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恩科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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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5章 恩科放榜

  對於皇帝在科舉上動手腳,朝廷的現有高官中,都沒有意見,而唯一有意見的人,是韓爌。

  不過現在的韓爌,在開會時那是一點兒的話語權都沒有,哪怕權責排在最後的工部尚書徐光啟,面對韓爌時也是一點兒都不給面子。

  六部高官對於拉幫結派這種事,心裡都跟明鏡一樣,能群不能黨,相互之間可以有權力交換和妥協,但不能破壞科舉的遊戲規則。

  而韓爌,或者說東林黨就不一樣了。

  作為文化薈萃之所的南直隸,正處於學閥萌芽之時,在兩百多年的內卷下,卷的累了,不想繼續再卷,想要壟斷科舉上升通道,這才誕生了東林書院、復社、幾社這種讓人想往死里整的存在。

  大明的幾次科舉舞弊案,基本上都是南方人搞出來的,到了最後沒,更是倒騰出個眾籌首輔周延儒。

  當時間來到科舉的最後一日,寫完文章的士子們,從貢院的大門中出來後,迎面就看到了牆壁上張貼的科舉新規定。

  「一張卷六人分閱,而後算平均分,這是何意?」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看著大字報,有些弄不明白其中的含義,紛紛議論了起來。

  「就是你的試卷分別要由六個人評閱,然後根據評級給出分數,從甲等至癸等,每等又有十分。」

  「六個人都給出分數後,將六個數加起來,均分為六,取其一,就是你的分數了。」

  對於科舉新規,自然是有小黃門在旁邊給他們解釋的。

  「和前半年舉辦的官考一樣,最後都是將每張試卷的分數加起來後,得出總分,然後進行排名,給出中舉之人。」

  「這是皇爺爺新想的辦法,對於大伙兒也公平些。」

  「這樣啊。」

  聽著小黃門的講解,人群中頓時就響起一陣的瞭然聲。

  這個評分機制,貌似的確是比以前的總裁官+考試官共同閱卷公平了些?

  不過,對於皇帝倒騰出來的這新的辦法,有人高興,那自然也就有人憤怒了。

  特娘的,你這麼弄,我走的門路不就白走了嗎?

  不過,這些人明顯是理智還在,沒有當眾發作,而是匆匆離去。

  且不說這些人在私下搞的小動作,待到虎賁衛檢查過所有的士子都離開後,整個貢院,都被進行了封鎖。

  鹿角堵路,士卒警戒,被從翰林院「請」來的翰林院官員們,經過檢查後,排隊進入翰林院,開始謄抄科舉試卷。

  不得不說,在皇帝經過了幾輪整治後,大明別的地方不知道,但京城官員們的做事效率是提高了很多。

  一萬兩千名舉人參加會試,三萬六千份試卷,一天時間就謄抄了出來。

  當送走翰林院的謄抄員後,又是一百零八位閱卷官被請進了貢院,又是三日,這次參加會題的士子分數,就打了出來。

  十一月初五,舊衙門中,朱由校方才跑完了一圈兒,正在大堂之中吃著早飯,朝廷的一眾高官,一起將名錄送了過來。

  有趣的是,韓爌沒來。

  「此為本次恩科中舉名錄,臣請陛下硃批。」

  舊衙門的大堂中,作為主考官的孫如游跪在地上,將名錄高高舉起。

  「呈上來吧。」

  將碗中最後一口粥喝盡,朱由校對身側的劉時敏擺了擺手,

  看了眼皇帝,劉時敏無奈的上前去拿名冊。

  本來,這事兒是有個儀式的,但皇帝覺得繁瑣,就省去了。

  翻開呈上來的名錄後,朱由校仔細的看了起來,而且是越看臉上笑容越多。

  第一名,不出意料,又情理之中,天啟二年的狀元郎,文震孟。

  除此之外,倪元璐、黃道周、汪喬年等眼熟之人俱在其中。

  不過很快,朱由校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忍不住摸起了手上的扳指。

  這一幕,看的站在皇帝身後的劉時敏頭髮都立了起來。

  皇帝心情陰晴變化是不是太快了點兒,剛才還在笑,怎麼突然動殺心了。

  如果讓劉時敏知道,朱由校眼前的這個人名,恐怕他替皇帝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人,叫孫之獬。

