好些日子了。」

  她嘴上寬慰自己,心裡從未放下。

  一是擔憂達道,二是擔憂梁駱。

  梁京宮中的太中殿,皇家祠內。

  梁駱跪在那焚香叩拜,將香爐一一挨個點燃,行了跪禮,再燒了黃紙。

  最後他特意到先帝的靈位前跪下,垂頭,久久不曾發過一言。

  皇祠內的燭燈閃爍,黃帷布和經幡掛在上方。殿內很黑,他跪在絲蒲團上,終究是擡起了頭,用疲憊的眼神看向先帝靈位。

  盯了好久好久。

  久到膝蓋跪麻了,他才小聲開口,「父皇,快了,一切都很快了……」

  他起身,再行了禮後轉身往殿門外走。

  到了門檻處,郭內監湊上前,「陛下,上呈殿那邊傳了話過來……」

  梁駱一愣,挪步出去,飛羨輕輕合上殿門。

  到了殿石台處,郭內監才謹慎再開口,「沈美人有身孕了。」

  梁駱的手臂微動,聽到這句話,他既是興奮,又是緊張害怕,「可保密了?」

  「陛下放心,沈美人那邊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安排了侍衛的,並沒有太后的人。這宮中其餘的嬪妃們也不知沈美人有孕。太后那邊更是沒人知道,太后雖時不時召見沈美人,可沈美人的身子,太后好像一概不知。且奴才還問過太醫院那邊的人,說太后跟前一直備著避子湯呢。您每次讓沈美人侍寢,或者您去了上呈殿一夜未歸,第二日這沈美人都會去太后那喝一碗這個湯。」

  「好,太后不知道就好,」他叮囑郭內監,「此事一定要保密,太后不能知,整個後宮的嬪妃們也不能知。」

  「是。」

  他速速下了殿,朝上呈殿飛速邁腳走去,到了沒侍衛的地方,梁駱幾乎是跑過去的。


  沈美人有孕這事,梁京後宮自是無人知曉。

  梁駱的後宮佳麗沒有三千,但這前前後後塞進來的娘娘美人們也足足有三十多位了。侍寢過的有十幾位,沒侍寢的還大把大把地在那排隊候著呢。

  而這些侍寢過的十幾位嬪妃們,這都大半年了,竟然沒有一個嬪妃是有孕的。

  這事眾說紛紜。

  前朝那些老臣們關心皇室後嗣,雖說陛下還年輕剛登基,可皇家無子嗣延續,對他們而言這是天大的鬧劇。

  他們甚至都關心到了內務院,把哪位嬪妃侍寢過,幾個時辰這些都翻出來查了。

  最後,大家得出結論:「嬪妃們身子無礙,問題出在陛下身上。」

  這事沒人敢說,老臣們私下議論聲頗多。

  而梁駱的後宮,更是熱鬧。

  嬪妃甲:「難道這問題當真出在陛下身上,就是我有問題,難道眾位姐妹們也有問題?」

  嬪妃乙:「對對對,我也很是納悶,咱們可都是侍寢過的,這怎麼各個都沒動靜呢。按理說不應該啊,我父親都說了,老臣們都要急死了。」

  嬪妃丙:「陛下最寵愛沈美人了,她那裡好像也沒什麼動靜。」

  也有膽子大的,直言不諱道,「難不成,是陛下有問題?」

  膽小的趕忙捂住她的嘴,「妹妹,這話可不敢亂說的啊,小心頭頂懸刀。咱們也不敢多說什麼,過個嘴癮就行了,這事啊,說不清呢。」

  捕風捉影的事,嬪妃們壓也壓不住。

  日子久了,就連郭內監都開始懷疑了,「咱們的小陛下,難不成是沒到年紀,太小了?」

  他又搖頭道:「也不小了啊,先帝當年也是這個年紀有了長子的啊。」

  這些話,沈美人已經聽得起了耳繭了。

  她都沒想到,自己會有孕。

  沈美人坐在上呈殿,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孕,「太后是不會讓我有孕的,陛下也不會讓我有孕。今日褚女醫來瞧脈說我有孕時,我都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她診錯脈相了。蘆薈啊,你說我怎會有孕呢,這後宮的嬪妃們沒有一個有孕的,外頭全都是議論聲。太后是什麼心思我比誰都清楚,為何我還能有身孕?」

