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畏戰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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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跋山涉水送來汴京的軍報,令政事堂的大佬們目瞪口呆。

  屠戮宋軍兩千餘,奪堡拔寨二十餘,擄掠邊民上萬,很顯然這些數據證明,

  這已不是邊境的小摩擦了,而是正式的戰爭。

  就連堂內的趙孝騫也吃了一驚。

  戰爭來得太突然,趙孝騫很清楚,其實大宋並未做好迎接戰爭的準備。

  龍衛營的將士仍在操練火器,火器監的火槍火藥數量仍未能列裝。

  最重要的是,他與趙煦商議過的大宋戰略計劃被打亂了。

  西夏確實是大宋選擇的第一個對手,但不是現在。

  以趙煦和趙孝騫的判斷,至少一年後,龍衛營才能徹底掌握火槍的用法,並且火器也能列裝到這支三萬餘人的軍隊裡,如此才能支撐得起一場戰爭。

  如今的火槍裝備,大約不到一萬支,火藥尚不知配了多少,但估計數量也不算多。

  勝算當然是有的,燧發槍的出現,畢竟是碾壓冷兵器的存在,但只談質量不談數量,那就是耍流氓,數量不夠多的話,戰場上能發揮的優勢並不大。

  此刻的趙煦,內心比趙孝騫更焦慮。

  畢竟敵人從大宋奪走的每一寸土地,理論上都是屬於他個人的。

  見政事堂內諸臣不言,趙煦不由氣道:「諸公為何不發一語?賊人都打進我大宋境內了,我大宋朝堂難道無話可說嗎?」

  良久,章懷站出來緩緩道:「官家,臣以為,先遣使臣入西夏,質問西夏國主,此舉意欲何為,萬事當首從外交著手解決,外交若解決不了,再議刀兵。」

  刑部侍郎邢恕也道:「臣附議章相公之見。

  。,

  章懷是一人之下的當朝宰相,而且見解也是說得四平八穩,挑不出錯處,政事堂內不少朝臣都紛紛點頭附議。

  趙煦的表情愈發焦灼,滿腹怒火不知如何發泄。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轉頭望向曾布,趙煦道:「曾先生,你是樞密使,你怎麼說?」

  曾布想了想,道:「臣大致認同章相公所言,但臣覺得我大宋應有兩手準備,一是外交斡旋,同時也要馬上調集禁軍兵馬開赴西北,若外交無法解決,我禁軍可馬上投入戰場,不誤戰機,收復失地。」

  趙煦露出失望之色,他其實是想馬上開戰的,親眼見識過龍衛營的火槍威力後,他早已有了躍躍欲試的念頭。

  相比北邊的遼國,西夏算是相對弱小的敵人,那這個敵人開刀正合適。

  但政事堂的宰相和重臣們顯然不這麼認為。

  遇到戰事,先言和平,美其名曰「外交解決」,其實這已是數十年的老調重彈了,以前的大宋對外敵入侵,大多都是所謂的「外交斡旋」。

  有沒有效果呢?

  當然有效,敵人入侵圖什麼?當然是圖錢財,土地,人口,所謂的外交翰旋,就是派人過去直接問敵人,你們到底要啥?給多少你們能滾蛋。

  於是敵人開心壞了,立馬開價。

  開價,還價,一番激烈舌戰,最終不得不同意。

  誰敢相信,就是西夏這麼一個偏遠荒蠻之國,大宋居然每年也要給他們歲幣。

  西夏在仁宗年間擅自立國,表面上仍對大宋稱臣,但實際上野心已現,常常對大宋邊境發起戰爭。

  而遼國這個鄰居,仗著膀大腰圓,卻故意拉偏架,暗中偏袒西夏。

  於是慶曆四年,大宋不得不捏著鼻子答應了西夏的請求,每年大宋予西夏歲賜,絹十三萬匹,銀五萬兩,茶兩萬斤,合計每年二十萬歲賜。

  一個國家,窩囊到什麼程度,才會連邊陲蠻夷都得罪不起。

  現在大宋又遇到入侵,而朝臣們下意識的反應還是跟以前一樣,用外交解決大家其實心知肚明,外交解決的意思,就是問敵人要什麼,要多少,討價還價之後給他們,於是天下依然太平無事,接著奏樂接著舞。

  趙煦原本也是這樣的人,但這近一年來,他已不知不覺被趙孝騫影響,而燧發槍的出現,更是給了他底氣。

  年輕人血氣方剛,他不想再忍了。

  對群臣的說法,趙煦很失望,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保持透明狀態的趙孝騫。


  「子安,你說說。」趙煦突然道。

  趙孝騫愣然,我已如此透明,居然還是被你發現了?

  眾人的目光頓時望向他,無數道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趙孝騫有點社恐了。

  「臣————-官卑言輕,又是宗親,不敢議政。」

  趙煦皺眉:「朕叫你說,你便如實說,什麼官卑言輕,我大宋難道還不准人說話了?」

  章懷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很理智地不吱聲,以前有過教訓,章懷也變得乖巧了,趙孝騫這個人,他儘量不得罪。

  見趙煦非要他說,趙孝騫只好道:「臣只說說陋見———

  「臣以為,當前情勢十萬火急,今日敢言『外交斡旋』者,皆應斬首示眾,

  以做效尤,以定民心軍心。」

  此言一出,一鳴驚人,政事堂內眾人大驚失色,接著勃然大怒。

  「豎子狂妄!」邢恕指著他大怒道。

  就連好脾氣的曾布也是臉色鐵青,冷冷道:「安樂郡侯此言過分了!』

  趙孝騫無辜地眨眼:「是官家讓我說的———」

  趙煦呆片刻後,回過神來淡淡地道:「子安暢所欲言,朕絕不加罪。」

  政事堂內,眾人暴怒的情緒被壓了下去,一個個冷哼數聲,也不敢再插嘴了趙孝騫接著道:「敵人都犯我疆土,屠戮我軍民了,正常人的反應難道不該是馬上調集兵馬,以牙還牙,收復失地嗎?為何朝堂袞袞諸公,卻連一個正常人基本的血性都沒有?」

  「還在說什麼「外交斡旋」,不就是想花錢消災嗎?大宋被屠的將士呢?

  被擄掠的邊民呢?被奪占的疆土呢?這事兒就算了?」

  「你們自己跪習慣了,但請不要拉著整個大宋的軍民跟你們一起跪,至少我骨頭硬,跪不下去。」

  這番話像一桶汽油淋在眾人頭上,然後又輕飄飄地扔了一根點著的火柴。

  堂內群臣要爆了。

  眾人再一次群情激憤,有些人仿佛被戳中了痛腳,頓時怒不可遏。

  面對激憤的群臣,趙孝騫睜大了眼晴,一臉無辜狀掩嘴,茶里茶氣地道:「是不是傷到各位的自尊心了?不好意思,我還只是個孩子,原諒我吧·—...」

  「不過,諸公皆是當朝重臣,執宰天下權柄,若是對將士如此冷血,對邊民如此漠視,對疆土被占如此淡然,不知這算不算不忠不義?晚輩年紀小,閱歷不多,剛才我說敢言外交者皆應斬首,說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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