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這恩科怎麼也算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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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4章 這恩科怎麼也算分啊

  「京城附近出了民亂?」

  次日一早,聽著劉時敏來匯報昨夜東廠傳遞來的消息,朱由校停頓了一下筷子。

  「那個左光斗,是怎麼處理的,他有寫奏章上來嗎?」

  「那些亂民被抓起來後,今天一早,左侍郎就將領頭的幾個人交給了順天府衙門,而其他跟隨的人,也被分散到了其他隊伍中。」

  聞言,劉時敏當即回答到。

  「至於奏章,如果有的話,應該還在內閣,這種小事都由畢閣老處理。」

  「這事兒你盯一下,看看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聽到這裡,朱由校又動起了筷子,吩咐道。

  「給畢閣老說一聲,但別讓他急著過問,先看看下面會怎麼處理。」

  「另外,私下去尋禮部尚書孫如游,告訴他,他是這次恩科的主考官,讓他一個人出題吧,出好後送到南海子來,請命主考官的奏章,等到十月二十三再送來。」

  「奴婢遵旨。」

  聞言,劉時敏一躬身,就前去安排。

  「事兒真多。」

  抬頭看了眼劉時敏的背影,朱由校不由的搖了搖頭。

  屯田兵和本地大戶之間,肯定是會起齷齪的,這種事情無法避免,現在他想看看,朝廷的這群大人們,對這事兒處理之後,會怎麼來和他匯報。。

  不過,讓朱由校意外的是,一直等到這禮部請命主考官了,他都沒等到有關人等的匯報。

  京師,四方匯聚之所,得到天啟元年開恩科的消息後,四方的士子早就聚集在了京城。

  舉人入京之後,自是非常忙碌的,走親訪友的、遞交名帖拜訪名人雅士的、參加各種詩會的。

  關係網複雜的,自然能拿著地方老師的書信,找朝中的大員投效。

  這種投效,是官場上的一種潛規則,對彼此都有好處,大員可以籠絡朋黨,而這個舉人,在大員的指點下,更容易金榜題名,為此也沒人站出來說什麼。

  十月二十三,皇帝正式下旨任命主考官,禮部尚書孫如游為總裁官,同時還令從京中各衙門抽調出一百零八個考試官。

  這個任命,出乎在京之人的預料,但也屬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是因為,這次考試不是由翰林院一系來負責了。

  因為往年主考官、考試官多都是翰林院出身體的官員負責,但現在翰林院剛讓皇帝在報紙上掛出姦污同僚的破事兒,翰林大學士周嘉謨又剛剛致仕,此時的翰林院屬實沒和皇帝叫板的能力。

  而出乎意料的就是,這次的考試官是不是有點兒多了?

