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受教
金尚文發現，西遠師弟這兩天總喜歡一個人呆著，有好幾次他一出現，師弟就在藏東西。
某次師弟走神走得厲害，以至於他靠近了都沒發現，終於被他看到師弟手裡把玩的東西，居然是上次他們倆一起在暖玉閣挑的桃木雕花首飾匣子。
「師弟，這東西你怎麼又帶回來了？」他好奇道，小呆被這冷不丁冒出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天月妹妹燒得厲害，我哪兒還顧得上送她禮物？」小呆鬱悶道。
金尚文忍不住腹誹，禮物沒送出去也就罷了，師弟你為毛如此深情款款地每天摸著禮物匣子，就好像在撫摸林師妹的發頂？
好吧，金師兄你真相了，事實上小呆摸著準備送月妹妹的禮物匣子，權當是睹物思人了。
不過小呆雖然十分惦記月妹妹的病，卻也沒有忘記自己該做的事，這幾天讀書越發勤奮了，當然他並不是一味地起五更睡半夜，他發現那樣做的結果是學習效率低下，反倒不如保證睡眠之後爭分奪秒來得效率高。
於是金尚文就發現，師弟除了偶爾摸摸那個首飾匣子，其餘醒著的時間都在讀書記筆記，以至於師弟的學習進度已經甩了他幾條街，作為師兄的他為了不被師弟拉下太多，也被迫跟著勤奮起來。
師兄弟倆你追我趕的學習進度令項先生十分滿意，原本他並不太想收下金尚文，只是曾經欠過金家一個人情，加上收了小呆破了不收學生的例，才勉強收下他的，金尚文本是個聰明孩子，從前讀書進度慢的原因完全是不專心，現在被師弟刺激得勤奮起來之後，進度也蹭蹭地上來了。
「你們兩個保持目前的學習狀態，明年春天的院試可以下場一試了。」項先生笑眯眯道。
「真的？！」小呆頓時激動了，他多想馬上就考個秀才回來，好讓家裡人高興高興，尤其是月妹妹的婚事，有了他這個秀才哥哥，那些個阿貓阿狗也不敢隨便來提親了。
「嗯，不過你們也別抱太大希望，只是下場一試，中了固然可喜，不中就權當是積累點兒考場經驗，免得以後考試時因為緊張或是其他原因影響考場發揮。」項先生道。
這兩個孩子如今的進度已經基本趕上當初他當初考秀才時的程度了，他倆的天賦比自己強了許多，假以時日便是鄉試會試或許也有希望了，當然目前項先生還沒有那麼高的期望，畢竟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雖然先生說了別抱太大希望，但師兄弟倆還是抑制不住的興奮，項先生忍不住沉下臉教訓道：「做人要踏實，別仗著點兒小聰明就不把天下學子放在眼裡，要知道你們的先生不過是個秀才而已，縣裡有不少學子都師從舉人的。」
「先生您雖然不是舉人，但您的才學半點兒不比他們差，您不過吃虧在立意太過鋒銳而已。」小呆沉默半響道。
他從金尚文處得了一份歷屆院試前三名的試卷手抄本，仔細研究一番便得出了結論，院試想要取得好成績，並非只要讀懂經義就夠了，而是需要在文章立意上下功夫，既不能太過激進，也不能太過守舊，中庸之道才是取勝的關鍵。
項先生聽了他的話面色凝重道：「西遠，你能懂得這些足見是仔細研究過院試考生的試卷，然而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中庸之道之所以在院試中被推崇，實則是因為咱們松梧縣地處西北邊陲，身為主考官的縣令大人大多沒什麼背景，或是犯了錯被發配到這裡的，所以他們早就沒有了銳意進取之心，只一心秉持著中庸之道。
但如果換成是一個年輕舉子做了縣令，判卷子的觀點肯定大不相同，你若還是以中庸之道去立意，必定榜上無名。」
項先生一席話聽得師兄弟二人冷汗涔涔，他們滿心以為自己已經窺探到了科舉的門庭，原來卻根本只是兩個門外漢而已。
「先生，我們受教了，今後再不敢張狂了。」小呆滿臉惶恐道，金尚文也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樣。
「學海無涯，切莫因為一時的得失而影響一顆求學的心，為師當年正因為妄自揣測主考官的喜好，以至於失了本心，連續考試失利，最終自信心受損，再也無力進取。」項先生語重心長道。
兩個學生都十分感激他的坦誠，作為先生能夠毫不避諱自己的短板，並且將自己失利的原因拿出來做範例警醒學生，這絕非常人能夠做到的。
「先生，其實以您現在的年齡，完全可以背水一戰的。」金尚文在一旁煽動道。
「為師今年已經四十一了，兩年後參加鄉試就算中了，再等一年進京參加會試、殿試，之後等待朝廷授官或一兩年，或三五年，那時候我都成了五十歲的老頭子了，若分配到偏遠地帶，只怕路上就送了這條老命了。
萬一有一關過不去呢？還要再承受一次滅頂之災，於我來說實在是不划算，還不如用心培養你們兩個幾年，等你們高中，我這個做先生的也能跟著風光一回。」項先生語氣平淡道。
倆人一聽便明白了，先生其實早就把這件事細細考慮過了，盤算了得失之後，才決定放棄自己的考試，全心全意培養他們兩個學生。
「先生為了我們付出實在良多，我們如果不能高中誓不為人！」金尚文信誓旦旦道。
「你們讀書參加科舉是為了天下百姓，並非只為家人或師長，這一點定要牢記，唯有將天下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將來才能成為造福一方的父母官，明白麼？」項先生義正辭嚴道。
「學生受教了。」小呆十分恭敬道。
自此，師兄弟倆人將先生看得更高更重了，只覺得自己萬分的幸運才得以遇到這樣一位先生，令自己的眼界和心胸都開闊無比。
