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呂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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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平並沒有在電話里說太多事情,他只是將眼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為周毅和張玄羽講解清楚,完成自己的任務。

  關於呂平所說的一句話,周毅和呂平反覆確認了數次:「關於張玄羽,張老爺子當年到底是怎麼說的?『她有能力做些事情,讓張家走上正軌。』這話,到底是張老爺子的原話,還是你師父或者你自己歸納的?」

  「為人傳話,不敢失言。」呂平說,「我師父說,這話是張老爺子當年的原話,他沒有更改過一字一句。為了讓自己記憶深刻,他還將這些話刻在了一塊木板上,不至於把張老爺子的話給錯漏了一字半句。那塊木板我看過,一字一句都沒有差錯。」

  「這塊木板現在在哪?」周毅追問。

  呂平說:「在去為張齊山送行之前,被我燒掉了。」

  「嗯?」周毅不由得大皺眉頭。

  說來說去,還是沒個留證啊……

  「肯定是要燒掉的。」呂平言語淡然,「我既然要做這件事情,那麼關於這件事情的一切消息都只能落在話里,不能落在實處。否則,張齊山之死就要和張老爺子扯上關係,為張老爺子的身後名著想,我要將這件事情和張老爺子之間的所有聯繫全都斬斷。」

  「那你現在在哪?」周毅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泰國。」

  呂平倒是毫無隱瞞之意,「我聽別人說泰國是個好地方,氣候溫暖宜人,風景秀麗,很適合長住。我殺了張齊山,鬧出的動靜肯定不小,國內無法容身,泰國倒是我容身的好地方。」

  「泰國……」

  周毅想了想,「避風頭的話,倒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是避風頭,是長住。」呂平糾正著周毅的說法,「我會在泰國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可能會從泰國去其他地方。我之所以留在國內,就是因為我要完成我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現在該做的事情做完了,我想四處去看看。」

  「但是無論之後去哪,我都不會回國了。這次通話是我和你、和大小姐的第一次通話,也會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們不會有任何聯絡,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周毅還想從呂平口中挖出更多的消息,奈何呂平卻不肯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拿著手機看了看,周毅收起了再按照電話號碼打過去的心思——用膝蓋想都知道,電話那邊的呂平在掛斷電話之後,肯定會將這部電話棄之不用,沒有留下更多痕跡的道理。

  呂平……

  張齊山……

  周毅揉了揉太陽穴。

  自己好不容易布置出了眼下的局面,哪曾想會半路上殺出個呂平來,將自己有關張家的布局徹底打亂?

  之前做的事情雖然不至於瞬間成了無用功,但張齊山一死,張家的局勢會在轉瞬之間陷入混亂,局勢會變得更加複雜。之前的構想,以及圍繞那些構想所做的事情,就有些不大適應於眼下的局面了。

  但這一片混亂的局面之中……

  周毅的腦海里,迅速的推演著「張齊山之死」這件事情所能引發的種種情況。

  坐在床邊的張玄羽輕輕的嘆了口氣,拿過周毅手中的手機,稍稍擺弄,手機里再度傳來了呂平的聲音:「……我叫呂平……」

  「錄音了?」周毅問。

  「嗯。」

  張玄羽點點頭,將通話錄音關閉,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出于謹慎做了個錄音,可惜,這份錄音看起來派不上什麼用場。」

  周毅默然。

  這份錄音里所說的事情不能泄露,否則就是張家的一大醜聞,除了為眼下的局勢更增添幾分混亂之外毫無幫助;呂平所說的那些話對於張玄羽而言也過於有利,很容易讓人認為這是張玄羽和別人演的一場戲,為她介入張家事務作為依憑。

  甚至,這個錄音會為別人提供向張玄羽發難的武器:刺殺了張齊山的呂平,為什麼偏偏要向張玄羽匯報這個消息?是真的如呂平所說,這是張老爺子多年之前留下的計劃,還是說這壓根是張玄羽一手策劃的陰謀呢?

  這份錄音一旦泄露,對於周毅和張玄羽而言弊大於利,基本上派不上用場。與其琢磨著用這份錄音做點什麼,倒不如將這份錄音捏在手裡,然後暫時忘了有這麼一檔子事情,看日後是否有運用這份錄音的機會。

  「你覺得這個呂平說的可信麼?」張玄羽問道。


  「應該是可信的。」

  周毅在和呂平對話的時候,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不僅沒有情緒上的波動,連呼吸都很平穩自然。如果是一個人要偽詐謊騙,就算是能壓著情緒上的波瀾起伏,但卻掩蓋不住呼吸上的長短深淺。這種東西很難不露痕跡的控制,不難甄別。」

  「我仔細聽過他的呼吸聲,沒發現什麼異常。」

  說著,周毅話鋒一轉,搖了搖頭,「但是……也難說。如果這個人演技爐火純青、騙術登峰造極,又一心想要騙倒你和我的話,那也很難說他有沒有這種精微之處都極為自然的本事。」

  周毅可沒那麼容易相信一個人。

  一個連照面都沒打過、只是打過來一個電話的人,指望著周毅相信他?

