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羞恥的見面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派誰合適呢?

  原本天下兵馬,由太傅楊秋皓統領。

  自從楊秋皓被收監,由他提拔任用的嫡系部將,已經不能再委以重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但卻不能貿然任用新的統帥。

  朝臣們一面思量合適人選,一面低聲商量。

  不多久,丞相成堅出列,舉薦原本鎮守并州的車騎將軍衛燃代領北部大將軍職務,率領三十萬軍開拔,前往西北。

  衛燃有抗擊匈奴的經驗,又跟楊秋皓毫無干係,派他去,很合適。

  立刻有朝臣附議,請皇帝決斷。

  然而皇帝緊鎖眉頭,遲遲不語。

  大殿內陷入沉寂。

  檀香、佩蘭、麝香調配而成的香料在九足龍鼎中徐徐燃燒,氣味不大,卻足以提神醒腦。

  諸位大臣揣測聖意,立刻有人駁斥說車騎將軍衛燃不合適,應該換成別人。

  至於誰……

  已經有站在晉王劉禮身邊的朝臣輕輕碰觸劉禮的衣袖。

  這是個好機會!

  晉王雖得皇帝器重,卻並無可以頌揚的功績。這讓他距離太子之位,始終差了一步。

  北阻匈奴,守護河山,是足以青史留名的功績。待他日凱旋,便可為主東宮了。

  劉禮無奈,只能出列請旨。

  他當然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朝臣是什麼意思。

  但他不想出征。

  得到太子之位,很難嗎?非要九死一生跑去戰場?

  等他回來,說不定沈連翹都已經嫁給孔佑,生下孩子了。

  「稟報父皇,」劉禮跪地道,「兒臣舉薦兄長劉琅。邙山一役,兒臣方知兄長精通兵法謀略。如此將才,如果不用,豈不是我大周的損失嗎?」

  聽到劉禮這麼說,皇帝的神情更加冰冷。他靜靜地坐著,冕冠上的十二排玉珠卻在劇烈地抖動。

  真是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

  不知道為父分憂,反而要把武器送到敵人手裡。那可是大將軍,是要帶領兵馬北上拒敵的。若贏了,會得百姓擁護。若輸了,這江山可就毀於一旦。

  無論是哪種結果,皇帝都不希望劉琅去。

  他定定地看著劉禮,希望在自己忍不住摔出鎮紙前,這不肖子能收回請旨。

  幸而,劉禮雖然並未收回請旨,但御史大夫魏光嗣直接上前駁斥。

  「萬萬不可!」他舉起笏板道,「其一,邙山之戰或許只是僥倖勝了,楊嘯也並非匈奴單于;其二,為將之道,重在『智勇雙全』。世子爺並非精於武藝,單有智謀,不足以服眾;其三,世子乃先太子唯一的骨血,若戰死沙場,朝廷無法對先太子交代。」

  魏光嗣言辭鑿鑿條理清楚,說完這話,又恭敬道:「微臣倒覺得,可以派衛燃領兵,由晉王任副將協助。晉王殿下通天之才,必然可以擊退匈奴,立下不世之功!」

  朝臣們忍不住擡頭看看魏光嗣。

  通天之才?不世之功?

  御史中丞什麼時候這麼會拍馬屁了?

  一些朝臣不由得對魏光嗣哼聲冷笑,另一些朝臣,則仔細反思了一遍自己晉升不夠快的原因。

  朝事議到此時,皇帝才開口說話。

  「魏卿的舉薦,孤倒覺得穩妥。」

  由經驗豐富的將軍領兵,劉禮跟隨作為副將,既無需對戰事成敗負責,又能在大勝時分得軍功。

  很妥當。

  皇帝咂摸著魏光嗣話里的意思,眼中精光迸射,看向劉禮道:「怎麼?晉王殿下不願意為朝廷盡心嗎?」

  「兒臣豈敢?」劉禮叩頭道,「兒臣自認才疏學淺不善領兵。」

  「晉王殿下過謙啦。」京兆府府尹湯瑞立刻道,「晉王殿下有勇有謀,是善戰之才。」

  「既然如此,」劉禮在心中罵著魏光嗣和湯瑞,低頭道,「兒臣求請兄長同任副將,與兒臣同去同歸,為國效力。」

  同去可以,至於能不能同歸……

  皇帝的手重重拍在御案上,點頭道:「如此甚好!」

  散朝時,魏光嗣離開得有些晚。


  同樣有些慢的丞相成堅經過他面前時,有意無意看了魏光嗣一眼。

  魏光嗣立刻拱手作揖。

  四周無人,成堅隨口說道:「魏中丞到底是想讓世子去,還是不想讓世子去呢?」

  「自然是不想!」魏光嗣正色道,「下官以為,邙山之戰只是巧勝而已,世子的能耐,不足晉王殿下十分之一。」

  還在拍馬屁啊?

