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與你鳳輦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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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快把公主放下。」

  耳邊傳來有些陌生的聲音,是太醫嗎?

  不會的,太醫來不了這麼快。

  蕭閒擡頭,見來人身穿皂色短衣,腰裡系著一條皮面宰肉圍裙,神情緊張。

  蕭閒認得這人。

  「崔知黍,」他道,「孤記得你從小生活在長江邊。」

  「是是,」崔知黍道,「請容小的施救。」

  蕭閒眼中瞬間迸射光芒,抓住崔知黍的胳膊道:「快講!」

  禁軍向兩邊散開,蕭閒把成蔚然抱進鳳輦。

  這裡沒有水,地上鋪著柔軟的波斯地毯,裝飾得華麗精緻。

  轎簾放下,蕭閒扯開成蔚然的嫁衣。

  絲綢束腰解開,她散亂的衣衫只需要一掀,便會露出雪白的肌膚。蕭閒迅捷的動作突然慢下來,有些僵硬地,探向成蔚然的領口。

  他不是沒解過女人的衣服。

  但成蔚然,是不同的。

  她清澈而美好,自尊又倔強,不容玷污,聖潔美麗。

  不過如今已顧不得那些了。

  崔知黍說,公主不是因為嗆水暈死,是凍得失去溫度了。

  嫁衣有三層,最裡面的是紅色的褻衣。

  精緻的肚兜上繡著鴛鴦合歡圖,肚兜裹住酥胸,露出柔嫩的細腰。

  崔知黍從窗外伸進來一隻手,手裡抓著好幾個黑色的布袋。

  「陛下,把這個放在公主的肚臍上,胳膊窩和腿下,務必要讓公主回溫。」

  蕭閒接過來,布袋滾燙,裡面裝著炒熱的粗鹽。

  放一個布袋暖熱肚臍,又夾在她雙臂間兩個,其餘都塞進腿下面。

  成蔚然的身體果然很冰涼,這麼暖,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蕭閒擡手揭下鳳輦內裝飾四壁的蜀錦,發現已經有些潮濕。想了想,他索性脫掉外衣,只穿了一件貼身鄙袒,把成蔚然抱進懷中,單手摩擦她的胳膊和腿。

  「蔚然醒醒,蔚然醒醒。」他這麼喚著,搓暖她的每一寸肌膚。

  成蔚然慘白的肌膚漸漸透出桃瓣般的粉紅,濕漉漉的頭髮垂了一地,眼帘雖然緊閉,嘴唇卻動了動。

  「湯藥!」

  蕭閒探手出去,迅速有人把湯藥放在他手心。

  只是溫熱的藥餵進成蔚然口中,又沿著她的嘴唇淌出,半點也無法吞咽。

  情急之下,蕭閒含著一口藥,吻住了成蔚然的嘴唇。他用舌尖頂開她的貝齒,一點點把藥灌入她口中,直到點滴不剩。

  餵到第三口,蕭閒感覺到了一點阻力,隨即「咕咚」一聲,是她在吞咽著試圖扭頭拒絕。

  「陛……」

  她的聲音沙啞低沉。

  「我在!」蕭閒扶正她的頭,看著她幽幽醒轉的眼眸,百感交集。

  成蔚然首先感覺到燥熱,接著才發覺貼著她身子的熱,來自一個男人。她猛然去推蕭閒,對方卻紋絲不動。

  「你太涼了,」蕭閒道,「離開我便會凍死。」

  成蔚然只好一動不動,臉頰卻酡紅一片,背過臉,避開蕭閒的目光。

  身上只穿著褻衣的女子就這樣蜷縮在蕭閒懷裡,玉肌裸露、雙腿修長,神態羞怯,螓首低垂。

  「陛下,你還是,放開我吧?」她詢問著,胸口微微起伏。

  可蕭閒的手臂卻更有力,並且托著她的頭,強制她扭過來,與他對視。

  「你為什麼要離開轎輦,」他詢問道,「我特地讓周長安告訴你,不准離開。轎輦停在高處,有人保護,你不離開,便不會受傷。」

  成蔚然心虛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你為什麼要跳到水裡去,」蕭閒繼續問,「湖水那麼冷,水裡都是屍體,你溺水怎麼辦?你死了怎麼辦?」

  成蔚然眼帘半閉未閉,眉睫顫動,沒有作聲。

  「你為什麼不顧惜自己的性命?」他的語氣嚴厲了些,關懷變成咄咄逼人般的質問。

  成蔚然終於惱了。

  她先前沒有開口,是因為劫後餘生的恐懼和同他貼著身子的羞澀。


  如今終於聽不下去,心中湧起怒火,仰頭便沖著蕭閒痛罵起來。

  「我不顧惜自己的性命?是誰說大婚時一定要保護好我的安全,卻讓這裡變成了謀逆平叛的修羅場?是誰一聲不吭跑掉,卻在水裡丟了一件婚服?是誰口口聲聲說要我信他,卻根本沒有告訴我今天會發生什麼?陛下你神出鬼沒說不見就不見了,我怎麼能不去找,我怎麼能不去救?」她罵著罵著哭起來,「你死了我可怎麼辦?我才剛剛……愛上你啊。」