  誰敢說,這個打電話過來的呂平,不是在某些人的指使之下、懷揣某種目的而傳遞這個消息的?

  針對呂平的疑惑沒能徹底打消之前,周毅對他所說的這些事情都不會全盤相信。

  「如果是真的呢?」張玄羽轉過頭,看著周毅,「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你怎麼想?」

  周毅「嘿」的低笑:「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包括他所說的張老爺子的那些話也是真的,那這件事情就有趣了。」

  「你有能力做些事情,讓張家走上正軌……如果呂平所說的這句話是真的,真的是張老爺子親口說的,那這話里的意思該怎麼理解?是讓你趁著眼下的混亂入主張家,終結混亂?還是單純的讓你做些事情,為張家掃平混亂?或者說,是讓你自己在這兩種選擇中任擇一種?」

  周毅攤了攤手,「你看,這話里的意思可不好說的准吧?」

  「只有這兩個選擇麼?我不這麼覺得。」

  張玄羽緊了緊睡衣,幽幽的說:「我也可以切割張家,拿走屬於我父親和我的那一份,把張家的爛攤子丟在那裡,誰樂意收拾就讓誰去收拾,不為張家勞心費力。」

  「亦無不可。」周毅拽了句文,「反正張老爺子的話就撂在那,也沒非得說讓你怎樣怎樣,只是覺得你有能力做些事情,讓張家走上正軌而已……對吧?」

  「……」張玄羽看看周毅,無奈的笑了笑。

  呂平所說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張齊山的確死在了他手裡,他也的確逃亡到了國外。

  這些事情都是可以在日後證實的。

  但除此之外的內容,就實在是無法驗證了。

  張老爺子到底說沒說過那些話?在張家因為張玄羽的父親橫死之事而內鬥時,殺掉身為始作俑者的張齊山,到底是不是張老爺子多年之前就定下的計劃?張齊山死後,張老爺子是希望張玄羽涉入這件事情,還是希望張玄羽能夠獨善其身?

  這些事情十分重要,卻又無法驗證——即便是遠渡異國抓到呂平,所能得到的也只是一面之詞,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

  如果張齊山真的死了,眼下的張家必然會陷入混亂。

  無論張玄羽是否願意,無論張老爺子是否留下了那樣的話,張玄羽都要返回處於混亂之中的張家,處理這些事情。

  ——把張家的爛攤子丟在那裡之類的話,只能是氣話和牢騷。這一點周毅和張玄羽心裡都十分清楚。

  張家不是張齊山的張家,也不是張玄羽那幾位叔叔的張家。

  這是張老爺子留下的遺產。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張老爺子在生前對張玄羽可謂是倍加寵愛,她那幾位叔叔都無法與她相比。

  張老爺子留下的遺產,張玄羽不守,誰守?

  「唉……」

  周毅嘆了口氣,看看已經見了天光的窗戶,又看看張玄羽,「……讓我先起床吧?」

  「嗯。」

  張玄羽點點頭,轉身走出了周毅的房間。

  走出房門口的時候,張玄羽下意識的看了看房門。

  門鎖處門框斷裂,木茬亂翻,門鎖也已經扭曲變形,再沒用處。

  在接到呂平的電話之後,張玄羽便來找周毅,無奈叩門不應,情急之下,張玄羽便一腳踹開了房門。

  這種事情,她平時絕不會做。


  說白了,在猝然聽到張齊山身死的消息之後,自己還是急了一點,失了方寸啊……

  張玄羽心裡低嘆著,走出周毅的房間,卻看曹愚魯、徐痴虎以及金石開,都站在走廊上,離周毅的房間不遠不近。

  其中,曹愚魯所在的位置離周毅的房間最近,只有不到數步,其餘兩人則在曹愚魯身後數步之外,根本聽不到周毅房間裡的任何動靜。

  所謂「親疏遠近」,就是如此了。

  張玄羽知道,自己踹開房門的動靜不算小,自然驚動了一個比一個警惕的三人。

  「驚擾你們了。」

  張玄羽看看三人,輕聲說:「洗漱收拾一下吧,打起精神來,稍後有事情要談。」

  三人各自離開。

  幾分鐘後,周毅簡單洗漱過後,和眾人一起坐在客廳里。

  看看曹愚魯三人,周毅拋出了消息:

  「張齊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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