  成堅搖了搖頭,越過魏光嗣向前走去。

  他總覺得,若不是魏光嗣三條原因的其中一條,皇帝是不會鬆口讓劉琅領軍北上的。

  這個魏光嗣,有點意思。

  早朝過後,中樞很快擬旨,再送到御案前由皇帝過目。

  硃筆揮過,玉璽蓋上,這件抗擊匈奴的大事,就定下來了。

  消息很快傳到世子府。

  正在金樓做事的沈連翹聽說,也跑了回去。

  「東家,」她有些著急道,「你要去打仗了?」

  「是。」孔佑道。

  他的神情並無意外,似乎對這件事早就有所準備。

  「奴家也去!」沈連翹上前一步道。

  「你去做什麼?」孔佑笑起來,「把金樓開到匈奴境內嗎?」

  這句話正說到沈連翹心眼裡,她躊躇滿志道:「那樣最好。奴家這就去準備行李,對了,還要帶些夥計。」

  孔佑伸出手,下意識想去撫摸她鬢角的碎發,卻又覺得不妥,收回手。

  「你如今是良氏的族長了,」他鄭重道,「在京都乖乖等著我,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

  雖然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但抗擊匈奴不僅是匹夫有責的大事,他也需要這個契機,得到更多的力量。

  困居京城,是不能與皇帝抗衡的。

  也不能,保護他的女人。

  「那……」沈連翹低著頭,簇新小鞋子在地上磨啊磨的,問道,「何時啟程?」

  「戰事緊急,」孔佑道,「三日後便要啟程。」

  三日啊。

  那麼快,快到她來不及為他做點什麼。

  能為他,做點什麼呢?

  進一趟丞相府不容易,好在沈連翹如今持有世子府的名帖。

  門房不像以前那麼凶,諂媚地笑著,把她迎進大廳等待。

  過不多久,成蔚然就急慌慌地到了。

  一見沈連翹,立刻掩唇笑出聲。

  「這是情郎要北上出征,坐不住啦?」

  「廢話少說!」沈連翹從衣袖中拿出一個荷包,拆開繩子,取出兩枚銀元寶。

  「大手筆,」成蔚然道,「給我的嗎?」

  「給你的要等你嫁人啊,」沈連翹對她眨了眨眼,「麻煩丞相府的千金,替我去一趟太醫署吧。」

  太醫署的官衙在皇城裡,普通人是進不去的。

  成蔚然是丞相府的千金,混進去還容易些。

  「你要買什麼?」成蔚然道,「太醫們可不缺銀子,你讓我去,可是欠著我一個大大的人情了。」

  「先欠著。」沈連翹道,「買最好的金瘡藥,皇帝都不捨得用的那一種。」

  沈連翹想了一個晚上,戰場上刀槍無眼,最易受傷。金瘡藥如果好,說不定就能救回一條命。

  成蔚然終於不再同沈連翹逗笑。

  「姑娘啊,」她語重心長道,「你這是入了魔啊。如果將來世子爺不娶你,我可不答應。」

  沈連翹的臉紅撲撲的。

  「說什麼呢?」她嘴硬道,「誰要嫁給他?」

  這個晚上,當晉王劉禮前往太醫署拿金瘡藥時,得知丞相府的小姐已經把藥買空了。

  太醫們不敢怠慢,請晉王等著,他們即刻配製。

  劉禮倒是不著急。

  他溫文爾雅地道謝,坐著吃茶。

  不過他有些奇怪,丞相府怎麼需要那麼多金瘡藥呢?難道成堅遇刺了不成?劉禮搖了搖頭,他想來想去,都覺得成蔚然是幫助沈連翹買藥的。而沈連翹,是買給孔佑。


  那也不必買那麼多啊?

  難道她未卜先知,知道孔佑將要受很重的傷嗎?

  那可是,金瘡藥都無濟於事的傷呢。

  瓷瓶太沉,沈連翹熔了一塊銀錠子,做了許多小巧的圓形銀盒。

  把金瘡藥倒進銀盒,鎖好封口,用蠟油再密封一遍,她拿來針線,把銀盒縫在孔佑中衣的內里。

  胸口處一邊一個,既不會丟失,又能對胸口有所保護。

  做好這些,沈連翹忍不住穿上孔佑的中衣,感覺一下走路時會不會搖晃。

  只是兩邊胸口各有一個鼓包,似乎……有些奇怪。

  像什麼呢?像男扮女裝時特意佩戴的假胸。

  沈連翹頓時紅了臉。

  她準備把中衣脫下,拆掉銀盒,縫到腰裡。

  可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孔佑出現在門邊。

  他擡起頭,看到燈火通明的屋內,沈連翹穿著他的衣服,怔怔地看過來。

  那衣服怎麼那麼奇怪呢?

  她胸口圓滾滾的,是什麼?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