  我才剛剛愛上你啊。

  或許是因為咬痛你時你沒有傷我,或許是因為病重時你守在床前,或許是因為無論多少人反對,你都要娶我為後。

  更或許只是因為,那日一起看夕陽時,你說要有個家。

  蕭閒下巴上的疤痕一瞬間顏色轉紅,那是因為他整張臉都紅起來,眼中的怒火化作濕潤的水汽,顫抖著嘴唇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成蔚然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人也要掙脫出去,喃喃道,「你是個混蛋……」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蕭閒低下頭,像以前每一次那樣,準確無誤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一次他的吻沒有了柔情和輕佻,變得霸道而深情。像撲入城池的兵馬,又像吞沒山澗的河流,每一寸每一處,占有得乾乾淨淨。

  成蔚然差點窒息在這樣的吻里。起初她還想反抗,但蕭閒一面掠奪一面卻又呢喃著道:「成蔚然,我也愛你。」

  「我更愛你。」

  「在洛陽時,我便愛你了。」

  「第一次見面,我便愛你了。」

  他喋喋不休,口中說不完的情話。懷中反抗的女人漸漸柔軟,蕭閒順勢翻身而起,把她扣進身下。

  蜜語甜言說給她聽,炙熱的氣息掠過她的唇瓣耳垂和頸窩,讓她迷醉讓她動情,讓她褪去羞澀和緊張。

  今日是他們的大婚之日,他本就是蠻夷之人,他想親吻她,便不必等燭火黃昏。

  「陛下,公主好些了嗎?」

  「啟稟陛下,太醫來了。」

  外面的詢問得不到回答,那些人便知趣地退到一邊,過了許久才敢從窗口遞進來衣服。

  「好在大婚的喜服做了兩套,」禮官在外面恭敬道,「公主若醒了,微臣便讓人重新給公主梳妝。」

  蕭閒這才開口說話:「讓她們半刻後再進來。」

  沒辦法,他的皇后看起來有些疲倦,而且大婚的禮服太難穿,蕭閒手忙腳亂很久,也才給成蔚然穿上兩層衣服。

  一面穿,還得一面安撫成蔚然。

  「孤真的以為你就算走出轎輦,也會被大周使團勸回去,畢竟你很想回家。」

  「孤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後定不瞞你。」

  「孤也不知道賊人是陳惠,原來朝中的紛亂,都是因為他。」

  「孤錯了,你能不能不要落淚,要不你打我一拳,輕點啊……」

  蕭閒一面勸慰,一面在心中嘆氣。

  真是夫綱不振。

  以後的日子必然很難過。

  不過無論有多難過,他有家了。

  鳳輦不夠大,只進來三人幫忙梳妝。一個嬤嬤還帶著手爐,體貼道:「聽說公主殿下遇水,奴婢來得慌張,把御案上的手爐里添了火餅帶來,公主快暖暖吧。」

  成蔚然伸手接住,認出了這手爐。

  通體純銅的手爐上雕刻著七隻小鳥,活靈活現。

  這是當年在洛陽時,蕭閒送給她的禮物。後來她寄信給蕭閒,用這把手爐當作信物。再後來她寫信索要,蕭閒卻沒有歸還。

  沒想到這把手爐就在御案上,每天陪著他處理公文。

  手爐溫暖,成蔚然偏頭看看整理喜服的蕭閒,問道:「請問陛下,這手爐可以還給我了嗎?」

  「還給你。」

  蕭閒臉上恢復了幾分桀驁,仰頭道:「左右連你這個人,都是孤的了。」

  他大笑著掀簾而去,留下臉頰通紅的美人。

  荔園湖四周已經清理乾淨。

  賊人伏誅,百姓歸來,雖然增添了幾分肅殺,卻無法阻擋蕭閒完成大婚吉禮。


  成蔚然步入新的鳳輦,手中已沒有金如意,卻握著她同蕭閒定情的信物。

  已經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嚇到她。

  她要在這南國的都城成婚生子,要同蕭閒一起,管好小家,守住大家。

  她要讓大梁和大周睦鄰友好,百年內再無戰事。

  黃昏到來之前,天上的濃雲裂開一道縫隙。

  從雲彩後滾出閃亮的金色日光,那日光照在大梁皇宮的琉璃頂上,照在鋪了紅毯的甬道上,像是給成蔚然照亮了一道人生坦途。

  御街盡頭,護送鸞駕到此的周長安目光閃爍,唇角含笑轉過身。

  這一趟有驚無險,他也算完成了任務。

  只不過——

  「你站住。」

  周長安揪住了前面一個人的衣領。

  「崔知黍,」他走到崔知黍面前,擡眼打量著對方,問道,「大梁國君竟然認識一個大周的廚子,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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