  蘆薈收拾著太醫院送來的各種滋補品,「美人,既然都有了身孕,就悄悄的就是,管那麼多幹嘛呢。」

  沈美人擡頭時,就看到梁駱朝她的寢殿內跑進來,他邁腳進來時,頭髮都亂蓬蓬的。

  她行了禮,喊了聲陛下。

  再小心挨著他,伸手去夠他的發。

  之後,沈美人下意識一縮手,趕忙後退幾步,「陛下恕罪,臣妾方才忘了規矩。」

  梁駱擺擺手,示意蘆薈退下。

  蘆薈合上殿門,與飛羨守在殿門外。

  細雨落至,梁京的宮中紅牆下落了雨,比平日裡多了幾分詩意。

  梁駱輕撫著她的手,「有孕了?」

  沈美人禮貌點頭。

  梁駱:「無人知道吧?」

  沈美人:「陛下放心,無人知曉。臣妾會保護好這個肚子的,定不會讓旁人察覺到異樣的。陛下,既然臣妾懷了這個孩子,就讓臣妾生了他可好?」

  她含著淚跪下。

  梁駱攙扶起她,「朕何時說過,不要你生下他?」

  沈美人濕潤的眼眶發紅,她鼻子一酸,發出哭腔,「臣妾謝過陛下。」

  「朕會安排好一切的,該吃的該補的都不能缺,該做的籌劃,朕都會替你做好的,」他一臉的期待,「你放心吧,朕既然能讓你懷他,就不會讓你小產。」

  這話,讓沈美人一愣,「陛下的意思,臣妾懷這個孩子,您全都知道?」

  梁駱點頭。

  沈美人的臉上,瞬間沒了期待,她尷尬一笑,「臣妾對陛下來說,也是一顆拖著太后下手的棋子吧……」

  梁駱的心,在那一瞬間,落寞了。

  他知道,他的話無比傷人,可他又不得不說,「美人心裡清楚明白就好,美人搶先一步說出自己身份,可你畢竟是太后舉薦進宮來的。太后的人,朕從來都不會信。美人的身份特殊,在這上呈殿好好聽話就是,至於有孕一事,還望美人心裡明白,你不說,太后就不會知道。太后不知,你永遠都是朕的嬪妃。」


  他冷冷轉身,再離去。

  沈美人看著他冰冷的背影,心裡的期許,全都煙消雲散了。

  殿外,他立在院子裡盯著她在圓窗前挪步,看著她落寞的身影,心裡無比心疼,「飛羨,讓御膳院和太醫院的人小心伺候沈美人。再讓女醫館那邊的女醫小心伺候她,先以身子乏累為由開些補藥。至於孕期的事,朕自會託付人來照顧她。」

  他說完話,還是沒走。

  依舊站在那,盯著她的背影。

  看了許久,他才長嘆著離去。

  殿內的沈美人,心裡五味陳雜,「走到這一步,陛下不信我,太后不信我。蘆薈,咱們不如找條白綾死在這上呈殿一了百了。」

  蘆薈:「美人不可以這麼想的。」

  沈美人冷笑幾聲,「以前在琴齋坊的時候,就想著逃出去。挨打的時候,受凍的時候,被罰的時候就覺得外面天好地好。可如今來了這宮中當嬪妃當美人,卻覺得還是琴齋坊好,那裡再難熬,可我也能瞧見遊河,能吃橋州夜市的小吃。如今,我們被困在這,左右無人信任,舉步艱難。」

  蘆薈心疼地看著沈美人。

  沈美人再道,「我真是不明白,陛下為何要讓我有孕。這個孩子,難不成也是一顆棋子?」

  她越想,越覺得可怕。

  「美人想多了,陛下不是殘忍的暴君,他是疼愛美人的。」

  沈美人搖著頭,痴痴笑著,「疼愛?」

  她端起一盞酒,不顧蘆薈的阻攔,一口飲下。

  外頭有內監進來傳話,「慈寧院的元內監過來了。」

  她擦拭乾淨嘴角,邁腳挪步到院內。

  元內監手持扶杖,笑盈盈地上前行了個禮,「美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挪步到殿檐下,見四下無人,這才小心開口道,「太后那邊讓老奴給您帶個話,這朝貢禮日子就到眼跟前了,太后有一物件,需要美人放在陛下枕邊或者是隱蔽的地方。」