  為此,京中的舉子和有子弟、學生要參與的官員們也是議論紛紛。

  這次的恩科,不會是像前番的官考一樣出題吧。

  出於這個憂慮,時不時的就有奏本被送入內閣,而後送往南海子。

  但所有人的奏章,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毫無音訊。

  雖然畢自嚴對皇帝改考試這件事情已經有了預料,但他卻不贊成現在就改。

  朝廷要改考綱,最少需要提前五年以上開始下發考綱、試題才能進行,否則就是亂來。

  哪怕後世的新高考,從啟動到執行也隔了三年,還是分批弄的。

  出於對此的擔憂,畢自嚴只能找上禮部尚書孫如游詢問,兩人經過一番密談後,畢自嚴就放心的回了內閣辦公。

  看到內閣首輔不再出聲,官場上的人精們也就明白,科舉題目不會變為官考那般,當即放心的又走動了起來。

  按照禮部的規劃,恩科的流程應該是這樣的。

  十月二十六,舉人們進入貢院,經過檢查後,十月二十八開始考第一場,三篇四書文、四篇五經文,一共七篇八股文。

  十月二十七,考第二場,論、詔誥表、判語。

  論,對題目進行解讀議論。

  詔、誥、表,模仿上位者進行書寫,一個是考察對大明各類公文的熟悉程度,第二個就是考察是否具有當官兒的思維模式。

  判語,就是上級衙門對下級衙門遞上來的公文進行批示。

  十月二十八,考第三場,策問,通俗的說就是給一段材料做閱讀理解。


  十月二十九,考第三場,考策問,就是給一段材料做閱讀理解。

  然而,這次恩科並沒有像往常朝廷科舉那樣,正常的進行。

  「都準備好了?」

  看著立在堂中的曹文詔,朱由校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咚咚咚的敲著。

  「準備好了。」

  聽到皇帝的話,已經攪和了兩次考試的曹文詔連忙拱手到。

  「虎賁衛已經準備好入城,糧餉、試卷也已帶好。」

  「那就出發。」

  聞言,朱由校轉頭看了眼劉時敏道。

  「你去傳旨。」

  「奴婢遵旨。」

  在就捧著聖旨在此等候的劉時敏聞言,捧著兩枚半拉虎符來到了曹文詔身前。

  「臣領旨!」

  拿走身前的虎符,與自己的虎符對接到一起試了試後,曹文詔對皇帝拱手後,領著身後的一群將領,向著外面走去。

  「朝堂上的朋黨們,希望你們喜歡朕給你們準備的科舉。」

  看著離去的曹文詔,朱由校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

  「奉旨監考!閒雜人等閃開!」

  高頭大馬,身後幾個錦衣衛護送著明黃色的聖旨,曹文詔領著五千人馬,列著整齊的隊伍,從崇文門進城。

  這邊士子前腳進入貢院開始考試,後腳虎賁衛就將貢院給圍了起來。

  對此,大明的官員們也不意外了。

  前面兩次官考,皇帝都是讓大頭兵監考,很是嚴格。

  「這是什麼?」

  貢院之中,看著劉時敏送到他眼前的試卷,作為主考官的孫如游只覺得眼熟。

  「皇爺有旨,恩科與前番官考一樣,以分數論高低,同時還需要六個考官分別閱卷後,將所得分取平均分。」

  看著眼前的這位禮部尚書,劉時敏心幸災樂禍的解釋道。

  大明的科舉,是很神聖的一件事情。

  就比如題目,有嚴格的規範,考官只能選取其中的一段或一句出題,同時在選取句子時,考官還不能隨便對句子的意義加以自己的觀點或看法,防止與主考官意見相左的答卷直接被否決。

  此外,題目還不能譏諷時政,就比如嘉靖二十四年,山東鄉試策題第五問是關於「治理邊防」,正中當時正因為蒙古、倭寇兩方壓力而導致火大尿黃的嘉靖G點。

  最終禮部去查的人還沒到山東呢,監察御史葉經、布政使陳儒兩人,就被錦衣衛提溜進了京城,葉經被罰到午門外鞭笞八十,發配原籍為民,然後死在了發配的路上,而涉及此案的提調、監試等官十三日,全都以【不能校正】下了大獄。

  在閱卷問題上,吸收了前朝歷代的教訓,大明也是爭取做到公平公正。

  會試結束後,舉子們的試卷上交後,先由受卷官給收上來的卷子蓋章,以作定格。

  而後,受卷官將試卷送往彌封官處,彌封官將考生試卷中有姓名的那一頁折起來,進行編號,編號完成後,再經眷錄、校對等程序後,考生的試卷才會被送到考試官的手上進行評閱。

  而在評閱上,也是先由考試官進行批閱,而後交由總裁官裁定。

  每名學生的三份試卷,還必須由不同的三位考試官進行評閱,而等到試卷最終評閱結束之後,還會進行備份,以待日後查詢。

  而現在,皇帝的這手平均分法律,又給大明的科舉加上了一道保險。

  「要一百零八名監考官,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看著為謄寫而準備的試卷,孫如游恍然的點了點頭。

