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連翹治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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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的大小姐成深秀坐在花團錦簇的磚池旁,正在逗弄楚楚吃花葉。

  楚楚的白色毛髮里被她塞了許多花瓣,紅的黃的粉的,隨著楚楚不樂意的扭動掉落下來。

  「成深秀!」劉禮強壓怒火走過去,伸出手道,「還給本王!」

  楚楚在成深秀懷裡,他若去搶奪,難免碰到她的身體。

  不管有多生氣,對方畢竟是當朝丞相之女。

  「晉王哥哥……」成深秀擡起頭,一臉被嚇到的樣子。

  她瓜子臉丹鳳眼,一雙柳葉長眉,顯得氣質尤為高貴。

  妝容細緻,額頭精心描畫著一朵牡丹花,顧盼生輝。

  此時成深秀擡著頭,雙眼含淚、委屈乖巧。

  「奴家是看楚楚一個人無聊,才要帶它一起玩的。知道你疼它,奴家怎麼敢欺負它呢?」

  她說著把楚楚抱起來,送到劉禮懷中。

  交還兔子時,還特意跟他貼得很近。

  「它不是人,」劉禮避開一點道,「不會無聊。」

  他邊說邊拂落楚楚身上的花瓣,又再三檢查它身上有沒有傷。

  幸好回來了,不然楚楚萬一被這女的煮來吃了,自己怎麼同連翹交代呢?

