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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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和齊鴻天直接溝通之外,在這件事情上,周毅還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王獄是法家人,而且還是身在警察系統內的法家人。

  如果周毅想要幫助他,他所能調用的力量要麼是江湖上的人物,要麼是墨家內的人物。

  這些人想要幫助王獄,那至少要先找到他,知道他在哪兒,在做什麼。

  也就是說,要先想辦法突破「保密程序」,獲取王獄此時的詳細信息……

  在法家看來,這種舉動不會有任何友好的意思。

  且不說法家的保密程序能否被突破,也不說法家在意識到有人突破他們的保密措施後會做出什麼反應,即便周毅調用的人力找到了王獄、救下了王獄,那又如何?

  一個法家人在執行機密行動的時候,被墨家的少巨子指派的人攻破了保密措施,然後將正在執行秘密行動的法家人帶走了……要麼是這個法家人和墨家的少巨子之間有利益交換,狼狽為奸。要麼,就是這位墨家的少巨子要正面對抗法家,以綁走法家門人、破壞法家行動來挑釁整個法家。

  單看著這件事情,這些說法並非立不住腳的空談。

  如果法家內部的確是有派系爭鬥——這一點周毅心裡幾乎可以肯定了——那這件事情就可以成為對方攻擊王獄這一方的強力武器,這不僅對王獄沒好處,對王獄背後的法家派系和策劃了行動的周毅都沒有好處。

  正因為清楚這些事情,所以即便周毅很想將從這波譎雲詭的局面中保著王獄全身而退,他也只能採取最為克製冷靜的辦法。

  否則的話,王獄被迫上了周毅這條「賊船」大概可以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王獄這種人,不該死在這個時候,不該死在這種事情里,周毅很想保住他的命。

  但如果為了保住王獄的命而使王獄在種種壓力之下離開法家、上了自己這條「賊船」……以王獄的性情而言,這大概跟殺了他也沒什麼兩樣。

  「希望是我想錯了吧……」周毅心裡抱著幾分僥倖。

  這些事情,是推論,是推演,沒有多少真憑實據。

  如果說周毅在哪個環節上想錯了,就會導致這個推論全盤崩潰。

  如果是這樣的話,周毅反倒覺得慶幸。

  但如果周毅所想不錯的話……

  看著車窗外的天空,周毅心裡暗暗的嘆息:「……如果這些事情被我不幸言中,王獄啊,王獄……希望你福大命大,能撐過這一關。」

  「咱們這位少巨子,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齊鴻天摘下耳機,合上電腦,看了看一旁的李思玄。

  李思玄正在認真細緻的擦拭一把短刀,短刀差不多一尺長短,木柄直背,刃口鋒利,寒光懾人。

  早些年,這把刀一直被李思玄帶在身邊,用來放了很多人的血。後來勢力漸大,不再有需要李思玄親自動手的場面,這把刀便被李思玄收藏起來,時不時的翻出來擦拭、保養,沒再用過。

  現在,他又翻出了這把刀。

  「晚嘍。」

  李思玄擦拭著短刀,動作溫柔而小心,就像是在照應自己最親密的愛人,「我們要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他現在才想明白的話,那就晚嘍……」

  擦著刀,李思玄問:「打電話過來說了些什麼?」

  「說要王獄全身而退,不殘不死。」齊鴻天微笑著說。

  「沒說別的?」李思玄稍微的有了些興趣,轉頭望向齊鴻天。

  齊鴻天微微搖頭,「沒說別的,沒有威脅,也沒有討價還價,只是說讓我掂量著這事兒的份量,讓我掂量著來……哈。」

  「有點意思。」李思玄點點頭,用手指小心的試著短刀的刃口,「可惜,可惜啊……」

  「嘿嘿」笑了幾聲,李思玄問,「現在能確定李青的死了吧?」

  「能確定了。齊鴻天說:「是不是周毅下的手這不好確定,但一定是在他的命令下被除掉的。」

  「好。」

  李思玄擦了擦手中的短刀,將短刀入鞘,「老東西那裡怎麼樣?」

  「已經到了。」

  「哈……」

  李思玄點點頭,站起身,一手提著短刀,意氣風發,「走吧。」


  「王獄的事……」齊鴻天有些遲疑,「……你怎麼想?」

  「王獄……」

  李思玄想了想,「事情又不是我們幹的,我有什麼可想的?」

  齊鴻天微笑著點點頭,「說的是。」

  門外早有車隊等著兩人,等兩人上車之後,車隊便徑直駛向了城市的另一端。

  兩個小時之後,車隊駛入一座廢棄工廠。

  這裡原本是一座鋼鐵廠,後來效益不好,廠子便倒閉了。這廠房遠在城郊,也沒人想來開發這裡,便一直荒置著。多年之前,柳武以一個相當低廉的價格接手了這個工廠,一直閒置著沒做什麼用處。

