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一個不好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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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衙役備好馬車請出毛大人,再看到四人跟著毛大人上了馬車揚長而去,便有人悄悄跟衙役打聽:「差大哥,他們怎麼會上了毛大人的馬車?」

  「他們是主動要求跟著毛大人一起去疫區幫忙的,唉,都是好孩子啊!」衙役感嘆道,他們這些官差之所以會去疫區是迫於上級命令,拿著餉銀就得聽吩咐,可這幾個孩子不為名不為利,肯主動去危險地帶幫忙,真不知該說他們是年輕無畏還是胸懷大義。

  「蝦米?竟然上趕著去疫區送死?」一眾考生驚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有些正義感稍強的,便忍不住開始慚愧起來,慚愧過後也跟著熱血沸騰,便有三、四個主動留下來要求幫忙。

  衙役們自然開心,這些天他們的人手實在緊缺,有現成的免費勞力幫忙,自然是來者不拒了,雖說這些人手無縛雞之力,但跟著跑個腿兒維持個秩序神馬的還是可以滴。

  儘管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林西月他們幾個孩子進入安平村後還是被眼前的慘像給震撼到了。

  這裡根本不像個村莊,而是一個寂靜的墳場,家家戶戶的院門都緊閉著,村子裡幾乎看不見一個行人,大片的農田裡剛剛發出來的麥苗苞穀苗因為無人照管都蔫巴巴的。

  空氣里瀰漫著苦澀的中藥味兒和刺鼻的生石灰味兒,若非村子裡的幾個路口都站著守衛的衙役,他們簡直要懷疑這裡是無人區了。

  村裡的麥場被臨時搭建起來的十幾個帳篷占滿了,毛大夫首先去的就是那裡。

  「那邊是重症區,你們就別過去了。」毛大夫說,這幾個孩子難得赤子之心,他當然不想他們染病,畢竟這是傳染性最強的疙瘩瘟,哪怕再小心也不可能是萬無一失。

  林西月他們幾個都很配合,並不會爭著去重症區,畢竟他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藥童,去那邊也幫不上什麼,反而要承受最大的被感染的風險。

  在村口看守的四個衙役分別帶著他們四個去挨家挨戶敲門,給每一戶按人頭髮放口罩和今天來的路上趕製出來的避瘟荷包。

  帶林西月的是一個名叫趙三的衙役,每敲開一家的門,趙三都會要求這一戶每個人都走到門口,親自用手摸摸他們的額頭,查看他們有沒有發熱,再問問他們身上有沒有起疙瘩,有沒有人便血。

  「趙三哥,你用手摸他們的額頭就能確定他們是不是發熱麼?」林西月問。

  「低熱不太準,不過高熱一摸就能摸出來的。」趙三道。

  林西月十分鬱悶,這時代水銀和玻璃都是稀罕物兒,想要制出溫度計以她的能力是做不到的,聽診器神馬的就更加不可能了,只能靠人工感知來判斷,準確度實在太低了。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這個穿越者沒什麼卵用,完全沒有人家那種開了外掛的所向披靡,就連這個抗瘟疫銀蜜平安飲也都只是因為方子簡單,才勉強靠著一點印象記起來的。

  好在她並不是那種喜歡強人所難的人,當然也不會因為自己不夠高大上就自怨自艾,她覺得只要盡了力,問心無愧就好。

  「趙三哥,最近新發病的人多不多?」林西月又問。

  「自從哥兒幾個聽了毛大人的吩咐把發病的人隔離開來之後,新發病的人就少了很多,但也還有當初沒查出來的後來發病把一家子都傳染的。

  這安平村原本有五十多戶人家,總人口三百七十八人,染病的有二百一十人,現如今已經死了五十多口了,村正他家七口人死得只剩一個五歲的娃娃了,真是慘哪!」趙三說著紅了眼眶。

  「村正家?難不成他家是最先發病的?」林西月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可不就是麼?如果不是村正先發病,這消息早就報給里正知道了,里正肯定也會報到縣衙去的,縣裡早點兒知道消息肯定會早早採取措施隔離,那樣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被感染了。」趙三憤憤道。

  「趙三哥,你們有沒有調查過,村正為什麼會感染這個病?」林西月又問。

  「村里人只知道他忽然就病了,不知道原因。」趙三搖搖頭,顯然這一點並未引起他們的重視。

  「那他家剩下的那個娃娃呢?我想去看看。」林西月心裡忽然有些不好的猜測,便想去查找一下線索。

  「那娃娃可憐哦,村里人都說她命硬,剋死了全家人,所有沒有人家願意收留她,我們四個要輪流值夜,只好由不值夜的人陪著她睡了,她現在就呆在我們臨時休息的帳篷里呢。」趙三一臉同情道。

  「那你現在就帶我去看看她吧。」林西月急切道。


  安平村是松梧縣最偏僻的一個村子,這麼偏僻的地方按理說不應該最先感染瘟疫,就算這瘟疫是來自嚙齒類動物,可村正第一個被感染也實在太巧了點兒。

  她有一種猜測,村正的病如果是人為的,那麼就說得通了,這人先設法讓村正感染,這樣這個村子裡的情況就沒有人報上去,等瘟疫蔓延開來上面的人發現時已經晚了。

  如果不是這個偏僻的村子裡恰好出了個參加院考的萬博修,而他又在考場發病,恐怕這個村子如今已經全村覆滅了。

  在趙三他們幾個臨時休息的帳篷里見到那個倖存的小姑娘時,林西月差點兒掉下淚來。

  小女娃整個人蔫巴巴的,一雙眼睛因為消瘦而顯得格外地大,眼神里卻被麻木充斥了,顯得呆愣愣的。

  「銀鈴,這個姐姐來看你了。」趙三走過去碰了碰小女娃的臉說。

  「銀鈴你好!你可以叫我月姐姐,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小蛋餅。」林西月取出油紙包,抓了一把上次做的小蛋餅遞到她面前。

  小女娃茫然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之後才吸了吸鼻子,被蛋餅的香味兒刺激到了嗅覺之後,眼神終於有了一點光彩,她像只膽怯的小獸,飛快地從她手裡抓了一把蛋餅,然後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吃吧,吃完了還有。」林西月柔聲說。

  大約是因為她的童聲讓銀鈴聽起來有種同類的感覺,小女娃的緊張感漸漸消失了,終於鼓足勇氣捏著一個小蛋餅塞進了嘴裡,咔擦咔擦的咀嚼聲像只小松鼠似的,林西月想笑,卻又心酸得要命。

  半個時辰之後,銀鈴終於跟林西月熟悉起來,開始小聲跟她交談。

  「銀鈴,你爺爺生病之前,家裡有沒有來過外人?」林西月試探著問。

  「有的,有兩個收皮貨的客人,他們長得挺凶的,滿臉的毛,有一個眼睛像兔子一樣,是紅色的,哦,不對,比兔子的眼睛顏色淡一些,但不是黑的。」銀鈴努力回憶道。

  「他們走了幾天你爺爺就病了?」林西月又問。

  「第二天爺爺就說腿上漲疙瘩了,好癢,他不停地抓,把皮都抓破了,後來他就開始發熱,再後來,奶奶和小叔也開始長疙瘩發熱,只有我不長疙瘩,然後全家人都死了,他們都說我是掃把星,剋死了全家人,還剋死了好多村子裡的人,月姐姐,我真是掃把星麼?」銀鈴說著,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銀鈴是個好孩子,不哭不哭哦!」林西月趕忙抱著她哄,銀鈴不再掉淚,但消瘦的小肩膀卻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看得她心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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