  對於明末的官員,哪怕是錢謙益這種,知道他骨子軟的人,朱由校也只是厭惡,願意給機會,只要不貪贓枉法,還是能用的。

  獬者,神獸也,傳說中的異獸,能辨曲直,見有人爭鬥就用角去頂壞人。

  但孫之獬這人,不能說是獬,只能說是屑,簡直就是民族罪人。

  這廝主動上疏,請剃髮。

  要知道,那怕是吳三桂這种放蟎清入關的雜碎,都當面勸阻過多爾袞頒布剃髮令。

  從眼前的桌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硃筆,朱由校剛要動作,卻突然停頓,看向在場眾人問道。

  「朕可以將有的人名劃掉嗎?」

  「當然可以。」

  聽到皇帝的話,內閣首輔畢自言還沒出聲呢,禮部尚書孫如游就搶答道。

  不就劃掉個人名麼,反正他沒什麼關係人在今年參加科舉。

  而且,這次會試還是恩科,這不任憑皇帝動手了。

  再說了,按照大明慣例,別說是劃掉一個人名字,要是皇帝覺得有必要,就是將這名錄打回去重新考也行。

  當年的南北榜案,朱元璋就這麼幹過。

  只是劃掉一個不喜歡的人而已,這在歷朝歷代都有。

  聽到孫如游的話,朱由校不再言語,提筆將孫之獬的名字從名冊上給勾掉。

  又在名冊的前頁上寫了個准字,朱由校合上冊子問道。

  「這個文震孟,今年多少歲數了?」

  「回陛下,其今年四十有七。」

  依舊是孫如游回答,這些考生信息,是他們在管。

  「四十七了?這年歲也不小了啊,還能當幾年的官?」

  搖了搖頭,朱由校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這話聽的在場一群官員紛紛心有戚戚,他們的年紀如今也不小了。

  像孫傳庭、盧象升這種二十多歲就考中進士的,那在整個大明歷史上,都是很罕見的,要知道,大明的進士基本都在三十往上。

  「就這樣吧。」

  示意劉時敏將名冊還給孫如游,而後到。

  「這些進士全部外放,京城如果缺官,就調外官進京。」

  「臣遵旨。」

  聞言,周應秋與孫如游兩人同時拱手應到。

  在來的路上,他們商議過,對此也算是有所預料,猜測皇帝不會留新科進士在京城。

  「陛下,是否要給翰林院和詹士府補官。」

  不過,作為禮部尚書,孫如游覺得自己能爭取還是要爭取一下的。

  「如今,翰林院、詹士府缺員頗多,很多事情都無人去做。」

  「不補。」

  聞言,朱由校一扭頭就道。

  「新科進士補進翰林院,是覺得翰林院的那些人沒新的玩物了嗎?」

  「臣不敢。」

  聽到這話,孫如游慌忙低頭俯首道。

  他就知道,翰林院姦污同僚的事,沒那麼容易過去。

  「前些日子,翰林大學士周嘉謨致仕了。」

  沒有理會低頭的孫如游,朱由校抬頭剛說了一句,就發現他要找的人不在。

  「韓爌呢?他今日怎麼沒來?」

  「這。。。」

  聽到皇帝問話,在場幾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抹尷尬。

  這不能和皇帝直說,他們這群外官,正在合夥排擠韓爌,打算把韓爌這個詞臣從朝廷決策層給排擠出去吧。

  對此,孫如游這個翰林院出來的也是樂見其成。

  誰讓他和韓爌關係不怎麼樣呢。

  就當幾個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之時,周應秋無意間碰到了畢自嚴腰間懸著的首輔之印。

  隨即,周應秋腦中閃過一絲光亮,當即拱手出列道。

  「啟奏陛下,文華殿大學士之職,乃是草擬聖旨,修飾文章,臣等與陛下商議國事,他並無資格列席。」

  「嗯?」


  聽到周應秋的話,朱由校狐疑的看了眼對方。

  這位周同志這是想做什麼?

  他想對內閣制度進行更改,雖不能說藏的很好,那也是小約翰談起新垣結衣,柿子提到王菠蘿,路人皆知啊。

  但是,他終究沒有下明旨,改了內閣如何選人,周應秋現在把話放在明面上,是想做什麼?

