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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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齊山的葬禮我當然應該去,但是有一個難題。」

  張玄羽畫著畫,人躲在畫架後面,聲音顯得有些飄忽不定,心思顯然都落在畫上,沒太在意兩人所說的話題。

  「什麼難題?」周毅問。

  「……」張玄羽從畫架後面探出頭,微微皺眉看著周毅,「哭不出來怎麼辦?裝哭這種事情我做不來,不哭好像也說不過去,但是我是真的哭不出來……張齊山死,張權死,我雖然不算是特別高興,但也覺得頗為欣慰,想哭是真的哭不出來。」

  「……」周毅謹慎的想了想,「那就不哭吧,我覺得已經涼透的張齊山和張權對這個不會有多少意見的。」

  「刻薄。」張玄羽搖了搖頭,又鑽回畫架後面繼續忙碌了。

  和張齊林通過電話之後,周毅就將事情轉告了張玄羽,同時也說了自己的想法和大致的計劃。

  「參加葬禮」這個舉動所隱藏的含義,遠比「參加葬禮」這件事情本身重要。

  張齊林自然是希望周毅和張玄羽去參加葬禮的——這葬禮將會由他來操辦,周毅和張玄羽去參加葬禮的話,既是給了死者一個尊重,同時也表明了願意邁入「由張齊林主導」的張家,這種信號會被釋放到各方各處,會落在所有人眼裡,對於位置尚且不穩的張齊林而言大有好處。

  如果周毅和張玄羽都沒有露面的話,在有心人看來,這可就大有意味了。

  對於周毅而言,因為張齊山的葬禮而回到張家的張玄羽,正可以將張家的事情都處理清楚——張齊山的葬禮之後,如無意外,張家就將迎來屬於張齊林的時代,各方的利益都會在這個時候進行重新的調整和劃分。本該屬於張玄羽的東西,也正好在這個時候交還給張玄羽。

  「其實啊,我覺得你還是有點心急了。」

  畫著畫,張玄羽的聲音又飄了出來,「張齊山死了,張權就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就算是張齊山留下了遺囑,將張家交給了張權,但以張齊林和張齊山勢成水火的局勢而言,他和張齊林之間大概不會有化干戈為玉帛的那一天,爭鬥是早晚的事情。」

  「張齊林能隱忍待時,張權卻總是妄動冒進。兩個人如果爭鬥起來,張權肯定不是張齊林的對手,被張齊林擊垮只是早晚的事情。」

  「在那個時候除掉張權,會比在現在除掉張權更加方便,也不用承擔這麼多的風險。」

  「你非要在現在除掉他……雖然也是好事,但還是操之過急了,風險太大。」

  周毅笑道:「這些風險我想過了,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眼下也不過是被張齊林抓著個小把柄當護身符罷了……這挺好的,要是不讓他手裡捏著點我的把柄和罪過,他晚上都未必睡的好。」

  「如果張齊林晚上都睡不好的話……哈,那個時候我要麼在睡覺的時候多睜著一隻眼睛,要麼就該想辦法收拾掉張齊林了,那樣對大家都不好。」

  稍稍揉了揉額頭,周毅說,「再者來說,張家你是一定要回的,不然理應是你的東西你該怎麼拿回來?如果張權不死,我還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張家。」

  話音剛落,畫架後面就飛出一支畫筆,不偏不倚,正落在周毅腦袋上。

  「嚯。」

  周毅揉了揉腦袋,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畫筆,「還行,對我還不錯,知道用沒蘸顏料的筆丟我……聽聲辯位啊?打移動靶能打到麼?」

  「張家的人奈何不了我。」張玄羽淡淡的說:「自保綽綽有餘。」

  「誰知道張權會幹出點什麼來啊……直接幹掉省的麻煩。」周毅把玩著畫筆,漫不經心的說著。

  「這麼說,你現在除掉張權,是為了讓我回到張家的時候安全一些?」

  張玄羽從畫架後面探出頭,似笑非笑,「這是為了我?」

  看著似笑非笑的張玄羽,周毅反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啊……也不全是。」

  張玄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不全是……哈。」

  「咳……」

  周毅乾咳了一聲,換了個話題,「魏虎丘的人沒撤回來,都在待命。魏虎丘雖然是不再方便出面了,但跟他一起去辦事的那些人不會受到影響。你回到張家之後,我會安排這些人保護你的安全,力求萬無一失。」

  「我也有人。」張玄羽說的氣定神閒,「李老爺子給我留的人,我在張家裡的人……應該夠用了。」

  「那就把這些人當奇兵用。」周毅仍舊堅持,「多一手準備總是好的。」


  張玄羽沒再拒絕。

  顏青詞從後視鏡里看了看身後越來越遠的城市,翻開筆記本,將筆記上的記錄又劃掉了一個。

  「下個目的地……」

  顏青詞看著手裡的筆記本,一時失笑。

  他在筆記本上列出的一個個城市、江湖宗門,現在已經所剩不多了。

  這些天來,顏青詞馬不停蹄,遊走在各個城市裡。

  收穫頗豐。

  看著被墨家打擊的毫無還手之力、基本已經陷入了崩潰狀態的丐幫,那些原本為丐幫壓制、或者和丐幫存在競爭的江湖宗門,在面對代表「墨家少巨子」出面的顏青詞時,實在是很難說出「拒絕」二字。