  車隊在工廠的一個廠房外停住,李思玄和齊鴻天一前一後的下了汽車,帶著從車隊中其他汽車上走下的眾人,一起走進了偌大的廢棄廠房。

  廢棄廠房中,柳武坐在一張椅子上,頭髮散亂,衣衫不整,額頭不住的冒汗。

  在他周圍,站著十餘名面色冰冷的青年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看著李思玄和齊鴻天帶眾人走進廠房,柳武下意識的站起身,「思玄,鴻天……」

  在李思玄和齊鴻天身後的眾人中,柳武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有本就為李思玄和齊鴻天賣命的人,有從不站隊、永遠只做自己手頭事情的人……他甚至看到了幾個一直跟他私下交好、暗地裡幫過他不少忙的支脈元老,此刻正或怒或怨的望著他。

  早晨五點鐘就被李思玄的人從被窩裡叫醒,然後被帶到這裡,在這裡枯等到現在的柳武看著李思玄,看著提著一把短刀的齊鴻天,看著跟在兩人身後的那些人,心中空前的不安。

  「我擅作主張,把我們這一脈里大多數管事的人都召集了過來。」

  一旁有人為李思玄搬來了椅子,他順勢坐下,望著孤身站在眾人面前的柳武,「之所以如此,就是談一談你的事情。」

  柳武心中炸起驚雷,臉上的肌肉都有些不聽使喚了:「……什麼,什麼事情啊,要這麼勞師動眾的?」

  李思玄擡眼看看柳武,「李青死了。」

  柳武張了張嘴,倒退兩步,腿軟著坐在了椅子上。

  李思玄自顧自的說著:

  「前段時間,我把李青派出去辦事,但是李青卻陽奉陰違,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去刺殺那位巨子親傳的門人、墨家的少巨子去了。」

  「少巨子要橫掃丐幫的時候,是我最先做了響應,出了力氣。因為這個,那位少巨子和我算是有了一點交情。」

  「李青刺殺少巨子的時候鬧出了很多事情,少巨子不厭其煩,終於將他一舉擒獲。之後,才知道李青是我們這條支脈里的人,便來問我是否知道此事。」

  「對此,我當然是一概不知,但心裡實在惶恐,畢竟支脈里的事情都是我在打理,這件事情就算不是我讓李青去做的,責任也在我。」

  「但少巨子說,他知道這件事情跟我沒有關係,因為他從李青嘴裡問出了很多事情。」

  「李青說,刺殺少巨子這件事情是出自你的指使。你想讓他刺殺少巨子,然後把事情推到我的頭上,讓少巨子和我為難。」

  「當然,他一開始不是這麼說的,只是說是奉命辦事,說是我的人……可惜少巨子不信他的一面之詞,對他用了很多手段,才把他的真話給逼出來。」

  「為清理門戶,少巨子除掉了李青。」

  李思玄掃了柳武一眼,「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至於你……少巨子跟我說,說就算是清理門戶,也該由支脈里的人自己動手,這才叫清理門戶。所以,少巨子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我,讓我來全權處理。」

  「我,李思玄,受墨家巨子親傳門人、少巨子周毅之命……」

  一邊說著,李思玄擡起右手,伸向一旁。

  齊鴻天將手中的短刀放在了李思玄手上。

  握著短刀,李思玄看著柳武:「……為墨家清理門戶。」

  「……胡扯,胡扯!」

  柳武猛的站起身,指著李思玄,「李思玄,你胡扯!」

  又看看李思玄身後的眾人,柳武指著李思玄,「你們……你們難道就信了他的這些胡扯?!他是怎麼回事你們心裡不清楚麼?!啊?!這是胡扯,胡扯啊!」


  當他和李青之間的關係被李思玄隱秘的點破之後,柳武就知道,今天這事大概是沒個善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掙扎一下。

  就算是死,他也不能讓李思玄用這種冠冕堂皇的說法殺了自己!

  柳武怒喝不休,說著李思玄、齊鴻天如何架空他,如何想要逆反上位,今天是給自己栽贓罪名,想要以此殺了自己……諸如此類。

  「既然是清理門戶,那就不單單是因為這件事情。」

  李思玄的聲音不高,語調沉穩,在柳武的怒喝聲中不緊不慢的說著:「在巨子這個位置上,墨家內向來是能者居之,不禁爭鬥,那位少巨子雖然是墨家巨子的親傳門人,但他想要坐上墨家巨子的位置,就一定要接受其他人的挑戰。如果只是單純的刺殺他,為難他,那位少巨子是肯定不會用『清理門戶』這種詞的。」

  「之所以說是『清理門戶』,那是因為少巨子從李青嘴裡問出了其他的事情。」

  「……」怒喝不止的柳武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怒喝聲戛然而止,臉色從紅變白,然後變得更加慘白。

  李思玄看著柳武,淡淡的說:

  「少巨子說,李青說出了你的秘密,說你暗中勾結跨海會,和跨海會達成了不少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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