  手指動了動了,再看看其他幾人,見都沒要說話的意思,朱由校心中浮出一抹瞭然。

  恐怕周應秋的說法,他們也是認同的。

  「沒來沒就吧。」

  不過,朱由校此時沒對周應秋的話做出一個明確的表態,而是開口到。

  「周嘉謨致仕了,神廟、光廟的實錄還沒修完,讓韓爌遷翰林大學士,和葉向高一起修實錄去。」

  「臣等領旨。」

  聞言,周應秋的眼神不由的一亮,當即就躬身到。

  「陛下,那殿試?」

  這時,孫如游抬起頭,出聲問道。

  「還考嗎?」

  「他們讀的書,朕差不多是一本沒讀,朕讀的那些書,在他們眼裡全是邪門歪道,朕考他們什麼?讓你們出題那還叫殿試嗎?」

  聽到孫如游的話,朱由校沒好氣的問到。

  他可是沒少收到朝臣讓他多讀四書五經,少看雜學的奏章。

  「。。。」

  被皇帝這麼一噎,孫如游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雖然吧,以前殿試少有皇帝親自出題,都是由禮部或者總裁官草擬,再由皇帝選擇。

  但現在皇帝的話,將臣子出題這條路也給堵死了。

  「這樣。」

  就在眾人無語之時,朱由校突然伸出一隻手,指了指孫如游道。

  「放榜之後,將榜上有名之人召集到南海子來,朕親自再考一場。」

  「臣領旨。」

  聞言,孫如游鬆了口氣,當即叩首道。

  殿試可算是沒給取消。

  多少進士,當了一輩子的官,就在殿試之時,見過皇帝一次,之後就再無機會。

  這取消了,他不得讓人給罵死。

  待到劉時敏寫好任命聖旨,用了大印後,一行人就離開了南海子。

  十一月初六,天降大雪。

  不過,再是寒冷的天,卻無法阻擋士子們跑到東華門外等著放榜。

  東華門外的大紅牆壁上,一張巨大的紅紙,貼著本次恩科的放榜名單,總共四百人。

  人生四大喜事,升官發財死,不對。

  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就以本次恩科為例,一萬兩千餘人,就取四百個,平均三十個人中,才能出一個進士。

  就這還是從舉人中進行選拔,如果只是全民參與,那個比例就更是恐怖了,這考試難度,比後世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還要高。

  「噫!我中了!」

  看著牆壁上張貼出來的名冊,當即就有人在仔細的核對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後面的年齡、籍貫後,高興的抽抽了過去。

  因為中進士的難度大,很多人對自己的落榜早有準備,當即看著榜單上的人名感嘆了起來。

  「我滴個乖乖,這文震孟是誰啊,兩百九十二分,這差不多是滿分了啊。」

  看著文震孟的分數,有人驚呼出聲道。

  「這文章是做的有多好,能拿這麼高的分。」

  「讓一讓,讓一讓。」

  就當眾多士子議論紛紛之時,又是一群小太監從東華門裡走了出來,開始將一張張的大字報,往高牆之上張貼。

  「剛問這位大璫,這是什麼?」

  雖然有人把太監往死里罵,口口聲聲說著什麼閹人不得好死之類的。

  但是呢,哪怕是和閹黨斗的滿朝堂烏煙瘴氣的東林黨,不還是和王安眉來眼去的嘛?誰不想和皇帝身邊的太監搞好關係呢?

  「雜家就是個小黃門,可不敢稱是什麼大璫。」


  聽到這人的話,小黃門轉頭看了眼對方,搖了搖頭後道。

  「這是本次中舉前十名的試卷抄錄,皇爺有詔,貼出來讓你們一起看看。」

  隨著小太監的話音落下,當即就有人拿著漿糊,開始往牆壁上張貼。

  「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啊。」

  東華樓之上,伸出脖子看著下面擠成一團的士子們,孫如游感慨的出聲道。

  「昔日,孫某中得進士之時,也是如此的高興啊。」

  「孫公博覽群書,頗善文辭,中得進士對孫公來說,不是手到擒來之事情嗎?」

  聽到孫如游的話,他身側的劉時敏笑著搖了搖頭。

  他是來看看放榜情況,好回去給皇帝作個匯報。

  「我的名字呢!我的名字呢?」

  就當兩人閒聊之時,一陣歇斯底里的吼聲從下面傳了上來。

  「這人誰啊。」

  低著頭向下方看去,劉時敏好奇的出聲道。

  「這就是那個孫之獬。」

  聽到了劉時敏的話,孫如游同樣伸出腦袋看了一眼後回答道。

  「就是此人?」

  驚異的看著下方歇斯底里的孫之獬,劉時敏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看著人身上的衣服,雖不能說是華貴,但也絕不是清貧子弟。

  「沒中就沒中唄,在這東華門外大吼大叫,是不想活了?」

  說著,劉時敏對視身邊的緹騎道。

  「你去查查,他為什麼在下面大吼大叫。」

  「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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