  刀疤臉看著顏青詞做事,忍不住也問兩句。

  「這些人可不牢靠吧?」在之前,刀疤臉忍不住問顏青詞,「這些關係、這些人……可都不大牢靠吧?我都看的明白麼,他們是怕,沒多少真心。以後辦事用這些人?還不夠添麻煩麼。」

  顏青詞回答的很坦率:「是不牢靠。讓這些人做些小事或許可以,讓他們做大事是指望不上的。偏偏咱做的都不算是小事,指望他們……難。」

  刀疤臉當時就很奇怪,說這些人既然指望不上,那還跟他們接觸什麼?很沒有這個必要麼。

  顏青詞就說,事情慢慢做,總會有見到成效的時候。

  看顏青詞如此堅持,刀疤臉也就沒再多說,繼續帶著人,跟著顏青詞辦事。

  「收穫頗豐啊……」

  嘆著氣,顏青詞搖著頭,將筆記本放進了口袋裡。

  雖然收穫頗豐,但顏青詞的眉頭卻微微皺著。

  直到現在,他一直在等待著的事情都還沒有發生。

  「不咋高興麼,顏先生。」刀疤臉看了看嘆氣皺眉的顏青詞,開著車,「事兒不都辦的很妥當麼,有啥不高興的麼。」

  「知我者謂我心憂,」

  顏青詞掃了刀疤臉一眼,又搖頭,「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刀疤臉卻沒回話,而是表情嚴肅的不斷掃視著後視鏡,眉頭逐漸皺緊。

  「嗯?」

  顏青詞掃了刀疤臉一眼,注意到了他的反常,「怎麼?」

  「……不太對麼。」

  刀疤臉拿起了對講機,通知著前後的己方車輛:「局面好像不大對麼,都警醒著,手裡攥好傢夥。」

  話音剛落,三輛皮卡車從後方疾駛而來,車速極快,轉眼間的功夫就完成了超車,趕在了顏青詞等人的車隊前方。

  ——顏青詞等人開了三輛車,一在前一在後,顏青詞和刀疤臉正在這居中的轎車裡。

  隨著汽車的低低轟鳴聲,一輛轎車從後方駛來,和顏青詞所乘的汽車保持著相同的速度。

  轎車的車窗緩緩落下,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青年人稍稍探出頭來,笑眯眯的沖正在開車的刀疤臉揮了揮手,嘴巴一動一動的,似乎在說著什麼。

  刀疤臉看了看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顏青詞,卻見顏青詞面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還笑得出來麼,顏先生。」刀疤臉保持著車速,「來意不善啊……咋辦?」

  「開窗。」顏青詞低頭整理著衣服,順勢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看他要說什麼。」

  「……」

  刀疤臉一手開著車,另一隻手提起了放在座位側邊的短筒噴子,把噴子橫放在腿上。

  打開車窗,烈風立刻灌入車內。

  刀疤臉一手操控方向盤,另一隻手握著橫放在腿上的短筒噴子,笑呵呵的望著那個探出頭的青年人,大聲喊著:「怎麼了?」

  「停車吧!」

  青年人笑呵呵的,伸手往前方指了指,「前面那三輛皮卡都是我們的,想要逼停你們其實不難,但萬一有了閃失也不好!停車吧!咱們聊聊!」

  「沒啥可聊的吧!」

  刀疤臉臉上帶笑,大聲喊著,「急著趕路呢,就不聊了吧!」

  「你不是那個縱橫門裡出來的吧?」青年人也大聲喊著,「問問他,問問那個從縱橫門裡出來的,看他怎麼說!」

  刀疤臉掃了一眼副駕駛位上的顏青詞,「這是有備而來麼……咱露了行藏了。」

  「咱們做了這麼多事,想不露行藏是不可能的。」

  顏青詞側過頭,視線越過刀疤臉,看了看臨車上那個微微探出頭的青年人,向刀疤臉說:「停車吧,跟他們談談。」

  汽車疾馳,風聲極大,刀疤臉跟那個青年人交流尚且要大喊,兩人在車內的對話就更不用擔心會被人聽去了。

  「他們有備而來,人肯定不少,萬一……」

  刀疤臉有些不大放心,「……到時候可是麻煩。」

  「這裡是國道。雖然周圍只有田地,但也不是四下無人的地方,來來往往的車輛可是不少。」

  顏青詞笑著,「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誰敢出事?出不了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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