  元內監再環顧一周後,把此物從衣袖抽出,塞到沈美人懷中。

  這物件,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靈位,上面寫著:亡母戚柒之靈位。

  沈美人一臉懵,「這是?」

  元內監:「美人不必多問,只需把此物放在陛下的龍寢殿枕頭下,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就好。」

  「是……」

  她回答得唯唯諾諾。

  元內監再行禮,速速離開。

  沈美人合上殿門,走到燭燈前再掏出這巴掌大的靈位,覺得好生奇怪,「戚柒是誰?是宮中的哪位嬪妃?」

  蘆薈搖頭。

  沈美人攥緊這小靈位塞進衣袖內,想了許久,她換上一件衣裳,梳好發,再進了亮著燭燈的龍寢殿。

  而這邊著急忙慌的元內監,正在悄悄尋著達道呢。

  因是在宮中多有不便,他都是借著給太后去太醫院取藥的間隙尋達道。

  最後還是到了御膳院,剛巧趕上從門口出來的達道。

  元內監再以去翰林院為由與他同行,總算逮著了見面的機會。

  在去往翰林院的園子假山處,元內監小聲開口,「達大人,太后今日塞給奴才一個巴掌大的靈位牌子,讓奴才塞給沈美人。這個沈美人是什麼人大人都清楚,眼下這靈位在她手中,她又是太后的人。大人可看看這事如何解決,雖說太后的身子現在已經是撐著了,可這等大事,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和僥倖啊。」

  達道:「你只需告訴我,太后的身子,現在到了哪種程度。」

  元內監:「現在是什麼都察覺不到異常,可若是一旦受到刺激,就繃不住了。」

  「繃不住占幾成?」

  元內監仔細一想:「十成,藥已經全都用完了。」

  「十成……」達道緊張到皺眉,「那便好,那便好。元內監,太后這邊還得勞煩你多照顧,至於那塊牌位,我自有辦法。對了,牌位上寫的是?」

  元內監眼睛瞪大,「亡母戚柒之靈位!」

  達道也瞪大了眼睛,兩個人都長吁一口氣,此刻的感覺,像是頭頂懸著一把刀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達道的辦法,是冒死賭一次。


  在他行動前,就算是到了火燒眉毛的關鍵時刻,他還是回了達國府,將自己的所想告訴浮沉:「陛下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這事我不敢保證,只能猜測他是知道的。浮沉,我的意思是,與其讓陛下那邊有閃失,不如咱們把這個閃失,挪到我們這裡。」

  浮沉:「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把這牌位一事告訴陛下,也把你所知道的身世一事告訴陛下。就算陛下怪罪,就算他要殺了我們,可他是安全的了。他不會掉進太后的陷阱,他會把那牌位燒毀。不管他信不信牌位和你說的話,只要這事他知道,就少了很多意外。」

  達道坦然一笑,他連連點頭,「對,就是如此。這樣一來,就算我們身處在未知的險境,可他是安全的了。只是,要委屈你,委屈我們的南哥兒,委屈達國府跟著我去承擔了。」

  浮沉已經開始哭了,「我哪裡委屈了,我才是最愧疚的。如果你當初不娶我,我不嫁進來,這些事根本摻和不到你頭上來。是我的錯,我的這些舊事太多了,如今還到了搭上達國府一起冒險的地步。」

  達道心疼擦拭著浮沉的淚,「還沒到這份上呢,我的法子是把此事向陛下說開,至於後面的事,我已經有把握他其實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們只冒險,然後幫著陛下一起扛就是了。如果我猜錯了,他並不知這個身世,我自會把此事全攬在自己頭上,想辦法不牽連上國府。擾亂皇室這個罪名,陛下不敢公之於眾,因為這事一旦有人說了出來,不管真假,往後幾十年,只要陛下當政,就會被懷疑。」