某次師弟走神走得厲害，以至於他靠近了都沒發現，終於被他看到師弟手裡把玩的東西，居然是上次他們倆一起在暖玉閣挑的桃木雕花首飾匣子。
「師弟，這東西你怎麼又帶回來了？」他好奇道，小呆被這冷不丁冒出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天月妹妹燒得厲害，我哪兒還顧得上送她禮物？」小呆鬱悶道。
金尚文忍不住腹誹，禮物沒送出去也就罷了，師弟你為毛如此深情款款地每天摸著禮物匣子，就好像在撫摸林師妹的發頂？
好吧，金師兄你真相了，事實上小呆摸著準備送月妹妹的禮物匣子，權當是睹物思人了。
不過小呆雖然十分惦記月妹妹的病，卻也沒有忘記自己該做的事，這幾天讀書越發勤奮了，當然他並不是一味地起五更睡半夜，他發現那樣做的結果是學習效率低下，反倒不如保證睡眠之後爭分奪秒來得效率高。
於是金尚文就發現，師弟除了偶爾摸摸那個首飾匣子，其餘醒著的時間都在讀書記筆記，以至於師弟的學習進度已經甩了他幾條街，作為師兄的他為了不被師弟拉下太多，也被迫跟著勤奮起來。
師兄弟倆你追我趕的學習進度令項先生十分滿意，原本他並不太想收下金尚文，只是曾經欠過金家一個人情，加上收了小呆破了不收學生的例，才勉強收下他的，金尚文本是個聰明孩子，從前讀書進度慢的原因完全是不專心，現在被師弟刺激得勤奮起來之後，進度也蹭蹭地上來了。
「你們兩個保持目前的學習狀態，明年春天的院試可以下場一試了。」項先生笑眯眯道。
「真的？！」小呆頓時激動了，他多想馬上就考個秀才回來，好讓家裡人高興高興，尤其是月妹妹的婚事，有了他這個秀才哥哥，那些個阿貓阿狗也不敢隨便來提親了。
「嗯，不過你們也別抱太大希望，只是下場一試，中了固然可喜，不中就權當是積累點兒考場經驗，免得以後考試時因為緊張或是其他原因影響考場發揮。」項先生道。
這兩個孩子如今的進度已經基本趕上當初他當初考秀才時的程度了，他倆的天賦比自己強了許多，假以時日便是鄉試會試或許也有希望了，當然目前項先生還沒有那麼高的期望，畢竟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雖然先生說了別抱太大希望，但師兄弟倆還是抑制不住的興奮，項先生忍不住沉下臉教訓道：「做人要踏實，別仗著點兒小聰明就不把天下學子放在眼裡，要知道你們的先生不過是個秀才而已，縣裡有不少學子都師從舉人的。」
「先生您雖然不是舉人，但您的才學半點兒不比他們差，您不過吃虧在立意太過鋒銳而已。」小呆沉默半響道。
他從金尚文處得了一份歷屆院試前三名的試卷手抄本，仔細研究一番便得出了結論，院試想要取得好成績，並非只要讀懂經義就夠了，而是需要在文章立意上下功夫，既不能太過激進，也不能太過守舊，中庸之道才是取勝的關鍵。
項先生聽了他的話面色凝重道：「西遠，你能懂得這些足見是仔細研究過院試考生的試卷，然而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中庸之道之所以在院試中被推崇，實則是因為咱們松梧縣地處西北邊陲，身為主考官的縣令大人大多沒什麼背景，或是犯了錯被發配到這裡的，所以他們早就沒有了銳意進取之心，只一心秉持著中庸之道。
但如果換成是一個年輕舉子做了縣令，判卷子的觀點肯定大不相同，你若還是以中庸之道去立意，必定榜上無名。」
項先生一席話聽得師兄弟二人冷汗涔涔，他們滿心以為自己已經窺探到了科舉的門庭，原來卻根本只是兩個門外漢而已。
「先生，我們受教了，今後再不敢張狂了。」小呆滿臉惶恐道，金尚文也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樣。
「學海無涯，切莫因為一時的得失而影響一顆求學的心，為師當年正因為妄自揣測主考官的喜好，以至於失了本心，連續考試失利，最終自信心受損，再也無力進取。」項先生語重心長道。
兩個學生都十分感激他的坦誠，作為先生能夠毫不避諱自己的短板，並且將自己失利的原因拿出來做範例警醒學生，這絕非常人能夠做到的。
「先生，其實以您現在的年齡，完全可以背水一戰的。」金尚文在一旁煽動道。
「為師今年已經四十一了，兩年後參加鄉試就算中了，再等一年進京參加會試、殿試，之後等待朝廷授官或一兩年，或三五年，那時候我都成了五十歲的老頭子了，若分配到偏遠地帶，只怕路上就送了這條老命了。
萬一有一關過不去呢？還要再承受一次滅頂之災，於我來說實在是不划算，還不如用心培養你們兩個幾年，等你們高中，我這個做先生的也能跟著風光一回。」項先生語氣平淡道。
倆人一聽便明白了，先生其實早就把這件事細細考慮過了，盤算了得失之後，才決定放棄自己的考試，全心全意培養他們兩個學生。
「先生為了我們付出實在良多，我們如果不能高中誓不為人！」金尚文信誓旦旦道。
「你們讀書參加科舉是為了天下百姓，並非只為家人或師長，這一點定要牢記，唯有將天下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將來才能成為造福一方的父母官，明白麼？」項先生義正辭嚴道。
「學生受教了。」小呆十分恭敬道。
自此，師兄弟倆人將先生看得更高更重了，只覺得自己萬分的幸運才得以遇到這樣一位先生，令自己的眼界和心胸都開闊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