  每份試卷上都有六個準備好的寫分處,此外還有一個最終分的位置。

  看了一會兒空著的試卷後,孫如游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轉頭看向劉時敏問道。

  「那本官,是不是也不用再總裁了?」

  「對。」

  聞言,劉時敏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點頭道。

  「皇爺說,命題人和閱卷人相同,對公平不利,所以就不需要孫尚書閱卷了。」

  「。。。」

  聽到劉時敏的話,孫如游很長時間都沒能說的出話來。


  皇帝這可真是。。。讓人說不出話來。

  與孫如游一般無語的人,還有身為內閣首輔的畢自嚴。

  對於虎賁衛跑來在恩科上參一腳,身為內閣首輔的畢自嚴,是早有預料的。

  貢院的大門外,一群來巡視的朝廷高官,看著手持一桿大刀,駐守在貢院大門口,宛若個門神一般的曹文詔,沒有上前。

  「閣老,這。」

  站在畢自嚴的身邊,韓爌轉頭看向頂頭上司。

  「這官考陛下令虎賁衛監督,我等說不出話來,但這會試令虎賁衛監督,是否與我朝體例不符?」

  很明顯,韓爌對皇帝肆無忌憚的使用軍隊,尤其是科舉這種神聖的事情,讓丘八參與進來,是有意見的。

  而且,他更擔心皇帝在會試上再整么蛾子。

  畢竟,東林黨人科舉作弊,也不是一天兩天。

  不過,韓爌不敢明問,只能暗戳戳的表示。

  「。。。」

  聞言,畢自嚴沒有出聲,只是斜著眼睛看了眼對方。

  就在這時,一群太監拿著印刷出的大字報從馬車上下來,開始往貢院的牆上貼。

  「過去看看。」

  見狀,畢自嚴放下了捋鬍子的手,奏到了貢院的牆下。

  「這是。。。」

  站在畢自嚴的身側,周應秋用手指著用大字寫出的閱卷方式,遲疑的道。

  「這是上次管考的閱卷方式吧。」

  「陛下的這個閱卷辦法好。」

  不待在場其他人出聲,畢自嚴就出聲給事情定了性。

  「既能防止作弊,又能防止明珠蒙塵,使得國家失一大才。」

  「辦法是好辦法,就是今年的閱卷,恐怕是個大忙事啊。」

  聽到畢自嚴的話,工部尚書徐光啟突然開口道。

  「按照陛下的這方法,以前只需要閱一遍的卷子,現在要閱六遍。」

  說著,徐光啟掐指算了算。

  保守估計,有一萬舉人參與本次會試,那麼按照每人三份試捲來算,就需要閱十八萬人次。

  一百零八人,閱十八萬人次的試卷,平均每人需要閱一千六百多,這可真是個令人頭大的活兒啊。

  「閱卷人數不夠,那是孫如游這個總裁官的事,自是由他上奏請加閱卷人,我們還是不要操心了。」

  聞言,畢自嚴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徐光啟道。

  「我聽說,你們工部的那個右侍郎左光斗,帶著屯田的那些人,在京畿鬧出了民亂,他是怎麼處理的?」

  「這事我也聽說了,不過我不清楚具體的,而且要問你也應該問周尚書,我聽左光斗提過一句,他將人犯交給了順天府推官鄧士亮。」

  說著,徐光啟轉頭看向周應秋。

  「怎麼,刑部沒有收到卷宗。」

  「當晚就被壓了下去的民亂,那裡有那麼快就將卷宗送來。」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徐光啟,周應秋出聲道。

  說話的時候,周應秋還在思索徐光啟這話的意思。

  切割,亦或提示?

  他手裡還拿著刑部印信,畢自嚴說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麼卷宗在上內閣前,的確是要先到他這裡過一手。

  不過,這又不是後世,啥消息很快就能傳播開來。

  對於當晚就被壓制了下去的京畿民亂,周應秋聽都沒聽說過呢。

  如此想著,周應秋轉頭看向畢自嚴。

  「要不,我讓刑部行文順天府衙,過問一下?」

  「不用了,陛下在上面看著呢。」

  聽到周應秋的提議,畢自嚴搖了搖頭。

  「劉大璫有暗示?」

  這時,韓爌突然精神一振,「小聲」問道。

  東林黨的南方系損失慘重,東林書院也完蛋了,背後的大戶們也都讓抓了精光,但東林黨的南方系卻沒有全軍覆沒。

  皇帝這番清洗,是用東林書院做的抓手,如今被抄家削籍流放遼東的,除了創始人八人的十族外,多是些閒的蛋疼,致仕後跑到東林書院講學的在野官員。

  畢竟,講師好找,跑去聽講的學生不好找啊。

  如今尚且在朝,還沒牽扯到東林書院盜用金絲楠木案中的人里,就有左光斗,而且韓爌還敏銳的感覺到,皇帝對左光斗有大用。

  為此,他對左光斗頗為上心。

  「。。。」

  聽到韓爌的話,在場眾人都沒出聲,同時心中罵了一聲腦殘。

  這貨是翰林院修書修的腦子進水了麼,這話是能當眾問出來的?

  看了半響,畢自嚴一甩衣袖,轉身向著馬車走去。

  「回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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