  浮沉聽著這些,手都在抖,「可是,可是我不能拿你去冒險啊……」

  她腦瓜子一轉,「不如讓我去說?」

  達道搖頭,「你在馬車生南哥兒時,我就因為疏忽險些釀成大錯。那時候我心裡就默許過,以後不會再讓你生孩子,以後也絕不會讓你涉險。」

  他撫著她的發,柔聲道,「這事,或許沒那麼糟。或許咱們與陛下心意相通,這樣一看也是好事,太后那邊就真的成了孤注一擲。」

  「我心裡沒底……」

  達道一笑,「你信我,就有底了。」

  他沒有停留多久,告訴浮沉後,速速騎一匹快馬進了宮。

  達道在太和殿候著梁駱,郭內監說他在寢宮與沈美人說著話,達道心一緊。

  梁駱來時,換了一身便衣,「達大人,朝貢禮最忙的就是翰林院了,怎麼,大人還有空過來?」

  他拍著達道的肩,與他一起進去。

  飛羨守在門外,殿門開著。

  梁駱直接拽著達道往殿廊最後面走去,這裡離殿門很遠,隔著十幾層屏風。穿過長殿廊,就到了栽種了許多花花草草的後殿。

  他伸展著懶腰,示意達道坐下,「可是翰林院有事?」

  達道沒坐,他跪下,行了叩禮,「陛下,微臣前來,是有一私事要告知陛下。」

  梁駱一笑,再示意他坐下,「有話起來說。」

  達道閉眼,他冒死再跪下,伏身貼地,想了許久還是開口了,「陛下,您方才是不是見了沈美人?」

  梁駱被達道這話給逗笑了,「怎麼,書元哥覺得,朕不能見自己的美人?」

  達道:「陛下,沈美人在您的寢殿,放了一個巴掌大的牌位!」

  達道說這話時,梁駱的手剛拿起一盞茶。在聽到這話的瞬間,他冷汗直冒,手一松,茶盞掉在地上,摔碎了。

  許久,梁駱都沒發一言。

  達道依舊跪在那,不敢擡頭。

  「達大人……什麼牌位……」

  這話,是梁駱忍著心裡的萬千思緒,試探性的問話。

  達道此刻已經顧及不到那麼多了,「亡母戚柒之靈位……」

  達道閉眼,等著聖顏發怒。

  而梁駱震驚到跌坐在龍椅上,他的手顫著想抓什麼,可一伸手,卻什麼都夠不到。此刻的梁駱,後背都濕了。

  他不知道,他也沒算出來,原來這件事,浮沉從頭到尾都知道。

  他的腦海里速速划過那些回憶。

  浮沉進宮送的桃花酥,除夕夜那晚的關照,還有她的謹慎眼神,還有她的一舉一動。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他們就像一對飛在天上的風箏,隨風飛在天空,彼此對望,卻不知風箏線牽在誰手中,也不知它何時會斷掉。


  雖說擔憂驚恐,可梁駱此刻,竟然意外覺得安心了,覺得渾身都輕鬆了。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自登基以來,他從未覺得舒坦過。

  他從達道的話中回過神來,竟覺得這孤獨身邊,多了一份溫暖和長久的相守。

  他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再慢慢挪步走到達道跟前。梁駱蹲下,一把扶住達道的肩,將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拽起。

  燭燈下,達道覺得意外又詫異。

  梁駱的嘴角上揚,他終究等來了這卸下心防的一刻,「書元哥,原來這荒謬的一切,你早就知道了。」

  「陛下……」

  達道一臉的詫異,隨即他也展眉一笑,「陛下心細如髮,微臣自愧不如。」

  「書元哥,這事,說來話長。朕覺得意外的是,書元哥和……」

  想起浮沉,他的心生疼,「和浮沉嫂嫂,是怎麼知道的?」

  達道:「太后的慈寧院供奉著岳母大人的靈位,浮沉去過幾次,是太后故意讓她看見的。那時候她大著肚子,獨自一人在慈寧院撐了下來,還好沒出什麼意外。之後微臣和浮沉也頗感意外,覺得不可思議。堂堂太后,為何要供奉岳母牌位。後來太后再召見浮沉,索性把這事,全都告訴了她。」

  梁駱:「居然是太后自己說的……」

  梁駱此刻的眼神無比堅定,「書元哥,關於這件事,一直是朕心中的一根刺。朕這些日子噩夢纏身,有太多疑問了。今晚,朕得留你在這,朕要把所有的疑問搞清楚,搞明白。」

  「是!」

  達道再急切道:「只是陛下,那個巴掌大的牌位,微臣估計是太后的防備之策,她想翻案,更想翻陛下的身世啊!」

  梁駱一笑,他從衣袖口抽出來,遞給達道。

  達道拿在手上的,正是牌位,「這?」

  「大人放心,沈美人並非太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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