  她那么小氣。

  「你來這裡,有事嗎?」

  劉禮的語氣生硬冰冷,恨不得早點把對方打發走。

  他甚至覺得花房太小了,讓自己不能離這女人遠一點。

  「晉王哥哥,你生氣了嗎?」成深秀低著頭,手裡攥緊帕子,難過道,「奴家來找張側妃玩,她說自己身子不舒服,打發奴家來看護楚楚。」

  張側妃是晉王納的妾室。

  因為沒有子嗣,不能請封為夫人,故而以「側妃」暫稱。

  「不是你說看楚楚無聊嗎?」劉禮頓時更加不耐,「怎麼又扯到張側妃身上?」

  成深秀眼中的淚水瞬間墜落。

  「晉王哥哥嫌棄阿秀,阿秀再不來也就是了。」

  她說著向外走去,身後跟了一大群婆子丫頭。走出花房的門又停步,看晉王沒有追出來,成深秀頓時泄氣,走得也磨磨蹭蹭的。

  劉禮沒有搭理她。

  他忙著看護楚楚。

  等坐進馬車,成深秀眼中的淚水才散去。

  褪去弱不禁風和無辜可憐,換上了她張牙舞爪的本來面目。

  「誰稀罕你!」成深秀拔下頭上的髮簪,狠狠扎進枕靠里。

  一連扎了好幾次,她才猛然扯開車簾問:「晉王殿下今日去哪裡了?」

  「去了南街孔家,」隨從走近稟報導,「小姐玩兔子時,小的跟門房聊了會兒天。」

  南街孔家啊……

  先太子之子倖存且回到皇室的事,雖然尚未昭告天下,但已經有許多人知道了。

  作為丞相府的小姐,她的消息自然靈通得很。

  事實上,那日孔佑到丞相府拜訪時,成深秀還見過孔佑一面。

  「去做什麼?」她追問一句。

  隨從回答道:「說是帶了很多禮物,給孔宅的沈掌柜賠禮。」

  成深秀蹙著眉頭哼了一聲。

  賠禮?沒聽說過晉王給別人賠過禮。

  這事兒蹊蹺。

  成深秀不常主動找妹妹成蔚然說話。

  一是因為尊卑有別,二是她討厭妹妹那種凡事都要思慮周全的模樣。

  不過這一日回來後,她讓人把妹妹叫了過來。

  成深秀一面把玩著手裡的金簪,一面看一眼成蔚然,漫不經心道:「你跟孔家金樓的掌柜,很熟?」

  她見過沈連翹給成蔚然送東西,兩人在花房有說有笑的。熟絡開懷、熱氣騰騰,成蔚然看著對方的樣子,好似對方才是她的姐妹。

  那種感覺怎麼也不像是商家和客人的關係。

  「不太熟,」成蔚然回答道,「姐姐要去逛金樓嗎?」

  「誰逛她的金樓?」成深秀不耐煩地揮揮手,「聽說她被打得半死,本小姐好奇,故而問一問。」


  「被打了?」成蔚然立刻緊張起來,她錯愕地詢問道,「怎麼回事?」

  她同沈連翹在賞花宴上結識,在家裡聊過幾句。雖然並未交心,但她還記得對方巧笑嫣然的樣子。

  那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姑娘,是她羨慕的姑娘。

  成深秀懶得給妹妹解釋是怎麼回事。

  沈連翹被打,當然是因為她該挨打。但因為挨打,自己的心上人跑去探望,這就不對了。

  不過成蔚然倒是提醒了自己,既然她是金樓的掌柜,事情就好辦了。

  倒要看看是什么女人,值得晉王殿下屈尊道歉。

  成深秀一連等了好幾日,才終於聽下人回稟說,沈連翹去金樓了。

  她帶著一大堆丫頭婆子過去,為了撐場子,還帶上了成蔚然。

  當著別人的面斥責丫頭,別人只知道她是個小姐。

  但是如果使喚成蔚然,別人就知道她比小姐的地位還要高,是大小姐。

  成深秀緩步邁入金樓,裊裊婷婷分花拂柳。立刻有金樓的夥計前來接待,把她引到純金飾品的櫃檯。

  纖指輕捏,成深秀把金步搖舉起來。

  假裝觀賞首飾,實際上在打量沈連翹的臉。

  倒不至於閉月羞花,也沒有自己漂亮,可不知怎的,成深秀就是害怕起來。

  「你去把她喊過來。」

  成深秀推一把成蔚然。

  今天是沈連翹開工的第一日。

  她不是怠惰的人,覺得自己好了,立刻就要上工,誰也攔不住。

  孔家從上到下都很摳門,這些日子她歇著,可是沒有一點分紅。

  每天坐吃山空,把沈連翹愁得不行。

  走到門口時,她特意擡眼看了看晉王送的匾額。

  聽說那幾個字還是當代大儒寫的,如今來看,還沒有夫子寫的好看呢。

  但是能招財,就還掛著吧。

  金樓的生意看起來不錯。

  或許已經有人知道了孔佑的身份,不方便到府上拜訪的,就先來金樓看看。

  既然來了,總要買幾樣東西。

  沈連翹在櫃檯後面撥弄算盤,把這陣子的帳目理清。餘光看一位姑娘走過來,她擡頭,正撞上成蔚然有些擔憂的臉。

  「聽說你……病了?」成蔚然輕聲問。

  說人被打總不太好。

  即便是受害者,多數人也會覺得被打是一件丟人的事。

  更何況她是個姑娘。

  「是成小姐呀,」沈連翹認出了成蔚然,她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奴家沒有病,是被打傷了。」

  成蔚然神情微怔,還是被她的坦誠驚到了。

  「養好了嗎?」她的手下意識按著櫃檯,幾分緊張。

  「好了,」沈連翹道,「對方賠了我一堆銀子。」

  沈連翹笑起來,氣色很好。

  成蔚然在心裡鬆了口氣,看到成深秀在催促地跺腳,這才告訴沈連翹她的目的。

  「我姐姐要見你,」成蔚然低聲道,「她今日心情不好,掌柜的多擔待。」

  沈連翹向遠處的成深秀看過去。

  達官貴人總容易心情不好,不像她這樣,只要有錢就很開心。如果有個人疼愛自己,就更開心了。

  沈連翹點了點頭,從櫃檯走過去施禮。

  「成小姐。」她恭敬道。

  「你就是這家金樓的掌柜?」成大小姐問。

  沈連翹點頭稱是。

  「我想試試這支步搖好不好看。」成深秀把步搖拿在手裡晃了晃。

  「給成小姐拿鏡子。」沈連翹吩咐店鋪夥計。

  「拿什麼鏡子?」成深秀面露不悅道,「我要你頭上插著這支步搖,走路給我看。去逛過花樓嗎?就像花樓里的那些妓女一樣。」

  原本熱鬧的金樓立刻安靜下來。

  無論是店鋪夥計還是前來購物的賓客,都被店內站著的三位姑娘吸引。


  她們一個花容月貌,一個國色天香,還有一個清麗溫婉。

  但她們似乎,在吵架?

  平日能言善談的金樓掌柜沈連翹,此時臉頰有些紅。她冷冷看著成深秀,緊咬下唇。

  「姐姐!」成蔚然上前拽住了成大小姐的衣袖,「不必讓掌柜試,我來給你試吧。」

  「你滾開!」成深秀推開成蔚然,笑著看沈連翹生氣的樣子。

  生氣就對了,好好想想你是怎麼惹了我。

  身份卑賤給人做工的人,還敢勾引晉王殿下嗎?

  但是成深秀很快發現眼前的姑娘不再生氣,她眉眼彎彎笑起來,笑得邪惡狡黠。

  「成小姐——」沈連翹開口說話,聲音清亮,儘量讓所有人都聽到,「您剛剛說,您去過——花樓?您想看——妓女?」

  之前成深秀的聲音不大,眾人模糊聽到幾句,此時被沈連翹廣而告之,才知道原來在談花樓妓女的事。

  幾個陪同家裡姑娘添妝的長者立刻紅了臉,喚著姑娘離開時,忍不住對成深秀搖頭。

  這就是丞相家的小姐?

  家門不幸啊!

  「胡說八道!」成深秀揚起手,向沈連翹打過來。

  沈連翹原本能避開的,但畢竟新傷剛愈,還不太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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